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醜事
事情鬧到這個地方,李氏也不好再叫嚷下去。至于簡昭容自然是無所謂,吃虧的又不是他們大房。
好半天,鄭氏才轉醒過來,秋紋嬷嬷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這才扶着鄭氏靠着軟枕坐起來。鄭氏剛想拿簡昭容問罪,剛剛趁着鄭氏暈倒的空擋從小丫鬟嘴裏打聽清楚事情經過的秋紋嬷嬷立時湊到老夫人耳邊悄聲說起來。鄭氏原本怒氣沖沖準備拿簡昭容出氣的心情不得已壓了下去,憋的她一張老臉都紅了。
杜氏叮囑秋紋嬷嬷仔細照顧鄭氏之後,就帶着簡昭容離開。李氏揉着帕子,一雙眼睛通紅通紅,轉過頭就準備向鄭氏哭訴。然而一貫幫着她的鄭氏卻是一反常态,将她給狠狠訓斥了一頓。簡熙回來就得知了她做的好事,拽着她的頭發,拖回房間裏就是一頓好打。李氏嫁給他半輩子,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罪,不住的嚎叫起來,還是她身邊的陪嫁丫鬟撲倒她身上擋了些拳頭,替李氏向二老爺求情。
簡熙胸口不住的起伏,他剛在外面得知消息的時候,急得差點兒從馬車上跳下來,一個勁兒的催着車夫快點,這才趁着夜色趕回來。現在簡廣度唯一的指望就是相府,偏偏李氏還在這個關頭聽那些個子虛烏有的事情對陳氏下手,當真是鬼迷了心竅。
陳氏在屋子裏聽着外邊的動靜,雙手合十不住的祈禱着。就在這時,門突然被人推開,她渾身一驚,回頭看去,見簡昭容平安無事的回來,這才松了一口氣。簡昭容拉着她坐下:“二嬸做事糊塗,祖母已經教訓過她了。這下子,她總歸知道,相府的小姐不是那般容易欺負的。”
陳氏這才将心放回肚子裏,抓着簡昭容的手掌不住的道謝。簡昭容搖了搖頭,眉宇間染上些許愁色來:“二嫂,現在還不是謝我的時候,若是二嫂當真想要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還要将相府老夫人請來才是。”
李氏這樣不将陳氏當作個人來看,也該吃些苦頭了。二老爺簡熙向來是鄭氏的心頭肉,若是李氏無德,做出荒唐事,連累了二老爺的名聲,鄭氏也不見得還會幫着她。陳氏原本還有些猶豫,身為簡家的媳婦,反倒去告自己的人婆母,說出去,總歸不是什麽好聽的事情,可現在李氏是鐵了心要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的性命,她若是再慈悲心腸下去,死的就是她了。
陳氏當天晚上就在簡昭容的安排下回了娘家,相府老夫人原以為經過上次的事情,鎮國公府該有所收斂,聽了陳氏的哭訴,心裏頭已是一把火起,立時拽着陳氏找上門來,半點兒臉面也沒給鄭氏留,逼得她不得不答應将李氏送去別院裏待幾年,對外就說是身子不适前去養病。
外人就是有所猜測,可這到底是鎮國公府的家事,叫下人嘴巴嚴些,也能将消息給封住。李氏得知消息之後,一口氣沒有喘過來,直接暈倒在地上,扶着身側嬷嬷的手掌嚎啕大哭。簡随喜在屋子裏得知這件事情之後,一下子将手裏的花枝給折斷,尖銳的莖刺頓時劃破她的手掌,她眉頭一皺,就将那花骨朵兒扔在地上,擡腳碾了個稀巴爛,身旁伺候的丫鬟紫煙連忙上前來替她包紮傷口:“小姐,這件事情也怪不得夫人,若是大小姐插手,二少夫人也不能離了簡府去。”
“糊塗!”簡随喜腦仁都是“嗡嗡嗡”的疼起來。李氏對二哥的寵愛程度,她一向是知道的,可是她沒有想到李氏能夠為了簡廣度做到這個地步,竟是連理智都沒了,相信什麽克死這樣的鬼話來,如今着了大房的道,落到這個處境,也怪不得誰。只是她卻是不能管她,若是李氏的名頭壞了,日後她嫁入夫君,也難讨得好處。這麽想着,簡随喜心裏就忍不住有些怨氣起來,怪李氏做事前只顧着簡廣度,而忘記了她還有個女兒了。
簡昭容想到簡随喜會過來,可沒想到她會來的這樣早 還這樣有耐心,待了半盞茶的功夫,連陳氏的名字都沒有提,至于李氏那個母親發生的事情,她竟也好似完全不知道一樣。簡昭容将茶杯放回桌子上,透過升起的茶霧望着簡随喜,微微一笑:“二妹若是有什麽話,直說便是,若是我能幫的上忙的,我自會想法子幫一半,若是不能,二妹你可不能怪我。”
簡随喜雖然極力掩飾,可她那點兒急切還是不經意間流露了出來。簡昭容到底是在宮裏邊摸爬打滾一步步爬起來的,簡随喜這樣的手段,連宮裏邊最低級的嫔妃也不如。簡昭容懶得同她打啞迷,索性挑開了話題發問。簡随喜面上有些尴尬,猶豫了會子竟然讓簡昭容代她向陳氏道歉。簡昭容瞧着她這樣的好性子,心裏頭冷笑一聲,面上笑眯眯的答應了。簡随喜這才放心,由着紅绡将她給送出去。
藏在屏風後邊的陳氏随着簡随喜的離開轉出身子來,譏諷一笑:“以往倒是沒瞧見她這樣善心,這時候來道歉,也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這鎮國公府的小姐,還真是笑死人了。”
末了,她又覺得自己将簡昭容一起罵進去了,讪笑兩聲,拉了簡昭容的手掌,寬慰道:“你同她們不一樣,你是個好的。”
簡昭容抽回手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前世裏她做的事情可算不得好,就連她現在算計的事情也不是什麽好事。兩個人坐着說了會子話,陳氏才告辭回了自己個的院子。簡昭容從袖子裏取出先前寧王派人送回來的消息,一目十行的看過去,面上就露出笑意來。
鄭氏也不是什麽幹淨的,當年的事情,未必沒留下尾巴。簡昭容當即就帶着紅绡出府,順着查找到的路線一家家問過去。約摸走了半個時辰,到底是将人給找着了。那人明顯是認識簡昭容得,吓的立刻就要關門,月痕的長劍立時卡在門裏邊。那人吓的臉都白了,搓着手,小心翼翼的望着簡昭容,試圖裝着不認識她們:“你們……有什麽事情嗎?”
簡昭容懶得同她廢話,直接将鄭氏當年進府之前做的醜事抖落出來,也不要她承認,只是問她是不是。扒着門的老婆子面色不斷變化,原是想要否認,可是見簡昭容說的這樣仔細,嘆了一口氣就認了。
原來鄭氏當初嫁進簡府之前,曾經喜歡上一個戲子,私底下還想着與那戲子私奔,哪想到竟被家裏人給知道了,不僅将她給關了起來,匆匆忙忙的塞進鎮國公府做了填房,還将那戲子給活生生打死了。眼前這婆子就是當年那戲子的親娘,鄭氏到底是對那戲子有幾分感情的,鎮國公老爺子走了之後,特地派人去尋,竟還想着再續前緣,誰知道當初的情郎沒找到 只找到她的老母親。鄭氏自知連累了那男子,便派人将他的老母親接過來好生安頓 誰知道這件事情卻被簡昭容給知道了。
簡昭容身邊的紅绡瞧着這老婆子如此老實,不由懷疑。然而她卻是“嘿嘿”一笑,混濁的眼裏竟是迸出強烈的恨意來:“若不是她不守婦道,迷惑了我兒子,我兒子怎麽會死,她憑什麽過的這樣逍遙,我也要她不得好死!”
眼前的人最少有七十歲高齡了,已是行将朽木的老人,可偏偏她還撐着身子不肯死,恐怕就是想看着鄭氏死在她前面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