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借力打力
這廂簡昭容被一頂小嬌送出了宮門,那便寧王正将随身的佩刀解下放置在宮門口,進了宮門直接到長禧宮。玉貴妃今天陪聖上看了半日的秀女,本來是乏了,聽見宮人來報說寧王求見,只好又起身回了外殿,寧王已經站着等了,身形挺拔,饒是玉貴妃都不得不承認自家兒子并比不上這個養子。
“見過母妃。”寧王回首一躬身,行禮,動作标準得就和禮部規制的一般。
“坐吧,今日怎麽想來長禧宮了。”玉貴妃差人給寧王送上茶,一派慈母的模樣關切的詢問着。
寧王向來是說不出漂亮的門面話,有一說一,直接回道,“今個是有事來尋母妃幫忙的。”
玉貴妃聽他這麽說,心裏已經有數,平日裏看不出來,行事端方的寧王也有如此輕狂之舉,她心頭暗想,面上卻還是一副慈愛的模樣,“你我母子,有事直言便是了,母妃還能不提你籌謀。”
寧王點點頭,“母妃為孩子多有顧念,孩兒此次是為了婚事而來。”
“可是急了,前兩年給太後守孝,耽擱了你的婚事,這次大選,我便琢磨起這件事情來了。是有替你相看幾家的小姐,本來是定了何家的小姐,只是昨日,我請簡家的小姐過來說話,倒是從那兒知道,原來你這已經選好了人”玉貴妃笑着說道,眼裏卻沒半分笑意,只花心思注意着養子的神色。
寧王沒想到玉貴妃之前已經召簡昭容過來說話了,而簡昭容還與她攤牌了,他不過是晚了一天進宮,看樣子她似乎都已經籌謀好了,寧王原本還滿心想着自己親自過來找玉貴妃到陛下面前先通氣,他去陛下那兒再請旨,也算是沒有辜負她一片情誼。“母妃已經召她問過話了,本不合理數,只是,還請母妃成全。”說着寧王從椅子上起身,跪在玉貴妃跟前,磕了個頭。
玉貴妃連忙站起來扶起他,“這孩子行這麽大禮幹嘛,既然你中意,母妃自然得替你謀了這婚事,你只管放心吧。”說着還親昵的拍拍他的肩膀。
寧王再度拱手,“謝母妃。”玉貴妃為什麽對他好,寧王自然是懂的,不過是想讓他擁護二哥,畢竟他母家當年可是頂着那樣的罪名,大位于他肯定是無緣,而他手上有些兵權,玉貴妃拉攏他,看重的就是他在軍中有些威望。這些東西他都看得明白,平日裏自然與玉貴妃是母慈子孝的模樣,只是內裏有多少情分大家都清楚。
“這孩子就是禮數多了,你只管放心吧,這簡家姑娘落不着別人家去。對了,聽儲秀宮報上來的消息,那姑娘昨夜多食了幾顆荔枝,起了疹子,一早就送出去宮去了。你可知道?”玉貴妃像是突然想起一般提起了簡昭容出疹子出宮的事情,就想看寧王的反應。
哪知道寧王還是板着一張臉,并沒有其他的情緒,“該是她不小心。”
“我看那姑娘是個可人,你既然中意以後也得好好待人家。”玉貴妃拍拍他的手,停頓了一會,又像是難以啓齒一般。
“母妃怎麽?”寧王适時出聲想問。
“這話若不是你,我也不多言。你和簡姑娘從前情難自禁有了逾矩之事母妃便不說什麽了,只是這往後就算賜下婚事,到成婚也還是要些時日,你們可得克制,若是結了胎珠,可是丢了皇家的顏面,你父皇也不會輕易饒你。”玉貴妃一派慈母模樣謹言提醒。
可寧王聽了她這話,情緒只有吃驚,這簡家的小姐昨日來長禧宮到底是和玉貴妃說了什麽,竟然會讓玉貴妃覺得他們已經有染,還讓玉貴妃出面警醒自己莫要在婚前枉為,還好他向來板着一張臉,這會雖然驚訝萬分,面上還是冷着一片,最後還恭恭敬敬的回了句,“謝母妃警醒。”
等出了長禧宮,寧王殿下覺得自己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簡昭容問清楚,她到底在玉貴妃跟前說了什麽。只是她從宮中出去了,回到簡家,他就算去簡家拜訪也見不着閨閣中的女子,不知道這會她是否已經回到簡家了。寧王出了宮門,就騎上馬,直接往鎮國公府的方向去。
簡昭容從宮裏做轎子出了宮門就上了鎮國公府上派來的馬車,馬車從安寧街穿過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簡昭容睜開緊閉的眼睛,紅绡正要提起馬車簾子看看外面出了什麽事情。就聽見外面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這不是府上的馬車嗎?裏面的是誰啊?”
簡昭容一聽這聲音就蹙起了眉頭,竟然是他,沒想到她重生後第一個碰見的簡家人竟然是傳言有李杜之才的簡家二公子,簡廣渡。
簡家本是随太祖打天下的軍候,鎮國公的爵位也是世襲的,前些年父親四處征戰,列下赫赫戰功,只是沒想到,最後因為皇帝的一個猜忌就身首異處。鎮國公府也因此日漸衰敗下去,直到平和七年的時候,南诏來犯,兄長為了重振家威,尊父遺願再上戰場,沒想到皇帝竟會忌憚如此,連兄長都不放過,可憐兄長去得時候連個後都沒有。還好她重生了,兄長現在雖然還在戰場,卻還未出事,她一定會救下他。倒是現在家中,大房無頂梁柱在家中,二房很是得意,仗着繼祖母當家沒少折騰大房。
原本此次選秀應該是二房的二小姐簡随喜,但簡随喜已經有中意的情郎,便使計讓簡昭容頂了上去,簡廣度在其中可沒少幫着親妹妹簡随喜。而簡家大房在鎮國公府上日子不好過,就是從簡廣度連中三元,才名遠播的時候開始。還未曾長成的幼弟被人推下池塘活活淹死,母親說是失火被燒死了,這一樁樁,她都記得,上輩子她無能被人瞞騙,這輩子,她一定會讓一個親人出事,至于那些歹毒之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簡昭容聽了聲音,示意紅绡出去回話,直接還倚在馬車壁上,過幾日就是科考了,簡廣度就是在這次科考上大放異彩,才能将鎮國公府上的大權緊緊握在二房的手裏。不行,絕對不能讓簡廣度參加這次科考,簡廣度這樣陰險歹毒之人,還能成功考取功名,為官後謀取私利,殘害百姓。這次,她要讓他不僅參加不了科考,還要讓他身敗名裂。
簡昭容隐隐聽見簡廣度在和紅绡說她怎麽不小心之類的話,如此好的機會竟然錯失,想想那時候她在宮內最受寵的時候,他還舔着臉進宮來求恩典,她那時候可是給了好大的“恩典。”他們倒是一直當她是傻,還以為她進宮受寵了,還能被他們拿捏住。
“二哥,我也乏了,回府去了,二哥只管去忙。”簡昭容聽簡廣度扯着紅绡不肯放她走,便朗聲說道。
簡廣度倒是沒理由繼續攔着,紅绡回到馬車上,馬車不一會有繼續往前,簡昭容微微挑開馬車的窗戶,看簡廣度遠去背影,這人不好好在書院裏讀書,跑到這兒做什麽?簡昭容看了一會,突然想起簡廣度可能出來做得事情,急忙叫住了馬車。
“小姐怎麽了?”外面車夫高聲詢問。
“你找個巷口停會車,我讓紅绡去給我買點陳記的軟棗糕。”簡昭容回道。
車夫一看那陳記果然就在旁邊,架着車從安寧街上離開,停在路邊的巷口,紅绡下了車。簡昭容靠在馬車壁上閉着眼睛,精神頭卻很好,她記着上輩子的時候京中出了件鬧得很大的事情,太史令家的大公子與懷恩候家的小孫子在華玉閣搶一個妓子大打出手,混亂中懷恩候的孫子将太史令的公子給打死了。她記得簡廣度一向與懷恩候家的公子交好,兩人都喜歡往那勾欄院去得。只是上輩子懷恩候的孫子打死人的時候,簡廣度并沒有與他一起,才避過了一劫,要不然當初事情鬧得很大,捅到了皇上面前,當天在場的公子哥都吃了落挂。
半刻鐘之後紅绡才急急的趕回來,外面車夫等得不耐煩,嘟囔了一句,紅绡只借口說排隊的人太多,紅绡掀開簾子朝簡昭容點點頭,這才進馬車坐下。
“我找人打聽了,二公子在那內大街那裏置辦了個宅子,宅子裏住了個小媳婦,院門常年都是緊閉着的,除了二公子時常會過去外,并沒有其他人出入。”紅绡壓低聲音說道。
竟然是在外面養了外室,上輩子她進了宮倒是不知道家裏這位二哥還有這麽一遭,什麽三元及第,到時候把這件事情往太史令那兒捅了去,簡廣度從前有多風光這才就會摔得多痛。
“我聽小姐的,在街上随便找了個人,叫人去給二公子報信。奴婢回來的特意繞道華玉閣,親眼見二公子進去了。”紅绡又說道,雖然不是很理解小姐這麽做是為什麽,但她還是照着将事情給辦好了。
“紅绡你這件事辦得好。”簡昭容贊了一句,其實能不能借此将簡廣度直接拉下水,她并沒有把握,因為懷恩候公子的事情到底在哪一天她并不記得,上天會不會這麽眷顧她,她并不清楚。
馬車重新往鎮國公府的方向行駛,簡昭容并不知道寧王正帶着人在後面,正安靜的看着他們遠去。
“王爺?可要追上去?”旁邊的副将看寧王不動作,詢問道。
寧王緊蹙着眉頭,搖搖頭,剛剛他從內大街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她下面的丫鬟,看那丫鬟行事奇怪,便讓人跟上去,才知道那丫鬟是在打聽鎮國公府二公子的事情。原來這位二公子在外面竟然養了個外室,爾後又見那小丫鬟找了個陌生人,将二公子引到勾欄院去了,這麽一出是為何寧王倒是看不明白了。
“不了,到繡巷去。”寧王擺手,調轉馬頭往繡巷去,結果剛踏進繡巷就聽見一陣喧嘩,聽見有人在巷內大喊,“殺人啦”。兩邊的花樓臨街的閣樓上擠滿了人。
“怎麽回事?”副将杜天澤抓着那個大喊殺人的人就問。
那人一看是穿着盔甲的人,哆哆嗦嗦的就回答,“華玉閣出事了,打死了人。”
寧王一聽是華玉閣,二話不說揚起鞭子往前那地方快馬過去,到了地方下馬過來見華玉閣面前擠滿了人,他帶着人沖進去,很快就制住了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