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信物

簡昭容走到他跟前,特意将李氏目前的處境同他說了一聲,逼得他眼睛都紅了才笑着離開。寧王知曉她去刺激了簡廣度之後,不由皺眉,簡昭容讨厭二房的事情他是知道,原因他也清楚,可是他卻不喜歡簡昭容陷在這仇恨裏,沒得磨滅了自己的心性。好在簡昭容下午過來看他的時候,面上依舊帶着笑,瞧上去也沒有什麽不同,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像是兔子似的。寧王瞧着就覺得歡喜。

月痕拎着個籃子跟在她後頭,簡昭容接過籃子遞到寧王跟前:“王爺,我之前去軍營裏邊看了,這些柴火是我在後方糧草的營帳外邊撿到的,王爺您聞聞。”

寧王見她說的煞有介事,心下好奇,随手撿了塊木頭湊到鼻子底下,面色頓時難看下來。他垂眸,神色複雜的看了簡昭容一眼,不免心驚,若是這些柴火是簡昭容無意發現的倒也罷了,可她若是一開始就猜到……這想法剛冒出來,寧王就将之壓了下去。簡昭容從未來過戰場,也不曾打過仗,怎麽會這麽巧的知道這樣的事情,甚至是在存放糧草的帳篷外邊找到這些潑了油的木頭。

簡昭容渾然不知自己的行為已經引來寧王的懷疑,見寧王已經明白她的意思,她也不再停留,轉身離開。相比于吸引寧王的注意力,此刻抓出暗害兄長的毒才是最為緊要的。寧王原還等着她說些什麽,沒想到,她連個解釋都沒有就走了,想了會兒,寧王就讓人去看看簡昭容去了哪兒,得知她去了簡廣昭那裏,心裏竟是有些吃味起來。

簡廣昭自打聽了簡昭容的提醒之後就一直待在帳篷裏,将軍營裏邊可能會對他出手的人列了個七七八八,可那些人與他最多也就是些口角之争,還不至于要他的性命。簡昭容沒敢告訴他是皇上想要他的性命,簡廣昭之所以上戰場,除了想要替鎮國公府掙的榮耀的念頭外,多多少少也是存着報效國家的念頭的。若是知道他心心念念效忠的人竟是背後害死父親,現在還要對他下毒手,簡廣昭的一腔熱血定然是受不住的,因而簡昭容特意避開了這一點。他熬了兩天也沒有想出到底是誰和他又這樣的深仇大恨,不惜在戰場上取他的性命,這事兒就像只螞蟻在他心頭上撓着,癢的他幾日都沒有睡好。

寧王那邊得了簡昭容的提醒也沒有閑着,當即就叫人去糧草庫那邊守着,等着暗中的人下手。他還只當這些蠻夷是吃了教訓才消停下來,沒想到暗地裏和他來這麽一套。寧王的人一連守了好幾日,暗中下手的人才鬼鬼祟祟的鑽出來,就要點火的空擋,副将杜天澤就帶着人撲了上去。那人穿着北魏将士的服裝,對于路線爺十分熟悉想,杜天澤抓住他之後,将他整個人都翻過來,剛準備審問,就見他面色露出狠色,杜天澤大呼不好,還沒來得及動手,他就咬舌自盡了。

守了這麽久,就得了這麽個結果,任是杜天澤,也免不得有些惱怒。認既然已經死了,他身後的線索也就斷了。寧王面色難看的吩咐人将他給拖了下去,順帶去查看了下此人的身份,發現他真的是北魏的士兵,聽說是家鄉鬧災才參軍來了,至于軍隊裏和他交好的,也沒有瞧出他的不同來,聽說他是敵方的奸細,都是一臉吃驚。寧王仔細看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麽端倪,也只好算了。

而簡昭容這邊,簡廣昭想不出來是誰要害他,索性也不在想。簡昭容也沒有頭緒,她上一輩子太過相信皇上,一心一意挂在他身上,沒有半點兒懷疑,對于簡廣昭戰死沙場的事情也沒有多少懷疑。因而,她也沒有什麽線索。

傍晚的時候,寧王過來找她,無意間向她提起之前自盡的奸細。寧王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清楚,那人是怎麽越過邊界線潛伏進來的,更何況,他生的也不像那些蠻夷之人。簡昭容眯着眼睛想了會兒,突然笑開來:“王爺有沒有想過,那人本來就是北魏的士兵,不是蠻夷那邊派過來的。”

寧王不解,還未開口,簡昭容已經将自己的猜測說出來:“王爺性子軟和,在別人眼裏邊瞧着,就有些好欺負了。相比于英王來說,王爺總是羼弱點。”

寧王立時睜大眼睛,若簡昭說的是真的,那些人膽子也太大了。簡昭容心裏想的卻與他不同,現在暗中對寧王下手的人計劃進行到一半就夭折了,還落了個把柄在寧王手裏,就算那人什麽都沒說,他也會惶惶不可終日,這是人的通病。簡昭容手指抓着帕子,擡起頭來瞧着他:“王爺同英王向來親厚,英王向來得皇上喜歡,這件事情,王爺還要早些告訴貴妃娘娘才是。”

簡昭容漆黑的眼眸裏似是蒙上了一層薄霧,濕漉漉的,瞧着滿是擔憂。寧王心頭跳了一下,下意識的伸出手,就想将她攬到懷中,突然又覺得不好,手掌在半空中停下,只是這情形未免尴尬。簡昭容回過神,臉頰紅了一片,迅速後退,耳垂上的吊墜一下子掉到地上,寧王想要跟着解釋,恰好一腳踩到上面。簡昭容撚着耳垂,愣在原地,瞧着像要哭出來一樣。

寧王忙挪開腳,彎腰将吊墜撿起,上邊的東铛銀玉卻是裂開了。他怕簡昭容瞧見更加傷心,下意識的将手掌一縮,避開簡昭容伸過來的手指,繼而又覺得自己的動作太明顯,笑了笑:“你我既然已經訂婚,也該交換信物,不如就這耳墜好了,這塊玉佩,你拿好,算是本王給你的回禮。”

簡昭容見他臉上神情不自然,也沒有戳破,接過玉佩用帕子包好,想了想,将另一只耳朵上戴着的吊墜摘下來,抓過寧王的手掌放進去,眯着眼睛笑起來:“王爺可要收好了。”

寧王怔了一下,瞧着她一雙眼睛眯成月牙,靈動乖巧的模樣,一時之間春心大動,面色有些紅了起來,硬巴巴的吐出一句承諾來:“你放心,等戰事一結束,本王就同你成婚,絕不會委屈了你。”

簡昭容眨了眨眼睛,重重的點頭,随後轉身離開。她剛剛回到營帳就瞧見自家哥哥臭着臉坐在椅子上。簡昭容知他是吃醋,上前去拽着他的手掌,聲音軟糍的撒嬌,簡廣昭向來拿她沒辦法,只是簡昭容近來對寧王的态度實在太過熱切。她現在雖然是作男子裝扮,可如此行為未免也太大膽了。

更何況,那吊墜他是看着簡昭容自己弄碎的,怎麽就怪到寧王身上去了,偏偏還撈了一塊玉佩回來。簡廣昭不知道簡昭容已經同寧王訂婚的事情,擔心那玉佩被有心人發現,回頭牽扯出什麽,對自家小妹名聲不好,當即沉着一張臉就沖她伸出手:“拿來!”

簡昭容不明所以,直到簡廣昭自己伸手往她袖子裏探時,她才明白他是要什麽,慌忙後退,将那玉佩抓的緊緊的:“哥哥,你這是做什麽,這是寧王交給我的定情信物,你要去做什麽?”

什麽?還是定情信物?簡廣昭聽到這話,眉頭一下子擰成一個疙瘩,差點兒沒氣的直接背過去。簡昭容見他指着自己說不出話來,忙上前去抓着他的袖子撒嬌,順帶将自己同寧王的事情告訴他。簡廣昭這才反應過來,只是看着一貫在自己手底下長大的小丫頭就這麽被別人給摘走了,他這心裏,總有些不舒服。簡昭容走後,他還是沒憋住心裏那口火氣,抓了佩劍就出去了,當天晚上,她就聽說,簡廣昭和寧王赤手空拳打了一架,簡廣昭從寧王帳篷裏出來的時候眼睛都青了,底下人都說他是瘋了,好端端去挑釁寧王,至于寧王,似乎也好不到哪裏去,半邊臉也是腫了起來。

簡昭容笑罵了一句,還是沒忍住,叫人端了兩盤熟雞蛋分別給寧王和簡廣昭送過去。簡廣昭原是高高興興,覺得自家小妹還是向着自己的,回頭知道寧王也收到了簡昭容的雞蛋之後,氣的臉都青了。

不過幾天,軍隊裏邊就傳出寧王和簡将軍為了争前些日子來的面首打了起來。簡昭容聽到這話的時候,支着腰笑的站不起來。倒是她一旁的月痕忍不住“呸”了一聲,伸手在她身上撓了一下:“小姐,您怎麽還笑啊!這些人說的可是你!”

簡昭容擡起帕子,擦掉眼睛并不存在的淚珠,吐舌道:“月痕,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我的身份,胡亂說的話也不必當真,只是可憐了王爺和我那哥哥,現在也不知道該氣成什麽樣了。”

“簡小姐原來這麽喜歡看本王的笑話嗎?”寧王早在之前就聽到簡昭容同月痕之間的對話,也透過帳篷縫隙瞧了半天,此刻聽她說起自己,臉上流露出來的調皮樣子,不自覺的就想要逗弄她,當即掀了簾子,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瞧瞧,背後說人壞話可不是什麽好的習慣,簡昭容在心底嘆了一句,站起身走過去:“王爺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寧王頓時尴尬了,此刻已經月上西天,他此時過來,的确是不怎麽妥當的。只是他也是無意間走過來,面對簡昭容的笑臉,他反倒不好回答起來。寧王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本王想你了,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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