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另一朵更嬌嫩更美麗的花朵。◎
少女的啜泣細細碎碎, 如同小奶貓咪嗚咪嗚地向人撒嬌。
卻不能使男人憐惜她,反而容易激發人的兇性,讓人想要更加欺負她, 叫她哭得更兇一點, 更可憐一點,更動聽一點。
裴寂當然也聽見她哭了。
如果他此時還是裴寂,或許他會停下來,去溫柔地安慰她哄她。
可此刻,他是“非衣”。
裴寂是溫潤如玉的神醫公子,是出了名的慈悲好人,是貼心溫柔的好男人。
當他作為裴寂時, 他需要克制一切欲.望,扮演一個完美無缺的角色。
也許是白天壓抑太過, 以至于一旦戴上面具, 他便再也不想克制自己,他想肆意,他想放縱, 他想再無顧忌地對她做任何想做的事。
就像現在,裴寂心口那股沖動絲毫沒有減弱, 随着時間推移, 越發變得強烈。
他隐隐有種失控的感覺, 可他并未停止。
為防止少女掙紮, 裴寂一手摁着她纖細的腰肢, 感受着少女在自己掌心下不住地戰栗。
那細微的顫抖隔着大紅色喜服傳遞過來,猶如一只受傷的、惹人憐惜的小動物。
男人不動聲色垂眸, 漆黑眼底映出少女濕淋淋的小臉。
她臉頰一片酡紅, 眼尾也泛着海棠似的緋紅, 好似誘人采撷。
少女白皙精致的臉蛋上,布滿了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有時弄得狠了,她便哽咽着搖頭,飛舞的發絲飄蕩在臉上,被透明的水液打濕,黏在她紅透的臉頰和嬌豔欲滴的唇邊。
突然,少女不盈一握的腰肢猛地一陣緊繃,露在裙擺外的腳趾都蜷縮了起來。
她紅唇微張,急促地呼吸着,兩只烏黑的大眼睛都失去了焦距。
淚蒙蒙的雙眼一眨,濃長的睫毛濕.漉.漉蓋下來,晶瑩剔透的淚珠便撲簌簌滾落在臉頰上,順着尖尖的小下巴落入纖細脖頸。
裴寂欣賞地看着這一幕,黑眸中盛滿愉悅。
他慢條斯理收回手,層疊的裙擺流水一般自腕上滑落。修長白皙的指尖,輕輕捏着一枚通紅的幹棗,濕淋淋沾滿了水。
“洗幹淨了,就好吃了是不是?”他輕笑着問。
安玖恍若未聞,敏銳的感官中,她整個人都像是被丢進滾筒洗衣機,洶湧的潮水徹底淹沒了她,讓她的思考能力都丢失,大腦中只剩一片餘.韻的空白。
嗚嗚嗚,她已經是個廢人了。
紅棗在少女殷紅的唇上碰了碰,安玖這次連拒絕的力氣都沒有了,只目光呆滞地瞅着他。
宛若一只任人宰割的鹹魚。
累了,愛咋咋地吧,她是變态不過他了。
事實上,直到這一刻,裴寂身上衣衫仍整整齊齊,連根頭發絲都沒亂。那紅衣被他穿着頗有一番風度翩翩的味道,看起來就像個再正經不過的人。
正經個鬼!
在他想要将紅棗塞進她嘴裏的時候,安玖倔強地抿上了唇。
她死都不可能吃這個!就算死在床上,被搞死,她也不可能吃的!
下一秒,男人将那枚紅棗塞進了自己口中。整個過程中,他視線一直凝在少女臉上,漆黑如墨的雙眸氤氲着淺淺笑意。
安玖:“!!!”
莫名的不安感襲來,即便這會她渾身虛軟,幾乎化成一灘水淌下床,安玖還是堅強地動了動身子,翻身往旁邊爬去。
下一瞬就被摁住了腰身,男人指尖只是在她腰側輕輕劃了劃,還隔着衣服布料,安玖卻是腰一軟,又啪叽一聲躺了回去。
她大大地哽咽一聲,淚水嘩啦啦滾下來。
“跑什麽呢?”男人口中含着棗子,語聲有些含糊。
他眉目含笑,興致盎然地瞧着她,像是在看一場有趣的表演。
恍惚中,安玖感覺自己就是只被貓抓住的老鼠,貓咪最大的惡趣味,便是看着獵物在自己爪下掙紮求生,戲耍可憐的小老鼠。
等玩夠了,便嗷嗚一口,把小老鼠吞下肚去。
心神一個飄忽的功夫,男人便已俯下身來,他仍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手指骨節分明、修長如玉,輕輕捏住她的下颌。
安玖隐約察覺到,他手指不再如之前那般冰涼,帶着微微的潮濕暖意。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頓時羞憤欲死,全身上下都止不住燙了起來。
然而還不待她羞恥多久,男人的面容已近在眼前。
他目光低垂,落在少女嬌嫩的紅唇上,指尖只不過在她唇瓣摩挲幾下,一道道細小電流似的酥.麻便竄過了全身。
安玖不受控制地張開了唇,另一雙微涼的唇便沉沉壓了上來。
他擡起眼,與她四目相對,眼底含着餍足的笑意。
這吻來得太遲,卻來勢洶洶,透出吞噬一切的兇猛。
安玖有種整個人都要被吞下去的錯覺,她嘴唇發麻,舌根都要被纏地失去知覺。
少女受不住地嗚咽,眼淚斷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打濕了兩人的臉。
微涼的指尖輕柔地擦去她的淚珠,與此同時,一顆圓滾滾的棗子被喂了過來。
安玖眼淚掉得更兇,可惜發不出聲音。
不要啊!她不吃!不吃!
她舌尖用力抵過去,使勁将那棗子推開,卻被對方趁勢拖住,糾.纏不休。因這番交戰太過激烈,兩人相依的唇齒間,甚至隐隐傳來細細的水聲。
嗚嗚嗚我的節操……
安玖手握成拳,一下一下,用盡全身力氣錘在男人肩頭,卻如蚍蜉撼樹,不曾動搖他分毫。
那顆去了核的幹棗,在濕熱的口腔內翻滾,被唇齒擠壓,最終還是碎成了渣,被男人推到喉頭,強行令少女不甘不願地咽了下去。
安玖想,她這一輩子的眼淚,大概都在這一天哭完了。
直到她吃下那枚被兩人碾成泥的棗子,男人終于偃旗息鼓,緩緩起身退開。
他手指在安玖唇畔擦過,拭去一抹溢出來的晶瑩水光,眼角眉梢是肉眼可見的愉悅。
安玖不想看他,幹脆閉上眼,眼不見為淨。
“嘗到了嗎?味道如何?”含笑的話語聲響在耳畔,男人嗓音沙啞,音色像是從砂紙上摩擦過。
少女眼睫動了動,卻始終沒睜眼。
男人等了片刻沒等到回應,才後知後覺想到她如今還說不了話。
方才那漫長又親密無間的深吻,令裴寂胸口鼓噪的情緒消解大半,雖然那沖動仍在,但他走失的理智漸漸開始回歸。
哪怕還想做更多更過分的事,但……還不是時候。
況且,今天已經足夠了。
看着少女滿臉濕透,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模樣,就知道她糟了大罪。
鮮紅的嫁衣仍好好穿在她身上,腰帶都沒解開,不見一點松散。可任誰見了,都能看出來她身上發生了什麽。
那紅透的雙頰,發腫嫣紅的唇,眼尾蔓延的潋滟春色,都是這一場旖.旎的見證。
望着這樣的美景,男人面上餍足越發濃郁。
他玩夠了,便輕飄飄擡手,在少女身上連點幾下。
少女呼吸一頓,驀然睜開眼。
她張了張口,出口的第一句話十分虛弱無力:“我恨你。”
少女一字一頓,似在立誓一般說道。
她眼裏還殘留着朦胧的淚,霧蒙蒙一片,兩道仇恨的目光穿破那層霧氣,死死盯在男人臉上,似要用眼神殺死他。
如果給予她機會,她應該會毫不猶豫當場殺了他。
裴寂心下陡然浮現這一念頭。
他略微一怔,随即又扯唇笑了出來。
她恨他這件事,他不是早就知道嗎?又怎麽會再為此動容?
他神色不變,一臉若無其事道:“你上次便這樣說了,可改變了什麽嗎?”
男人笑意清淺,吐出的話語中昭示出明晃晃的惡意:“你再恨我,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你以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說,要是你的新婚夫君知道這張床上發生過什麽,他會怎麽樣?”
少女面上紅暈一瞬間消退,臉色逐漸泛白。
“你、你到底想怎麽樣!”她咬唇仇恨地看着他,色厲內荏道。
“我不想怎麽樣,只要你跟我走便好。”
裴寂想,他或許是有一點毛病的,不然為何被她那樣憤恨地看着,他竟還能感到愉悅。
那種極端仇恨的眼光,太專注太強烈,他有種被她深深印刻在心底的感覺。
她恨他,總好過被放棄被忽視被不在意,不是嗎?
他心下這般思索着,一邊柔聲道:“今夜,你找個機會去花園,我會安排人接你出府。你知道我能來這裏,也能直接帶你走。之所以給你選擇,也是不願驚動他人罷了。”
“或者,你想明天城中流傳你與人私奔的消息,我也可以現在帶你離開。”
不管是安玖,還是原身,面對這樣的選擇,都會選後一個。
名聲對于古代女子來說太重要,不僅影響她自身,還會妨礙家裏其他人的婚配。若今天安玖跟人私奔,往後安府中的女兒都別想嫁好人家。
安玖狀似思考一瞬,緊抿着唇,艱難地回答道:“好,我答應你。”
“子時三刻,我會去花園等你。”
房間的門在身後悄然合上,男人就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離去了。
徒留一室暧.昧的氣味,以及躺在床上一臉疲憊的新娘子。
【感覺整個人被掏空.jpg】
安玖懶得再坐回去,就那麽癱在床上,不一會便眯着眼睡了過去。
王府的筵席持續了許久,從正午一直吃到黃昏,流水一樣的山珍海味端上來,叫人目瞪口呆。
反正土包子賀子擎是震撼地不行,很快便投入大快朵頤中,吃得肚子滾圓。
幾人吃了許久,才看到裴寂慢悠悠踱步而歸。
林清妍仔細看他一眼,見他蒼白的臉色透出一點血色,眉宇間的病氣也消散幾分,一顆懸着的心也放下許多。
其實剛才裴寂離去時,林清妍還以為他要去搶親。
今天早上見他穿這一身出門,她就有這種擔憂了。
不管怎麽說,強扭的瓜總是不甜的。他求而不得的确很遺憾,但也不該去破壞人家的婚禮。
如果真發生這種事,林清妍一定會想辦法阻止。
好在他并沒有這樣做,這會看裴寂好端端回來了,她也松了一口氣。
“裴寂,你怎麽去了這麽久?透透氣身體舒服點了嗎?”
面對少女的疑問,裴寂沉吟片刻,似乎在回味着什麽一般,輕笑道:“欣賞了一番王府美景,那景色太過美麗,以至令我流連忘返。”
林清妍好奇道:“王府真那麽漂亮?我也想去看看。”
裴寂:“現在大概是看不見了。”
“為何?難道是一開即落、轉瞬即逝的昙花盛開嗎?昙花不是夜晚才開放嗎?”林清妍不解地問。
裴寂搖搖頭,淡笑不語。
确實是花開,只不過不是昙花,而是另一朵更嬌嫩更美麗的花朵。
他眼簾垂落,無意識輕撚指尖,嘴角向上勾了勾。
作者有話說:
帶上面具是變态,脫下面具是正人君子。
這就是白切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