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将錯補對

簡昭容知道寧王是一諾千金的人,既然今晚應了她,自然會去皇帝面前請旨,她今晚這番籌謀總算是沒有落空。只是他本來不得肅帝的喜愛,讓他貿然去求娶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成。簡昭容這樣想着,半是甜蜜,也半是憂慮,腦中思緒皆繞着這事。

突然背後響起尖銳的聲音,“前面是哪個宮的?”

紅绡聽見後面聲音,身子本能的哆嗦一下,然後往簡昭容身邊靠過來,簡昭容回過神,拍拍她的手背,淡然的回過身,是宮裏巡防營的,還跟着幾個無須的太監,想必是哪個宮裏的貴人夜裏有事,出門才會讓巡防營的護送,簡昭容知道這裏的門道,想必不是什麽見得人的事情,要不然也不會半夜才行走,只是不知道她這麽巧撞見得會是什麽事?這宮裏大大小小,秘密可不少,有些秘密要是不巧撞見了,可能就會沒了性命。

“見過幾位大人,我是儲秀宮待選的秀女,白日裏丢了塊玉佩,這會才想起來丢了,便出來訪訪。”簡昭容随意找了個借口。

巡防營的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為首的一個太監說話了,“這教養嬷嬷可是沒教?夜裏還在宮內肆意行走,若是沖撞了貴人,豈是你一個小小秀女能擔的。”

一個太監竟然能把話說得這樣滿,簡昭容有些吃驚,剛好擡頭掃了那太監一眼,竟然是老熟人,玉貴妃身邊的梁道仁,中宮無主,現在掌權的便是玉貴妃,也就玉貴妃宮裏的大太監能毫不顧忌秀女的出身,直接出聲教訓。

梁道仁仗着玉貴妃的勢這些年在宮裏可沒少為非作歹,後來玉貴妃下臺了,這個太監,這個太監的下場她倒是沒多注意,只是知道下面的人為了她的歡心,可是折磨了一頓才讓他歸西。如今這閹人還是得意的時候,簡昭容避其鋒芒,臉上帶着可切的笑容,“可是貴妃娘娘身邊的梁公公吧,沖撞了公公真是我的不是,請公公見諒,這玉佩對我很是重要,才急忙出來尋。”

梁道仁見她認得出自己,有些拿不準這姑娘是不是在玉貴妃那兒記了名,倒也留了個心眼板着臉說了幾句倒也放簡昭容回去了。

簡昭容回到儲秀宮,避開人回到了寝室,散了頭發就躺在床上,今天事情本算是圓滿完成了,卻沒想到最後會撞見梁道仁,估摸着等會玉貴妃就應該知道梁道仁碰見自己的事情了。可快長禧宮那邊就會知道自己的身份,簡昭容上輩子能将玉貴妃給鬥下來,對她自然是再了解不過,恐怕明日就會有旨意過來讓她去長禧宮觐見。這是變數,或許也可以成為益處,簡昭容琢磨着,片刻後下了決心,這一趟長禧宮她必然是要去的,且還要落着好處回來。

果然不出簡昭容所料,第二日長禧宮來了個小太監說玉貴妃娘娘請簡小姐過去敘話,簡昭容在一衆秀女羨慕的眼神下跟着小太監往長禧宮去。

簡昭容剛入宮的時候不過是貴人,沒有主殿,便是居住在玉貴妃的長禧宮裏,後來她升位分遷出去了,鬥敗玉貴妃後卻再也未踏入長禧宮半步,想來已經有六年之久。現在的長禧宮因為主子還得力,一派花團錦簇樣子,簡昭容目不斜視跟着小太監進了院子,踏進主殿。

玉貴妃并不在主殿,侍候的丫鬟端了茶讓簡昭容坐下,半盞茶的功夫,玉貴妃才從屋內出來,簡昭容站起來行禮。

“免禮,坐吧。”玉貴妃掃了一眼簡昭容,這臉蛋這腰身,要是進了宮,恐怕是要招人眼的,若真是讓聖上看上了,于她玉貴妃可沒什麽好處,她年紀大了,本來聖寵就少,若是宮內出個寵妃,那她這隐形後宮之主如何自處,想到這些,她的語氣就有些不尚,“我昨個聽梁道仁說晚間在儲秀宮外碰見你了。這宮內的規矩,想必才入宮時教養嬷嬷應該就已經跟你們說明白了,這如此沒規矩,昨個也只是遇上了我這兒的公公,若是沖撞了貴人,可就是大罪了。”說到此,在後宮沉浮多年的玉貴妃甚至覺得簡昭容是不是就是抱着碰上貴人的心思才再外面游走,臉上神色更是不好看。

簡昭容将頭壓得低低的,臉上神色卻不以為意,玉貴妃倒是看重當今聖上,可在簡昭容的眼裏,現下只想遠遠的逃離了這皇宮,她重生一次,若還葬送在這吃人的皇宮裏還有什麽意義,聖上上輩子本就是她下毒毒死的,現在更不想與他有任何牽扯,“娘娘說得是,是民女魯莽了。”

“梁公公說你可是為了尋塊玉佩才到外面來得,倒不知道什麽玉佩令簡小姐這麽上心,夜裏還不顧宮規出去尋訪。”玉貴妃低垂眼睛看着簡昭容,顯然是不相信簡昭容找玉佩的說辭,越是看她的容貌,越是礙眼,她已經年過三旬,平日皇上都不宿在長禧宮,她最是見不得年輕的女子,尤其是還有可能進宮為皇上女人的女子。

簡昭容來之前就琢磨到玉貴妃肯定會懷疑的,看來昨天她撞見梁道仁還不算撞見什麽隐秘事情,要不人玉貴妃恐怕已經發作她了,哪裏會是一句話這麽簡單。但這句話問得卻正和簡昭容的意,她二話不說從椅子上起來,跪在地上,聲音驚恐道,“求娘娘饒恕,不敢騙娘娘,民女昨夜出儲秀宮并非是為了找玉佩。”

玉貴妃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把話給吓出來,臉上神色有些得意,如此不堪用的美人,就算進了宮也不過是靶子,“不是為了玉佩,那你是為何出現在那兒?還騙了梁公公?”

簡昭容做出一副被她嚴厲問話吓到的樣子,渾身發抖,聲音顫抖的說道,“請娘娘饒恕民女,民女,民女求娘娘成全。”

玉貴妃聽她這話,倒是有了興致,“成全?饒恕?你這話我聽不明白了?”難不成已經讓她碰見了皇上,才會到她跟前來讨饒?還沒有面聖,就被皇帝陛下享用了那可不是什麽體面事。

簡昭容現在滿心都在寧王身上,自然猜不到玉貴妃會擔心自己與皇帝有私,便照着自己的原計劃往下說,“娘娘,我昨個不是去找玉佩,卻是去見一個人,求娘娘寬恕,我昨天夜裏去見了寧王殿下。”

“寧王?”玉貴妃沒想到會牽扯到自己養子身上,寧王母妃端妃自缢身亡後,皇帝便将三皇子也就是寧王的撫養挪到了長禧宮,這個養子過來的時間已經十歲上下了,自然是養不熟了。玉貴妃平日裏也就面上過得去,畢竟她還有親身兒子英王,那才是她的仰仗。至于寧王,冷漠刻板,連皇上都不喜歡,整日在軍營裏打滾,對她親身兒子也無威脅,她平時倒沒将這個兒子放在心上。冷不丁聽見簡昭容提起,還有些意外。

“求娘娘饒恕,民女與寧王殿下有了私情,昨夜便是去尋他。”簡昭容說着,語調裏都是慌亂的情緒。

和寧王有私情?玉貴妃還真不敢相信自己那個刻板固執的養子會和儲秀宮裏的秀女有私情,這種事情落在哪個皇子身上她都不意外,唯獨寧王,這些年她可沒少往寧王的床上塞人,卻沒有一次是成功的。這女子?玉貴妃再看了一眼,覺得有些峰回路轉,“你與寧王怎麽會有私情?”

“殿下與民女的兄長交好,常來鎮國公府上,我,殿下,我們,”簡昭容一副嬌羞的樣子,說得含糊不清,玉貴妃卻明白她的意思了。

鎮國公是軍候,寧王向來和軍營那邊的人交好,與鎮國公有故也是常理,只是沒想到會和鎮國公府上的小姐有私情,她倒是木頭也有開竅的一天。

“娘娘恩慈,求娘娘成全我與殿下。”簡昭容重重的磕頭,整個人貼在地上。

玉貴妃心思活絡開了,寧王今年雙十,确實到了娶妻的年紀,這挑選王妃之事自然落在她這個養母的頭上,這段時日她倒是沒少琢磨這件事情。本來是有意定下上大夫何循的孫女何盈,本來上大夫這樣的岳家玉貴妃是不願給寧王結的,但她聽聞何盈從小就是藥罐子裏泡大的,說是壽命不長,這樣的王妃定給寧王面上是過得去的,至于底子裏,那就是不知道哪天寧王就很可能成了鳏夫。而眼前這個簡昭容,鎮國公府簡家,不過是落敗了的軍候罷了,雖然還頂着鎮國公的名頭,不過是皇帝體恤鎮國公戰死的英烈之舉才留下的名號罷了。其實裏子裏都是空的,且這個簡昭容,若真讓她進宮了,這樣的容貌,當真宮中無人可比。

“娘娘,我與殿下已有肌膚之親,還請娘娘成全。”簡昭容看玉貴妃有所意動,便再加猛料。

玉貴妃聽了果然激動,“你們怎能如此大膽?”

雖然寧王這個養子不得玉貴妃的喜歡,玉貴妃面上卻要裝作一副慈母的樣子,就是因為他和軍部那邊交好,日後能站在英王這邊,也是助力。若是寧王真對這個簡小姐情根深做,甚至不守禮法坐下如此大膽之事,她倒是不好真的阻攔。

“我,與殿下,情難自禁,求娘娘成全。”簡昭容顫抖着聲音說道。

婚前失德,這樣的事情對一個女子來說,若是傳出去可是名聲盡毀,尤其簡昭容還是待選的秀女,若是這件事情捅出去了,不僅簡家要跟着遭殃,寧王估計也無出頭之日了。現在英王的根基還不深,寧王這個助力萬萬是不能舍棄的。這樣一個蠢笨的女子嫁給寧王,這日後拖後腿的時候只會多不會少,且這女子還好拿捏,玉貴妃心裏已下主意已定,但是卻依然嚴厲出聲,“你們太膽大妄為了,坐下這樣的事情,我若不替你們遮掩一二,這下場你們可知道。”

“求娘娘恩典。”簡昭容知道今天的事情多半是成了。

“寧王喊我一聲母妃,本宮自然要替他籌謀一二,這孩子平素都在軍營裏,也應該成家了,這往後有女人在家裏,他才懂得往家裏跑。往後也不會和這母妃這樣生分,罷了罷了,這惡人本宮也做不來。”

簡昭容又是一番行禮磕頭致謝,玉貴妃又敲打了她幾句,無非是讓她成婚後要多與長禧宮這邊走動,做王妃不僅僅要相夫教子,更要孝順長輩,中心的意思就是讓簡昭容日後多将寧王的消息報告給她。簡昭容自然是不疑有他的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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