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她怎麽有這麽多的話？◎

“林清妍, 你在做什麽？”

安玖穿過回廊，看向涼亭內坐在桌前手持毛筆的青衣少女。

此時，幾人已離開武夷山, 在不遠處城鎮上租了座宅院, 三人一起住在宅子裏。

這裏的三人自然是安玖、林清妍、賀子擎，至于非塵，出山之後，非塵便正式向安玖辭行了。

人既然已送到，他也要去做自己的事。

“是安玖啊……”林清妍恹恹轉過頭來。

自從那天賀子擎向游千鶴下戰書以來，少女便一直這個樣子，做什麽都無精打采。

安玖自然明白, 林清妍這是在擔心賀子擎的安危。

之前她哪裏知道，賀子擎要找的人是游千鶴呢？

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劍神, 雖然避世多年, 但他武功早已臻化境，絕不是賀子擎這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能比的。

何況游千鶴也說了，他的劍一出, 就必然要死人。

賀子擎才多大，如何能比得上浸淫劍道幾十年的劍神？

這一戰, 幾乎百分百他會死。

林清妍怕的要命, 她也不是沒有勸說過賀子擎, 可惜才說兩句, 賀子擎便打斷她說, 他意已決，不論如何都要跟游千鶴決戰。

賀子擎是真的打定了主意, 林清妍也沒辦法。

距離挑戰之日越近, 林清妍便越發憂慮, 乃至夜不能寐，原本清麗的容顏上都挂上了大大的黑眼圈，看起來尤為憔悴。

“我想着給裴寂傳信，讓他過來一趟……他醫術好，若是到時候有什麽意外，也能第一時間救治……”林清妍吞吞吐吐道。

顯然，她已經做好賀子擎會失敗的準備了。

甚至，或許她還做好了他會死的準備。

看着少女眼下的青黑，安玖輕輕嘆了一口氣，安慰她道：“別擔心，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也許賀大哥能贏呢？”

林清妍咬唇搖搖頭，沒有反駁，看表情卻也不大相信。

她還是打算給裴寂寫信，雖然裴寂才回去，但林清妍驚慌之下，唯一想到的人依舊是裴寂。

在她心裏，裴寂一直是守護她的鄰家哥哥，每次遇到困難，她總是習慣性向他求助。

不過林清妍擡眼，看見安玖，心情又有些複雜。

她勉強彎了彎唇，道：“安玖，你要不要也跟裴寂寫封信？正好跟我的一同送去。”

雖然裴寂平日裏待她一如既往，林清妍卻也敏銳察覺到，自從安玖來了後，裴寂對她便不似以往那般關切。

他們二人到底有沒有在一起，林清妍不清楚。

她只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去信，裴寂也不知會不會來，加上一個安玖，裴寂也許更會答應過來。

經歷過隐約的被冷落，林清妍這會已不确定自己在裴寂心底的分量。

裴寂對安玖的重視，她更是都有看在眼裏。

安玖似乎不知她心下所想，笑吟吟點頭道：“好啊。”

說完，她便也坐下來，研磨提筆，低頭寫起書信來。

她這一寫就寫了許久，林清妍在一旁看着，只見那封信極長，安玖足足寫了好幾頁，一張信箋正面背面全都寫滿了。

良久，少女放下筆，迎上林清妍震驚的眼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信遞過來道：“我寫好了，一起送去吧。”

林清妍匆匆将兩人的信收起來，即便心下掩不住的好奇，她也沒亂看。

只是心中止不住感嘆，安玖跟裴寂感情真好。

這麽想着，她便忍不住問：“安玖，你當日怎麽不跟裴寂一起去藥王谷呢？藥王谷內極為安全，你與他一同回去，就不用擔心那仙無命盯上你了。”

安玖怔愣一瞬，抿了抿唇道：“可是我不想讓他陷入危險，他腿那個樣子，自身都難保，又要來保護我的話，應該很難吧，況且……”

說到這裏，她卻是陡然沉默下去。

林清妍偏了偏頭：“況且什麽？”

紅裙少女面色微白，像是想到什麽恐懼的事，将未盡之語咽下，若無其事道：“沒什麽。”

林清妍聞言也沒在意，她這會內心更擔心賀子擎，方才也不過只是随口一問罷了。

林清妍拿着信離開了，她要去送信。可惜安玖的信太多，一只信鴿能攜帶的信件有重量限制，林清妍不得不召喚了好幾只信鴿，分批次才把所有信都送了出去。

在院中召喚信鴿的時候，林清妍能聽見後院裏傳來的陣陣破空聲。

那是刀劍劃過空氣的聲響，迅疾又淩厲。

見過游千鶴後，賀子擎就變成這樣，每天沒日沒夜地練劍，天不亮就起，一直到她們入睡，那練劍的聲音也不停歇。

後院裏原來還有一片灌木叢兩棵小樹，都被賀子擎這樣不要命的練劍給肆虐成一地狼藉，小樹早就斷了，灌木也都連根拔起，後院成了一片荒蕪空地，平日裏安玖與林清妍都不敢過去。

林清妍送完信回去，安玖見她臉色更加難看，便猜到她出去這一會兒一定是聽見後院裏的聲音，所以心情更差了。

想了想，安玖道：“要我說，其實賀大哥有很大可能會獲勝。”

聽她這麽說，青衣少女轉眸看來，語氣期盼：“真的嗎？”

安玖使勁點點頭，“是啊，你想嘛，游千鶴都那麽老了，而且那天你聽到他們說話沒有？游千鶴前輩一看就很欣賞賀大哥，他還是賀大哥的師祖，老人都是盼着小輩好的，他不可能對賀大哥下重手，要是他真的不想人死，他還能控制不住自己手裏的劍嗎？”

安玖覺得林清妍進了思維誤區，游千鶴說出劍必死人，可他也沒說死的一定是賀子擎啊！

看過原著的安玖一清二楚，這次賀子擎與劍神決戰可不是什麽生死考驗，甚至對賀子擎來說，還是一次巨大的機遇。

《一劍飛霜》這本書是一本武俠男主文，書是從男主角賀子擎的角度來寫的，自然也是一本龍傲天式小說。

龍傲天男主擁有的一切，賀子擎都有。

開局孤兒、有個神秘又強大的師父，還有着極強的天賦能以弱勝強越挫越勇越級挑戰，以及見到他就喜歡他的各色美人，各種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奇遇。

尋劍神這個事件，一是解開了男主的身世之謎，也讓男主從師出無名變成劍神傳人，徹底走入大衆視野獲得極高的江湖地位。

二則便是得到劍神傳承。

三則是推動男女主情感發展。

安玖記得，書中寫到這裏時，由于賀子擎與林清妍這對小情侶都不知決戰結果，并對其抱有極其悲觀的念頭，在生死危機的威脅下，兩人的情感線終于有了巨大進展。

在決戰的前一晚，林清妍主動向男主告白，而男主也總算明了自己的心意，答應林清妍若他贏了，二人便在一起。

當然，決戰結果自然是賀子擎贏了。

安玖想到不久前離開武夷山時，見到的那位恍若幽魂的游千鶴，便有些唏噓。

從賀子擎口中得知阮心柔去年便去世，游千鶴就跟是失了魂似的，原先那個鶴發童顏神光湛湛的老人，陡然間真正成了一位将行就木的遲暮老人。

安玖都能看出來，游千鶴這是沒了念想，生命的支柱消失了。

賀子擎與林清妍卻半點沒發覺。

他們哪裏知道，死在游千鶴劍下的，不是賀子擎而是游千鶴自己呢？

或許當年，游千鶴對阮心柔，也不是沒有過情愫吧？

只是在他心裏，情愛會影響劍道。

為了讓阮心柔專注劍道，他都可以隐居這麽多年，又怎會為了內心那點情感去破壞她的劍道。

對于這上一輩劍神的情感糾葛，安玖也唯有嘆息。

聽安玖這麽一通有條有理有根有據的分析，林清妍暗淡的眼神漸漸亮了起來。

她本來只是想聽聽安慰，卻不想安玖竟然想的這麽深，說得還這麽有道理！

林清妍聽着都覺得，游千鶴心存死志，在決戰上不會為難賀子擎了。

“安玖，你如何知道那些事的？”驚喜之餘，她也不免感到疑惑，安玖怎麽知道游千鶴與阮心柔之間的事？

五十年過去了，當年再多的事也早已湮滅在漫漫時光中，就連游千鶴，如今也只剩下一個如雷貫耳的劍神名號，至于他身上的經歷，卻是無人知曉。

安玖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我也有我自己的渠道，你們可不要小瞧我。”

林清妍這會也沒功夫細問，她滿心歡喜，起身便道：“謝謝你安玖，我要去跟賀大哥說這件事，他若是知道自己能贏，就不用天天練劍了。”

這幾天看着他日以繼夜地練劍，林清妍心疼得不得了，一直想他好好歇一歇。

安玖連忙一把拉住她，道：“你傻了，千萬別去！”

林清妍吃了一驚，“為什麽？”

安玖道：“你若是跟他說了，賀大哥覺得這樣比試勝之不武怎麽辦？你也知道賀大哥的為人，他那樣正直的性子，這樣的事也不是做不出來。”

林清妍聞言，走出去的腳步慢慢挪回來，又重新坐回桌邊，恍然道：“你說的對，賀大哥還真是那樣的人，我差點壞事了。”

她感激地看向安玖，真心實意道：“安玖你真聰明，謝謝你提醒我。”

安玖微微一笑，狡黠地道：“我還有一個主意，能讓你明白賀大哥的心意哦。”

林清妍此時已不複之前的萎靡，安玖那番話的确安慰到了她，少女俏臉飛紅，即便神情羞澀，仍然忍不住湊過來，聲如蚊吶問道：“什麽主意？”

安玖并不想改變劇情，之所以開解林清妍，也只是想略微寬慰她罷了。

當然，主要是她不想裴寂過來。

“裴寂”留在藥王谷就好，接下來重頭戲是應付仙無命。

要是裴寂來到她身邊，那就算有賀子擎在一旁看着也沒用，她根本直接羊入虎口了。

這邊兩個少女竊聲交談着，那邊，信鴿攜帶着沉甸甸的信件，一路翻山越嶺，飛往藥王谷方向。

還沒飛多遠，就被半途截獲下來。

與鑄劍山莊相交這麽多年，裴寂自然認得山莊的信鴿，他早叫人注意那小院裏三人的動向，林清妍召喚信鴿時，他就發現了她的舉動。

這會截下信鴿，他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展開信前，他就知道這是向他求助的信。倒不是未蔔先知，而是上輩子已經經歷過一次。

上輩子裴寂沒來，那時他在千殺閣吸收菩提子，也不可能過來。

這輩子要不要去？

心下一邊思量着，裴寂一邊展開信紙，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行極其熟悉的字跡。

是安玖的字。

他收過安玖許多封信，每一次都是夜裏。

不過自從離開金蛇鎮後，她已極少給他傳信，有時他傳信過去，她甚至懶得回複，疏離之意昭然若揭。

裴寂已不記得，上次傳信是哪一天了。

似乎是不久前在無音寺裏，她約他相見——如今回想起來，卻感覺恍若隔世。

裴寂那時就明白，從他與她撕破臉開始，以後再不會再收到少女的信件。

他卻沒想到，會這麽快再一次收到信。

與以往不同，這一次少女的來信極為正經，不似從前，言語間皆是癡纏親昵，時不時還會不知羞恥地寫些愛語，每每叫他看了蹙眉，要停一陣才能平複心情繼續看下去。

這回，信上只是寫了些關懷之語，然後便是一些日常瑣事。

滿紙碎碎念，什麽某日去哪家店吃了什麽菜不好吃，什麽他給的藥丸子很苦下次要做甜一點，什麽住的房子裏夜裏有老鼠啃床腳，吓得她半宿沒睡雲雲。

看着看着，裴寂便隐約有種少女正坐在他身側，嘀嘀咕咕不滿地向他抱怨的錯覺。

面前站着五只信鴿，裴寂默默看完一封信，解開下一封，又是安玖的。

這封信裏寫了一些游玩的見聞，詳細極了，只看着少女喋喋不休的描述，都好像身臨其境一般。

他看到最後，少女這樣寫到：你別以為我是好心分享，我是在炫耀知道嗎？你個瘸子看不到這些吧？

後面跟了個稀奇古怪的鬼臉表情。

裴寂一聲不吭，去拆下一封。

依舊是安玖的信。

她怎麽有這麽多的話？

如此這般看過了所有信，除了最後一只鴿子身上有一封來自林清妍的簡短信件，其他全是安玖的，還全都是羅裏吧嗦的廢話。

信紙攤開在桌面上，裴寂放飛信鴿。

林清妍的信一如上輩子，一個字都不差。唯獨那多出來的四張紙，突兀地陳列在前。

裴寂靜坐半晌，最後還是将其全都收攏起來，放進一貫裝信的木匣子裏。

那匣子上有秘密機關，常人無法打開，平常都是用來乘放機密文件。

如今，裏面裝的最多的，卻是來自一個人的滿紙廢話。

“公子，江湖上都得了消息，正有許多人向這裏來了。”門被輕輕敲響，阿七在門口躬身道。

白衣公子眉目沉靜，淡淡道：“知道了，不必管他們。”

“非塵正在搜尋千殺閣的消息，可要派人追殺？”

裴寂神色淡然，語調平靜：“不必，讓他去尋，趁機将他引去千殺閣，正巧，我也想試試護山大陣威力如何。”

千殺閣總舵在一處隐蔽的山林裏，至今無人知曉其位置，乃是因為閣外布置了陣法，一般人進入其中根本走不出來，即使有人發現了千殺閣也有去無回，這才隐匿這麽多年。

那陣法是裴寂在外所得，曾經江湖上有名的千機閣傳承。

千機閣以機關陣法聞名，閣中傳人個個精通機關法陣，殺人于無形。

只是不知為何，一百多年前千機閣一夜覆滅，從此便再無蹤跡。

據傳言說是門內出了叛徒，但這麽多年過去，也不知真假。

機緣巧合之下，裴寂得到千機閣傳承，便将千殺閣建立在了千機閣遺址之上。

上輩子他将林清妍囚禁在千殺閣內，賀子擎想要破陣救林清妍，卻也不得其法，最終負傷強行逃出。

要不是裴寂後來變瘋，非要辦婚禮，廣邀武林來參加，還邀請賀子擎，他就是縮在千殺閣內，也不至于最終落得萬劍穿心的下場。

這麽說來，倒真像是“天要使人滅亡，必先令其瘋狂”。

現在他倒要試試，那無音寺的佛子，能不能走出那迷蹤陣了。

只是走了一個非塵，又來一個賀子擎。

想到信中安玖足足花了兩頁紙，寫那劍神游千鶴與賀子擎之間的糾葛，對賀子擎的擔憂，裴寂眸中便禁不住浮現薄薄冷光。

尤其少女極為迫切地請他來，似乎十分害怕賀子擎會遇見危險。

只是這般一想，他腦海中隐隐蠢動的念頭，瞬間便消散地差不多了。

去了又如何，雖然能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但也增加了風險。

菩提子還未吸收完，而且就算吸收完了，他一時還無法隐藏周身氣息，去了才是危險。

思及此處，裴寂總算打消了念頭，回信給林清妍表示身體不适，無法前往。

至于安玖，他一個字也沒回。

這信是過了好幾天才發出去的，畢竟在林清妍她們心中，裴寂已經回了蜀中藥王谷。

這時候，聚集到武夷山的武林人士，已經十分多了。

賀子擎親口說，要在全武林面前跟游千鶴決一死戰，便絕不是假的。

那天說完，第二天他就拜托這段時間行走江湖認識的一些江湖好友，将這件事宣揚了出去。

賀子擎如今還不出名，但也算有一點知名度，之前在金蛇山莊時，他教訓了好幾個流氓纨绔，又跟玉虹漪、林清妍扯上關系，江湖上總是關注美人的，這下又好好出了一次名。

最引人注意的，卻是他在魔教來襲時與魔教教主一戰，雖然落入下風，卻也叫不少人注意到這個跟魔教教主能過個上百招的年輕人。

簡單說來，賀子擎現在在江湖上的聲望，總算達到小有名氣的程度了。

于是，賀子擎要挑戰劍神游千鶴的消息一傳開，頓時引來江湖震動。

不說這件事本身，就說游千鶴還存在于世，都叫人極為震撼了。

當下，整個江湖都動了起來，無數武林人紛紛趕赴武夷山，就為了見證這一場決鬥。

熱切程度不亞于金蛇山莊公布神功秘籍。

安玖每天出門一趟，都能感覺這不大的城鎮裏來往的江湖人又多了。

很快，整個城鎮都幾乎被各地趕來的江湖人占據，本地居民都不敢上街，生怕惹了那些持刀佩劍的大爺不快，便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安玖也慢慢不出門了，因為她一出去，就能聽見衆人的議論聲。

很多人都在打聽賀子擎，都想見識一下賀子擎是誰，有什麽能耐敢挑戰劍神。

人們的好奇心是旺盛的，安玖怕被人認出來，找到他們的住所。

他們雖然也住在鎮上，但因為賀子擎幾乎不出門，整天待在後院裏練劍，所以一直以來也倒相安無事。

時間漸漸過去，逐漸靠近約定的那天，鎮上人越來越多，氣氛也越來越熱鬧。

與此同時，安玖也發覺到小院裏緊繃的氣氛。

盡管有她的一番分析開解，林清妍放心許多，卻仍舊止不住擔憂。

特別是賀子擎，因為對游千鶴的心态一無所知，這些時日以來一直嚴陣以待。

他劍道本就抵達了一個瓶頸，這樣日日不計辛勞地揮劍，一次次地練習，卻發現進展極為緩慢，以至于內心變得沉重。

明日便是決鬥之日，賀子擎罕見停了下來，不再一日複一日地揮劍，猶如機器人一般不知疲倦，甚至吃飯都顧不上。

這天傍晚，飯桌上久違地出現了青年劍客的身影。

他面色微微蒼白，這是半個月來無止境地練劍造成的力竭與虛弱。

“賀大哥，你、你還好嗎？”林清妍心疼地看着他，擔心地問道。

賀子擎眼神恍惚，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好一會才回神，茫然看向林清妍。

窺見少女眼底的懼怕與微微的濕潤，以及明顯消瘦憔悴許多的臉龐，青年疲憊到極致的大腦空白了片刻。

這時，安玖适時出聲道：“賀大哥，這些天林清妍可擔心壞了你。”

賀子擎轉眼看向安玖，木楞楞道：“擔心我？”

安玖笑道：“是啊，每天你練劍的時候，林清妍都在旁邊看着，她不敢打擾你，又怕你練壞了身子。”

林清妍雙頰微紅，垂下頭道：“吃飯吧，菜都要冷了。”

賀子擎後知後覺轉頭去看林清妍，耳邊傳來安玖故意放輕聲卻根本瞞不住兩人的笑語：“賀大哥你一定要贏啊，你要是輸了，我怕林清妍會随你而去……”

話音未落，口中就被林清妍塞進一口菜，堵住了話頭。

賀子擎望着青衣少女掩不住羞紅的臉頰，呆了好一陣，忽而一字一頓地說：“我一定會贏。”

游千鶴說，練劍就不能有感情，有了感情就不能練劍。

賀子擎卻不信，游千鶴修無情道，他便要修有情道！

他這些天一直在練劍，卻仿佛有一層阻礙一直擋在前路，他不知那是什麽，只是隐約感覺到，只要跨國這層阻礙，他就能抵達一個更高的境界。

賀子擎本不知前路如何走，可這一刻，冥冥中突然明了。

他若要走有情道，便要有情，有需要用手中劍守護的東西。

師父死後，他孤身一人本該無牽無挂，自然找不到那條道。

此時此刻，賀子擎覺得，他大概找到了。

“我不會死，所以林姑娘，你不要做傻事。”賀子擎一臉認真地說道。

林清妍：“……”

“你別聽安玖亂講。”青衣少女無奈地開口，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才沒想跟你一起死呢。”

旁觀男女主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齊齊紅了耳根的純情模樣，安玖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在他們發現前迅速埋頭吃飯，深藏功與名。

作者有話說：

抱歉來晚了，多寫了一點耽擱了qaq

感謝在2023-04-29 12:00:00~2023-05-01 21:59: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2755008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泡泡、?、20968184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