第49章

◎金燕婉她何德何能?◎

“安玖?”

許是見她沒有應答, 金燕婉走到安玖門外,擡手輕輕敲了兩下。

三人間就隔着一層薄薄的門板,那敲門聲好似響在兩人心上。

“奇怪, 難道我在做夢嗎?”細細的嘀咕聲透過門縫傳來。

耳垂突然被若有似無地碰了一下, 炙熱的吐息灑在上面,安玖渾身控制不住地一顫,一股電流感竄過脊背,她一下軟了半截身子。

“怎麽不說話?”男人低沉的話語聲微不可查,若不是貼在她耳根,幾乎聽不見。

安玖呼吸微促,無聲咬了咬牙。

“你……”

剛一出口, 耳垂陡然被一陣暖融融的潮熱地帶包裹,柔軟裹挾着挑弄拉扯, 她的腰瞬間塌了下去, 若不是被他抵着,幾乎要直直滑到地上。

與此同時,男人低啞的嗓音含糊不清地傳來:“跟她說, 你在幹什麽。”

安玖倔強地咬唇,一聲不吭。

埋首在她肩窩的男人低低一笑, 齒間微微用力, 果然聽見少女短促的吸氣聲。

片刻的靜默後, 少女提了提聲音, 極力保持着語調鎮定, 卻依舊掩飾不住話音中隐約的顫抖,回應道:“燕婉, 我就是起夜一下, 沒事。”

隔着門板, 金燕婉的回答有些模糊:“好,那你好好休息,若有需要,只管喊我就好。”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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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玖話音落下,門外的腳步聲便又慢慢離去了,聽動靜是回了自己房間。

直到外面再次恢複靜谧,安玖這才驀然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也随之放松下來。

室內一片寂靜,安玖沉默着擡手,慢慢推開抵着她的男人。

她手上力道很輕,基本沒什麽力氣,男人卻仿佛感知到什麽,順從地放開了她。

黑暗中,兩人誰也看不清對方,只有兩道相對而立的黑漆漆的影子。

“該你回答我了,非衣,為什麽你會半夜來這裏?”安玖語氣聽起來十分平靜。

停頓一瞬,她又補充道:“你不是來找我的,我看見了,你是去金燕婉房間。”

往日裏有一點不順心就要發脾氣的少女,此時此刻,竟然用這樣平和的語氣與他說話,裴寂一瞬間預感到不妙。

他本來并未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即便被她看見又如何?

安玖那樣愛他,只會幫他隐瞞,而不會告發他。

事實也的确證明如此,她什麽也沒跟金燕婉說。

那她的質問,是因為什麽?

裴寂略微沉吟,想不通,只好随意想了個理由答道:“我有任務在身。”

“什麽任務?”少女不依不撓,“什麽任務要你深夜進一個女子的閨房?”

裴寂內心豁然開朗。

原來她是在吃醋。

他心下有些好笑,低聲道:“不要擔心,我對金燕婉沒興趣。”未免她誤會,想了想,他幹脆直接說出來意,“我來找神功秘籍。”

讓她知曉也未嘗不可,即便她與旁人說漏了嘴,“非衣”這個身份也是假的,影響不了什麽。

少女陡然沉默下來,良久,她輕聲問:“你怎麽知道她有那本秘籍?”

裴寂本不知道,他本來還派人日夜監視金燕婉,就等她去偷秘籍,不料幾天下來,金燕婉根本就沒離開過自己的院子。

眼看後天就是秘籍開啓之日,裴寂預感大概又有什麽東西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今日白天,他趁機看過金燕婉,确信在她身上看到了修煉的痕跡。

也就是說,金燕婉早已獲得了秘籍,并且是在他不曾知曉的時候。

重生一回,猶如牽一發動全身,改變的東西太多了。

雖有些出乎意料,但裴寂還是迅速做出了反應,這天夜裏便來到這裏,打算如上一世那般,再一次偷出秘籍。

在裴寂的觀念裏,那本神功秘籍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自是不允許落到旁人手中。

之所以不讓殺手來取,是他不信任任何人。

但這些,就不必告訴她了。

“我是玄衣衛,自有消息來源。”

“你真的是……”話還未說完,少女忽然閉上了嘴,不再詢問。

她又一次沉默了,好一陣才輕輕問他,“你拿了金燕婉的,她該怎麽辦?”

裴寂一瞬間愣住了。

這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樣的問題。

他第一反應是,金燕婉怎麽辦,與他有什麽關系?

難道他殺了人,還要去料理人家的後事?

他是個冷血無情的怪物,怎會有常人那樣可笑的憐憫之心。

他沉默的态度說明一切,少女突然出聲:“我明白了。”

裴寂正想問她明白了什麽,安玖又說:“我知道那本秘籍的內容,你不要去偷燕婉的,我給你默寫出來,我都記下了。”

裴寂:“???”

安玖說完,也不等他回應,便從男人身側走開,摸索着向桌邊走去。

沒走兩步,腰間驀然一緊,男人從後方将她打橫抱起。

“怎麽不穿鞋?”他狀似關懷地問。

“忘記了。”安玖輕聲道。

明明同樣是在黑暗中,裴寂卻仿佛沒有任何阻礙,精準将她抱到桌邊放下,又走到床邊,撿起地上的繡鞋。

回來時,安玖已點亮了燈。

昏黃的燭火發出暖色的光芒,照在少女身上,為她鑲了一層柔和的光邊。

她側身坐着,一只手臂擱在桌面上,轉臉望着他。

昏沉夜色中,少女眉眼也好似染上一絲夜的靜谧。

裴寂走到她面前,徑直蹲下身,去握她赤着的腳,觸手一片冰涼。修長如玉的手指捏着少女精致的小腳,輕柔地放進小小的繡鞋裏。

“記得穿鞋,小心着涼。”他沉聲說。

安玖眸光微動,垂眸靜靜望着他,突然開始自顧自說起與金燕婉相識的經歷。

她沒怎麽添油加醋,只說那日她們在溫泉湯池相遇,金燕婉向她訴苦說起婚事,兩人有着共同語言,因此一見如故。

金燕婉拿到秘籍後,便來與好友分享,安玖這才得以看到秘籍。

“其實我并不需要這東西,畢竟我如今蠱毒還未解,根本無法練武,給我也沒什麽用。”

說到這裏,少女眼角眉梢隐約浮現點滴無奈的笑意,她正了正臉色,認真對他說:“我知道你要秘籍,我給你,你不要去拿燕婉的,她真的很需要它。她是我在外面交的第一個朋友,我不想她失望。”

似是怕他不答應,她微微抿唇,語氣中透出點祈求的意味。

如安玖那般高傲嬌縱的大小姐,何時這樣與人說過話,乃至于低三下四地求人?

至少裴寂從未見她這副模樣。

他胸口陡然湧現出一陣複雜難言的情緒,原本金燕婉從未被他看在眼中,這一刻她終于進入裴寂的視線。

那金燕婉,她究竟何德何能?

“若我不答應呢?”男人語調沉沉。

他半蹲在地,眼簾擡起,墨黑的眼在黑暗中晦暗不明。

裴寂并不想答應安玖,甚至有股沖動,想現在就去把睡在隔壁的女人殺死。

他有種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的感覺。

她本該只在意他,為何還要去在意別人?

殺意越發濃烈,快要抵達頂峰之際,卻見少女忽而擡了擡腳,柔軟白嫩的腳趾輕輕蹭了蹭他手心。

她的腳與她的手一樣,同樣白皙無暇,柔若無骨。

被他握在掌中,小小一只,骨肉勻亭,像握着一片柔軟雪白的雲彩。

裴寂思緒驟然一斷,視線被那作亂的小腳拉了過去。

“做什麽?”因心情不虞,他嗓音低沉喑啞,似那風雨欲來。

少女又蹭他一下,裴寂一把伸手抓住,猶如抓住了一尾銀白漂亮的魚兒。

“非衣,你答應我吧?答應我吧?”少女坐在椅子上,低着頭,大眼睛裏倒映着燭火,氤氲着亮閃閃的光,“我都求你啦,看在我的面子上。”

她軟着小嗓子,一疊聲地嘟囔,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只能用這種方法磨到大人答應。

裴寂心底萦繞的那股子戾氣,在她撒嬌似的念叨裏,猶如澆了一盆涼水,噗的一聲熄滅了。

他抓緊了那白生生的小腳,指尖無意識揉了揉,再次送進鞋中。

随後一撩衣袍起身,在桌旁坐下,淡淡吐出兩個字:“默吧。”

少女雙眼一亮,瞬間明白過來,一張小臉頓時笑得像朵花兒。

“嗯!”她雀躍地、重重點了下小腦袋。

裴寂瞥她一眼,唇角不着痕跡向上勾了勾。

這一夜,誰也沒發現,安玖房間的燈亮了許久。

金燕婉自然也不知曉,自己的神功秘籍險而又險地躲過了被竊的命運。

第二日起來,她來安玖門前。

敲了許久門才開,容貌明豔的少女穿着亵衣,一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滿頭青絲亂糟糟堆在一起,一臉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眸子裏全是迷蒙的霧氣。

金燕婉道:“安玖,你怎麽還在睡,太陽都曬屁股了。”

少女大大打了個哈欠,眼尾濕漉漉的,滿是溢出的生理性淚水,她困倦地跟金燕婉打招呼:“燕婉,早上好。”

金燕婉好笑道:“不早啦,你昨夜沒睡好嗎?怎麽一覺起來還這樣困?”

安玖懶洋洋笑着,開玩笑似地說:“昨晚做賊去了。”

金燕婉打趣她:“那安小賊偷到了什麽?”

安玖思索片刻,無奈地聳了聳肩,攤手道:“什麽也沒偷到,還被別的小賊打劫了一番,血本無歸。”

金燕婉只當她在玩鬧,被少女沮喪的語氣逗得咯咯直笑起來。

安玖看着她笑,也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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