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手段
許是常年征戰沙場的原因,寧王不怎麽愛笑,此刻一本正經的說出這話,簡昭容忍了許久才憋住笑,做出一副吃驚的表情。寧王絲毫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站在原地,任憑簡昭容進了裏間也沒有離開。還是月痕走到他跟前,告訴寧王,簡昭容要休息了,他這才出去。
不遠處,簡廣昭趴在樹上,看着寧王試圖勾搭自家小妹,氣的捶樹。底下人聽到動靜,立刻擡起頭看過去。簡廣昭忙豎起食指按在唇瓣上,示意他安靜。
于是,軍隊裏面關于簡廣昭求愛失敗只能偷窺的流言就這麽傳出來了。簡昭容覺着為了他的健康,還是得去看他一眼,結果剛剛進去,就見寧王也在簡廣昭的帳篷了。簡廣昭向是示威一樣,扯了簡昭容到身邊來,揉着她的腦袋。寧王扯了扯嘴角,認真的教訓簡廣昭:“男女七歲不同席,簡将軍,就算你是昭容的哥哥,這動作,也有些逾越了。”
簡昭容站在原地,看着他倆鬥法,無奈嘆氣,趁着他倆不注意的空擋,偷偷溜了。月痕在外邊看着她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不由捂着嘴偷樂。至于影一則是望着天,一副什麽都沒看見的樣子,只是上翹的唇角出賣了她。簡昭容沒好氣的白他們一眼,端着臉回了自己的帳篷。簡昭容回去躺了半日,醒來就不見寧王他們,問了月痕,才知道在她睡着的時候,那些蠻夷又來挑釁,寧王他們是去戰場了。簡昭容算了一下時間,面色頓時變了,忙叫月痕拽來一匹馬,翻身騎上去,就對着戰場方向追過去。
月痕沒想到她這樣大膽,只以為她擔心寧王,就要勸她。簡昭容一心想着自家哥哥,哪裏有空聽她說這些,瞧着她攔在自己面前,目光頓時冷冽下來:“讓開!”
若是她沒有記錯時間,簡廣昭就是在這場戰役裏遭了暗算離開的。她怎麽也不會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月痕被她眼底的殺氣吓了一跳,愣神間,簡昭容已經從她身邊掠過。月痕匆忙之下,只好追上去,影一從頭到尾都沒有阻攔簡昭容,只是跟着她後邊一起往戰場去,見月痕還要試圖阻攔她,他不由皺眉,不動聲色的提醒她:“月痕,你逾越了。”
寧王給他和月痕的任務是保護好簡昭容,不是幹預她的決定。原以為簡昭容只是個有些小聰明的閨閣女子,沒想到她面對戰場,竟是一點兒也不害怕。簡昭容下了馬迅速翻上城牆,恰巧望見一道利箭對着簡廣昭而去,簡昭容目龇欲裂,下意識的攥緊手腕上的鏈子,嘶喊一聲:“不!”
異變突起,只見一道土牆突然自簡廣昭身後升起,将那道利箭擋下。簡昭容吓的渾身冷汗,見此情景,雙目陡然睜大。簡廣昭也是聽見她的聲音,下意識的向後看,只望見一道土牆,他還沒來得及驚訝,牆就轟然倒塌碎裂。簡昭容雖然不明白剛剛一瞬間發生了什麽,可也知道簡廣昭是沒事了,她立刻回頭,就見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往下跑。她立刻指向他影一立刻撲上去,一下子将他給按倒,月痕怕他自殺,趁勢就捏開他的嘴巴,從他牙齒裏摳出一顆毒藥來。簡昭容撕下一截袖子,發了狠似的塞到他嘴巴裏,影一這才将他帶下去。
至此,簡昭容才覺得萬分疲憊,扶着腦袋,瞧着月痕變成兩個半,直接暈倒過去。等她醒過來的時候,這場戰争已經結束了。簡昭容剛坐起來就覺得腦袋一陣疼痛,她扶着腦袋喚了月痕過來問了下時辰,就準備起身。簡廣昭端着藥進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簡昭容剛剛蘇醒就不管自己的身子掙紮着起床的場景,簡廣昭連忙将藥碗給放下,擡手給了她一個爆栗。
簡昭容捂着腦袋,委屈的看着他。簡廣昭瞧着她淚眼汪汪的樣子,頓時心軟,然而一想到她竟然不要命的往站場上跑,又板了臉,将藥碗遞過去,語氣生硬:“喝了。”
見這招不好用了,簡昭容吐了吐舌頭,皺着臉接過藥碗,捏着鼻子灌下去,她自小就怕吃藥,上次在宮裏邊吃荔枝生了疹子,吃了那麽久的藥,叫她苦的差點兒都後悔自己的決定了。簡廣昭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包蜜餞來,塞到她手心。簡昭容忙抓了一顆放進嘴巴裏,這才沖淡嘴裏的苦味。
簡昭容又問了下前方的戰況,知曉那些蠻夷都被壓着打之後才喘了口氣。緊跟着,她又想起月痕抓住的那個士兵,手掌一下子抓緊被子,眼底流露出殺氣來。簡廣昭被她這狀态吓了一跳,剛準備說話,外邊就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
“妹妹,你怎麽這樣不小心,好端端的去什麽戰場?”簡廣度來之前也是下定了決心的。他聽說了戰場上有人要對簡廣昭下手的事情,他也是簡家的子弟,對方未必不會也對他下手。更何況,他也知道,自己若是想回京城,還得從簡昭容身上下手。這鬼地方,他真是一時一刻也不想待了。
簡昭容皺眉,差點兒沒吐出來。簡廣昭的神色間也多了幾分玩味。簡廣度上次見到簡昭容時,那副猙獰樣子,他可是記得,現在突然這樣,還真是……能屈能伸。只是可惜,也要看她吃不吃這一套,簡昭容看着來人,不免覺得好笑,轉過身子,同簡廣昭說話,竟是直接将簡廣度晾到一邊。簡廣度到底是讀書人,有點兒讀書人的清高臭氣,當下就紅了臉,滿心覺着自己被羞辱了,甩了袖子就離開。
簡随喜收到簡廣度的來信時,只看了一眼,就将信紙扔到地上,冷笑一聲:“這個蠢貨,還以為自己是京城世家裏的名門子弟嗎?現在他人在邊疆,若是簡昭容想對他下手,他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死的。更何況,如今我那大姐姐水漲船高,很快就要成為寧王妃,他一個平民,怎麽就不能行禮。”
簡随喜眉宇間禁不住帶了些疲憊,手裏一個失誤,葉子上長好的花骨朵兒就被剪了下來。簡随喜将剪刀放到一旁,瞧了眼掉落地上的花瓣兒,笑了一聲,轉頭吩咐丫鬟收拾,自個兒起身去見鄭氏了。如今李氏被迫送到別莊,二房就剩她一個,還有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陳氏,她總得請人主持大局才是。
這幾天因為沒有簡昭容的打攪,鄭氏的日子過的實在是舒心的很,哪裏還記得前幾日被鬼魂吓到的模樣。聽說簡随喜過來了,鄭氏面上立刻露出笑來,身子懶懶的靠在軟枕上,瞧着她行禮,叫秋紋嬷嬷給她搬了個凳子坐在自己旁邊。
簡随喜眯着眼睛笑了,圓潤的臉蛋瞧着憨态可掬。鄭氏向來是偏疼二房的,對簡随喜自然也不例外。簡随喜先是問了下鄭氏的身子,又陪着鄭氏聊天。随後聽着鄭氏提起簡廣度昨日給她來了信,簡随喜才跟着擦了擦眼淚,說是有人要害簡廣度,說的鄭氏的臉都白了,當即就讓她回去。簡随喜見目的達到,也不再停留,開口向鄭氏告罪,說自己不該擾了她的心情,這才吐出一口氣來轉身離開。
鄭氏靠在軟墊上,越想越是心驚,又想着簡昭容現在不在府中,按着簡廣度傳來的消息,她應當是去邊疆找寧王去了。鄭氏不屑的呸了一聲,小小年紀,就知道找男人,有什麽好。她揉了揉自個兒發疼的太陽穴,招手讓秋紋嬷嬷去喚了簡熙過來。
杜氏正在屋子裏納鞋底,許氏陪坐在一旁同她說話。杜氏想着簡昭容傳回來的信息,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就瞧着外邊個丫鬟正探頭探腦的向裏邊看。許氏順着她的目光瞧過去,自是也看到了那丫鬟,當即怒道:“哪兒來的沒規矩的,這樣鬼鬼祟祟的,還不快滾出來!”
那小丫鬟膽子小,被這麽一吓,立時滾了出來。許氏瞧着她眼熟,想了一會子,才想起她是鄭氏屋子裏灑掃的丫鬟。她心底“咯噔”一聲,下意識的望向杜氏,就對上杜氏漆黑的眸子,事到如今,她哪裏還有不明白的。杜氏這是在逼着她表态了,若是她此刻離去,日後也甭想再攀附上大房了。許氏心裏邊念頭轉了一圈又一圈,到底是一咬牙堵了。這些年,她伏低做小在鄭氏身邊伺候,也不見得她對自己的一雙兒女有多費心,倒是杜氏,性子軟和,不似鄭氏那般難琢磨,她還可以拼一把。
見此,杜氏才将手裏尚未成型的鞋底放下,瞧着那丫鬟:“碧珠,你這是怎麽了?這樣慌慌張張的。”
“大夫人,今兒個,奴婢瞧見二小姐去了老夫人的屋子裏,只是奴婢沒有聽到她說了什麽,只是二小姐走了沒一會兒,老夫人就将二老爺叫過去了。奴婢覺着不對,就過來了。”碧珠原本跟紅绡是一個地方的老鄉,打小就被賣了進來,前些年,大老爺還在世的時候,簡昭容的日子也是過的不錯的 連帶着紅绡也攢了些銀子,恰逢碧珠的老母親突然找上門來,說是親弟弟病了,碧珠原是不想管的,可對方畢竟跟她有着血親。
更何況,當初家鄉遭了劫難,也是沒辦法,才将她賣進鎮國公府來讨口飯吃。因而,碧珠這想通了也就不怨了。只是她在鎮國公府待了些年,也只做了個灑掃丫鬟,哪兒來的銀子借給老母親,當時還是紅绡聽說了這件事,特意拿了銀子給她應急。
因着這件事情,碧珠心裏邊是很感激紅绡的,這次聽聞能給大小姐辦事,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杜氏聽了她的話,心裏邊就有了計較,彩娟嬷嬷上前一步,撥了個絞金絲的镯子給她。碧珠歡天喜地的接了,忙謝恩下去了。許氏見杜氏已經在鄭氏的院子裏安排了眼線,不由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對杜氏高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