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遇見化回原形

門口的兩個執行官見門開時都是一副類似看戲的表情,妖獸們見到後還都不太理解。

顧傕的訓練方式跟其他幾位訓練官都不同,雖然這位訓練官不用鞭子,但也稱不上和善。每次受訓練的妖獸從進去到出來,幾乎都是大汗淋漓、與初時判若兩人。

尤其是如果有搗亂的妖獸在,那顧傕的訓練程度會更加嚴格苛刻。

但執行官見到這些從門內走出來的妖獸時,像是出乎意料似的驚了一下。

“他們……不應該哭天喊地又叫娘嗎?”

其中一個訓練官戳了戳另一個,問道。

“是很奇怪,這什麽情況?”另一位執行官見隊伍靠後的顧傕快出來了,趕忙把眼前的執行官抵着腦門推直了身板,“顧傕不會真轉性了吧?”

“感覺像。”

“你們,”顧傕走過來時,聽到了點他們的對話,于是他瞪了兩下守在門口的兩位執行官,悶聲寒言道,“帶他們去休息。”

兩個執行官皆是一愣,趕忙應了聲“是”。

一位執行官悄聲感嘆道:“果然,顧傕還是顧傕,就算變,也變不到我們頭上。”

……

妖獸們都老老實實跟随着執行官往樓下的大通鋪走去了,而顧傕在途中确是走了相反的方向去找汪祁。

汪祁不像顧傕訓人的手法那樣狠辣,他很早就把那些新來的妖獸全讓執行官送去睡覺了,現在他自己一個人獨自坐在訓練室裏搗鼓自己左手手腕上的膏藥,看着也是清閑。

顧傕一直知道汪祁是個什麽心性,像這種愛偷懶的人,只要手裏抓着對方的把柄,就能要多勤快有多勤快。

現在汪祁這樣,在HG屬于偷工懶惰,懲罰自當是不輕,汪祁知道顧傕嘴嚴,也不愛摻和八卦,故此才敢把罪過讓顧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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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上爬起來。”顧傕開門就道,連汪祁的臉都沒看。

汪祁也不過多奇怪,要說HG裏誰最了解他,除了顧傕就沒別人。他本是盤腿坐在地上的,聞聲兩腳斜着一蹬地,腿交叉着便站了起來。

顧傕向屋內走了兩步,手還一邊從腰間往外掏東西。汪祁以為顧傕這是要把在HG的第一鞭用在自己的身上,于是他趕忙上前讨好顧傕。

都知道HG的械人在感情的各個方面都有所淡化,變得冷酷,但汪祁這樣的,似乎是把本該用在消磨話痨上的功能,全放在了消磨臉皮上,變得沒臉沒皮。

簡稱就是不要臉得很。

他滿不在乎、完全把面皮全抛在了腦後,低聲下氣道:“顧爸爸,咱們都是械人,雖然是銅鐵煉制,但皮總歸還是有肉有神經的,您手重,這一鞭子下來我可能就要進回收垃圾場了。”

“別胡說。”顧傕一口否決,伸向汪祁的手裏多了一張A4大小的橫條格紙,他的語調毫不客氣,根本不像是在請別人幫忙,“除了畫出來的兩個,把其他妖獸的評估寫了。”

“……”汪祁頓時心生無奈,但對方現在手裏全是自己的把柄,定然是東家主,這要是不幫忙,慘的就是自己了。

“行,”汪祁說話的腔調變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古怪,他明面上在笑,但心裏想的未必是好話,“顧大訓練官,您說啥是啥。”

知道他這是在暗自冷嘲熱諷,顧傕并不在乎這些,縱着汪祁在這裏犯病,他點了點紙上的一個名字,随後道:“這個,我自己寫。”

汪祁順着顧傕指的方向看過去,在一列密麻的名字中,有一個名字下被畫上了兩層波浪線,這位叫顧傕的作畫者應當是覺得不夠凸顯這人的重要性,于是又在旁邊畫了個極小的星號。

三個字都不複雜,但卻是因為這樣的标記讓人印象深刻——夏溫喬。

“顧傕……”汪祁看看手裏的紙,又看了看平時說話永遠言簡意赅的顧傕,嘴裏嘟嘟囔囔道,“你變得繁瑣了。”

站在他面前的冰山大叔并不理解汪祁是如何運用形容詞的,但他不想深究,只想早點走人。顧傕皺了下眉,表示完自己的不解後便轉身欲走。

“嗳,先別走。”汪祁一手拿着顧傕給他的紙,另一只手扯住了顧傕的左手袖口,“你剛不是說兩個嗎?那另一個怎麽就只畫了一條線呢?”

汪祁的意思是指紙上那個僅是在名字下被潦草畫了條紅道的,諾禾的名字。

“啊……”顧傕像是剛回憶起這茬事,他滿不在乎,只是冷冷敷衍道,“你想寫壞人也行。”

“壞人?”汪祁思考了一會,恍然大悟般,“就是那個我聽說來的,那個故意招惹你的妖獸?”

顧傕腳下一僵,回身後給汪祁的回答只有兩個字:“放屁。”

械人的聲音暗冷,頓時間有些又禁又欲的味道。汪祁看着眼前的械人:罵人真臭……還有點好聽。

“……那、那是誰?”汪祁反映了一會才問道。

“你說的那個,”顧傕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告訴了他惹自己的那位妖獸是誰,“叫夏溫喬。”

汪祁沒再多說,他怕自己再說點,會把顧傕看得越來越變态。

等顧傕走遠後,汪祁直接開始了自問自答:“哪有械人會喜歡讓別人惹自己的?”

“小汪汪,”這是汪祁給自己取的外號,“你別忘了,他可是顧傕。”

汪祁換了種語氣,嚴肅的點點頭,道:“懂了,他是顧傕。”

他自言自語過後,仇視般看向了手中的名單,每個名字後面的信息欄裏,都是空白。

“嘶,”汪祁倒吸了一口氣,躊躇道,“這我一個人沒見過,咋寫啊?”

……

一群還在興奮與懵懂狀态下的妖獸,跟着執行官來到了樓下的“大通鋪”。

本來每張都還未被玷污的小臉蛋都滿懷期待,站在昂貴的銀質電梯裏時就開始暗地裏蹦跳。

但就在電梯門再次打開的那一刻,那一雙雙光鮮而亮麗的眼裏瞬間黯然失色。

妖獸中有一位,不知是被夏溫喬帶的,還是因為顧傕不在所以膽子大了些。

按人齡來算,這裏除了那種無藥可救學不着東西、被家長直接放棄的,沒幾個不知道學校宿舍什麽樣。

這位妖獸看着此情此景,語氣裏盡是不情願,他獨自感嘆道:“我不想繼續住校……”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周圍的幾個妖獸見執行官不僅沒管,反而還幸災樂禍般偷笑,他們便意識到執行官沒有顧傕訓練官管的嚴,于是接二連三都抱怨了起來。

盡管知道抱怨沒用,但發洩出來總歸能舒服些。

“我想床和我媽了……”

“我對大通鋪過敏。”

這話一出,跟這位妖獸聊得還不錯的一個妖獸很耿直,問他道:“這病你啥時候得的?給傳授一下?”

那妖獸也不笑他,回答的很嚴肅:“電梯開門的時候。”

“……哦,那我可能半夜會得個什麽呼嚕過敏症。”

類似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諾禾和夏溫喬站在隊伍靠後的位置,他們并沒有打算加入這沒人管制的吐槽大會。

兩人都能算是聰明機靈的,看了那種訓練室,也早就對現在的場景猜了個大概。那麽簡陋又像學校的風格,睡覺的地方應該也就這水平了。

HG這個機構,對于剛來的被訓者,是真的摳門。

夏溫喬現在也沒什麽精力分神去關心這些,小狐貍只知道自己現在困得要死,頭沾上枕頭就能做個發財夢。

“前面的兩個小東東!”夏溫喬突然起勁,沖隊伍前面的兩個執行官揮起了手,他用醉醺醺的語氣問道,“我睡哪?”

雖然風格不同,但兩位執行官都一致覺得夏溫喬這個挑刺頭的嚣張勁跟顧傕有幾分相似。

“……”

兩位執行官也都不因為夏溫喬的一句“小東東”而生氣,只是感覺不太想說話。

“那個……”諾禾見執行官沒給出夏溫喬回應,于是他用自己的觀察力掃視了一圈,察覺到了什麽,随後他猶豫片刻,試探道,“呃……溫喬,床角都有貼名字的。”

夏溫喬本來暈暈乎乎的,現在他這一叫便讓小狐貍瞬間清醒了大半。夏溫喬怔了一下,一驚一乍道:“不是說過的,不許這麽叫!”

諾禾頓時語塞,他的嘴唇上下抿動,磨磨唧唧的,一直到周圍吐槽的聲音漸漸淡去的時候,他才蚊子哼似的說了一句只能讓夏溫喬聽見的話。

“那顧傕……訓練官,怎麽就許他叫了?”

他應當是覺得直接稱呼HG高層械人的名諱不太好,于是又在後面加了“訓練官”三個字。

“不一樣。”夏溫喬立刻道。

小狐貍拍開了諾禾還扶着自己的手,諾禾看他臉上再次變深的紅暈,想是又醉糊塗回去了。

夏溫喬只是邁着浮軟的腳步,眯着眼睛向前走着。

他邊走邊道:“顧傕……香。”

……

顧傕的這一批妖獸都陸續找到自己的床位後,電梯又送下來了幾批妖獸。汪祁的被訓者是第一批來的,現在看來,顧傕很難得的,繼汪祁之後,第二個結束了訓練。

說得更直接點,根本沒訓練。

大半夜,近百只妖獸誰在同一處場所,被HG抓來的第一天,沒幾個妖獸心大到能睡得着。除了夏溫喬。

其實HG能将這些妖獸成功捕獲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為機構早在暗地裏與各個妖獸的監護人進行了溝通以及合同簽署,少不了的就是大量錢財。

不可能有幾個家長願意把孩子就這麽交出去,因此HG在擔保書上也寫明了“會将妖獸原數還回”,但前提是他們依然屬于HG,這種半自由體,跟直接從HG逃跑還不一樣,是有人管制的。

深黑的夜是最寂靜的,這群可憐的小妖獸還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把自己賣了。他們一個個都睡不着覺,對着天花板幹瞪眼。

夏溫喬躺在硬板床上倒是睡得香,哼哼唧唧的,甚至有時還會打兩下呼嚕。

可就算這酒一下子喝多了,深深的睡意也還是被內急給催促醒了。

小狐貍很緩慢的坐了起來,就跟在自己家似的光着腳丫子踩到了地上去找拖鞋,找了一會,自然是什麽都沒有,他被抓到這裏,除了身上穿着的一身衣服,也只有顧傕給的那套訓練服了。

找不到拖鞋,夏溫喬用鼻息嘆了口氣,幹脆踏着溜光的腳就起身走了。

他的步伐跛亂,還不太穩健,小狐貍就這樣踉跄着要往廁所的方向跑。

執行官走的時候忘了說廁所在哪裏,夏溫喬現在頂着頭疼,能想得起來的也只有樓上走廊盡頭的廁所了。

夏溫喬也沒猶豫,徑直就往電梯的方向走。整層樓的妖獸都支起身子來看他,但沒一個敢跟上去的。包括諾禾,也只是趴在床上幹着急。

腳下冰冰涼涼的,身上就一身衣服,裹着被子還好,但現在大半夜本來溫度就比白天低,光腳穿單衣,夏溫喬不自覺便打了個順溜的噴嚏。

這一噴嚏,把那些睡不着還犯困的妖獸都喚了個清醒。

顧傕帶的妖獸們基本已經習慣了夏溫喬這副把一切都置之世外的樣子,但其他還沒見過夏溫喬這般性格的妖獸,都是不敢下床還要躲起來小聲嘀咕的。

“這兄弟,發燒了?”

“不會是真有什麽大通鋪過敏症吧?”

“能在這種地方自顧自亂走的……也沒幾個了。”

“不會是夢游了吧?”

“卧槽他現在還睡得着覺?”

聲音一下接一下,小狐貍像是聽不見一樣不理不睬,他覺得身上涼,腦子裏便往外蹦了個想法。

“如果有皮毛護着……”夏溫喬說着,擡起手交叉搓了兩下胳膊,“是不是能暖和點?”

沒人聽見他的話,更不可能有人回答他,夏溫喬在心中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然後滿意的點點頭:“狐貍尾巴枕着也舒服。”

随後,他腳下的步子定住了,就這麽當着整整一層樓妖獸的面,化了原形。

下一刻,周圍的妖獸都能看見,夏溫喬的衣服堆裏面有一小團活物在裏面撲騰着,小狐貍在布料中找到了領口的位置,他拱了拱衣服,很快便露出了一顆毛茸茸又雪白幹淨的狐貍腦袋。

兩只短小的耳朵前後甩了兩下,夏溫喬完全從衣服堆裏出來的時候身上的毛起了點靜電,被撐得極其蓬松。

小狐貍飛快搖晃着腦袋,身子也跟着甩了起來,這一甩倒是沒什麽,就是甩完了,因為夏溫喬現在還沒完全醒酒,重心一偏,整個白色的毛絨團子就躺到了地板上。

他用的占地面積不大,顯得這狐貍就很小巧可愛。有幾個妖獸看着夏溫喬靈活的兩根尾巴,內心都不忍生出了些想要摸一摸的欲望。

這一團肉乎乎的雪球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就往電梯口繼續走着。

到了電梯門口,因為身高不夠,碰不到電梯按鈕。

夏溫喬倒是激靈,他前腳撐着一個倒立,直接靠在了電梯邊的牆上,而後小狐貍伸直了尾巴,就這麽用尾巴摁了一下電梯按鈕。

“好……好可愛……”

距離電梯最近的一個偏瘦的妖獸看着夏溫喬這一系列的開電梯方式,發出了這聲贊賞。

上了電梯,夏溫喬就遇到了一個令人窘迫的問題。

訓練室在幾層。

他上來的時候壓根就沒看電子屏上是個什麽數,這一來二去,他壓根忘了可以出去再看一看樓層的顯示屏。

“這難不倒我,”這只雪白的兩尾毛團子用尖細的聲音哼笑了兩下,用傲嬌氣調道,“我每層都去一遍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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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做一個不知道有沒有用的解釋:夏溫喬的合同是族長簽的,因長期不在小狐貍身邊,所以之後夏溫喬才讓顧傕做自己的監護人。

【別說少了各位,兩章均在四千字,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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