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遇見上床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汪祁還在咬牙切齒，但顧傕帶着“自己的狐貍”走得倒是輕松。
顧傕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将程序內自帶的磁場成倍放大，幹擾了屋裏的小型監控。他把門鎖好後，輕輕把夏溫喬放到了地上，還很細心的幫夏溫喬撫平了後頸被抓亂的毛發。
夏溫喬見自己被徹底關了起來，瞬間有些膽怯，但他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對着顧傕從嗓子眼裏發出低吼，用威斥他人來壓迫自己的恐懼。
“別怕，夏溫喬。”
顧傕的聲音不大，甚至能說是溫柔，但在夏溫喬聽來，這聲音卻是如雷貫耳。
小狐貍弓着的背塌了下來，他愣神看着顧傕，僵硬道：“我……不、不是。”
“你之前也說過那樣的話。”顧傕道。
“……什麽？”夏溫喬仔細回想着，到底是在什麽地方暴露了自己。
顧傕沒有直接道破原因，而是淡聲道：“剛才，你生氣了。”
他之前因為叫夏溫喬的名字，把對方惹生氣後，夏溫喬也說了類似于方才讓顧傕叫“爺爺”的話。
夏溫喬腦子不笨，反應一會便琢磨過味兒了。但他不曾想，這顧傕居然會記仇到這種程度，單純憑借着兩個用完全不同的音色說的話，就辨別出了自己。
而且當時，夏溫喬還刻意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小狐貍不知道是自己的演技差，還是顧傕太善于捉細節，可能是其中一者，也可能都有。
“……行，你厲害。”小狐貍停頓了片刻，他現在被戳穿了身份，一時間也編不出什麽符合邏輯的原因，幹脆就認了顧傕的話，他輕嘆道，“我就是夏溫喬，沒錯。”
顧傕聽了他的話後應該是暗自笑了一瞬，長期被凍住的嘴角也露出了剎那的弧度。
“不過大叔……”夏溫喬見顧傕不僅沒有生氣，眼底透出的反而是些許的愉悅，他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顧傕為什麽看到自己犯了規矩後還不拿鞭子，“你不打算懲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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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傕靜靜看着夏溫喬，徹底沒了聲音，他沒有去拿鞭子的打算，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周圍只有兩個人的環境因為沉默而顯得寂靜，燈光很亮，卻也似乎能感知出樓外夜的漆黑。
一片片落葉被風掃過，都換了位置繼續栖息，HG像是對高層械人很偏心，屋內配備有暖氣和空調，溫熱的風輕輕被傳送，暖到了屋裏，卻不能照人心。
夏溫喬不知道顧傕為什麽突然啞了音，他自己也沒打算問。
“困嗎？”
顧傕在現在的靜谧中，忽而冷不丁問了一句。
“這個……”夏溫喬似乎是猜到了顧傕會倏的蹦出來些字眼，他不但沒有受驚，反而很配合顧傕，閉上眼仔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疲憊。
過了有半分鐘左右，小狐貍擡起爪子撓了兩下小巧的耳朵，而後道：“困。”
“嗯。”顧傕應了一聲，他像是要表達關心，下意識就伸手去摸了摸夏溫喬的頭頂，“睡吧。”
小狐貍渾身的毛都是光澤順滑的，摸起來手感很好，若是貼近了再去撫摸，還能聞到淡雅的栀子花香，清馨而透人心扉。
夏溫喬見顧傕要把手伸過來的時候，腦袋就已經條件反射似的低了低，他還控制不住的将耳朵垂了下來，歪在了腦袋兩側。
像極了是他自己在找顧傕要摸頭。
等他享受完顧傕意外輕柔的撫摸，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顧傕早就說完了那句“睡吧”。
夏溫喬覺得氣氛有些尴尬和說不上的暧昧，他一再想讓自己開口，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後猶豫半天，只磕磕絆絆道：“睡……睡哪？”
其實夏溫喬是想回大通鋪繼續睡的，在那裏至少還能跟諾禾說說話，現在雖然說暖和了不少，但跟顧傕，确實是不太能聊得來。
顧傕見小狐貍似是有些膽怯了。
這位冰山大叔深知，自己就算是不說話，眼神裏也能往外冒刺兒，為了不吓到夏溫喬，他一遍遍組織語言，又一句句在腦內過，結果都被自己否決了。
很長一段時間顧傕都沒說一句話，內心戲卻一直沒斷過。
夏溫喬以為是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讓顧傕感到為難，所以對方才不說話的。
畢竟一個已經犯了過錯的妖獸，站在高層械人的休息室裏，還問人家自己要睡哪裏，确實有些像不知檢點了。
小狐貍本不是那種知錯就改的性子，但怎奈顧傕腰間挂着鞭子，他也只好退讓兩步了。
夏溫喬扭捏着正要開口：“那個……”
“上床。”
顧傕打斷他道。
械人的聲音和語氣都依舊寒氣透骨，但聽得出來這種冰冷有被顧傕刻意壓制。
“什……什麽、意思？”小狐貍有些愕然，他小心翼翼問了一嘴。
這明明只有兩個字的言語，甚至都不能叫話，夏溫喬愣愣站在原地，卻怎麽都不想入耳。
“……”顧傕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他為了護住臉面，趕忙為自己補救，“沒別的意思，就是讓你到床上睡。”
聽完，夏溫喬的爪子就輕輕在地板上抓了一下。
他終于明白了，顧傕是在回答他的問題。
因為皮毛覆蓋，夏溫喬還不至于被看出臉頰的滾燙，但眼尾嵌上的濕紅，卻是替他露出了羞澀的迷端。
夏溫喬的心髒跳得有些慌亂：我剛剛……都他媽想了些什麽啊！
顧傕見他眼角紅紅的，以為夏溫喬是被自己吓得快哭了。看着夏溫喬這樣有些過激的反應，顧傕知道安慰是必不可少的。
這位常年被寒冰凍住的械人大叔，難得用系統查尋了一個帶點情感的問題。
【怎麽哄狐貍睡覺？】
顧傕在夏溫喬面前一動不動站了很久，夏溫喬就靜靜看着顧傕站着“發愣”。
半晌過後，顧傕對查到的信息似乎都不太滿意，于是直接自己根據資料總結了個方法。
夏溫喬見顧傕好不容易終于動了身，他眼看着面前的械人緩緩蹲下，再次向自己伸出了手。
他下意識想：這大叔還沒摸夠？
顧傕腰間的鞭子突然變得顯眼了不少，夏溫喬僵着身子，打算任由顧傕擺布。
誰想顧傕的指尖落上了小狐貍的脊背，細軟蓬松的毛發被壓了下去，夏溫喬只覺得顧傕将自己用雙手抱了起來，最後像摟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嬰兒一樣，把自己摟在了懷裏。
“……”
這又是什麽情況？
夏溫喬正想着，就聽到耳邊傳來了幾個字，聲音很熟悉，是顧傕那種具有磁性、冰冷冷的聲音。
“不哭，乖。”
顧傕說着，一只手還輕輕拍了兩下夏溫喬毛茸茸的後背：“要睡覺了。”
夏溫喬卡頓着扭過頭看向顧傕：這他媽……是在哄孩子嗎？你夏爺爺我被你當成什麽了？
“聽話。”顧傕又道。
“……”我可以不聽嗎？
正是在夏溫喬還訝異萬分的時候，顧傕手上又有了別的動作，他将托着夏溫喬後腰的手向下移了移，指尖恰好就覆上了小狐貍的尾巴根。
械人順藤摸瓜，把夏溫喬的兩條尾巴都從頭到尾撫摸了一遍。
夏溫喬想反抗，但這大叔不知道是從哪學來的技術，被他摸尾巴，自己居然是覺得舒服的。
小狐貍被迫依偎在顧傕的懷裏，滿臉陰黑仇視，但身上卻沒有任何動作，由着顧傕摸着自己的尾巴。
“溫……”顧傕本來想把夏溫喬叫得親切些，但又見小狐貍現在是清醒的，表情也不太好，為了不惹對方生氣，他便直接把挂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換了個稱呼，一邊摸着夏溫喬的尾巴，一邊在對方耳邊低語：“你現在睡嗎？”
“什麽？”夏溫喬思索了片刻，一瞬間沒太反應過來，他的睫毛撲閃了兩下，而後才問道，“睡你這裏？”
顧傕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他面上顯出了些難色，不懂夏溫喬問這話是為何：“……不然？”
夏溫喬根本沒想過顧傕會留自己在他的休息室裏睡覺，這位大叔不拿鞭子對他行刑就不錯了。但現在，按照顧傕的話來看，對方确實是打算讓自己在這裏留宿。
這不科學。
小狐貍的尾巴晃動了起來，思緒萬千，一大堆為什麽在他的腦內顯現……他是真的搞不懂HG的械人，尤其是顧傕。
明明是他夏溫喬先惹怒了顧傕，可對方為什麽願意對他一再縱容？
現在闖了禍，為什麽顧傕不掏鞭子，反而還安撫般摸他的尾巴？
為什麽他跟諾禾有親密點的交流時，總能感覺到顧傕冰冷的視線？
最開始夏溫喬以為是顧傕不待見自己，因為自己跟諾禾走得近，所以顧傕就連帶着諾禾一起讨厭。
但當顧傕正視自己的時候，小狐貍又否決了這個想法。
總而言之，夏溫喬就是搞不懂，為什麽顧傕這樣一個冰山械人，要對他這麽好？
……
“大叔，”夏溫喬再次開口，話語變得很嚴肅鄭重，他問道，“你是不是打算……軟硬兼施？”
他認為顧傕這是想先給自己點好臉色，等錯誤一點點積累，到時候再猛地打一頓，把人先放到最高處再拽下來，這樣比平地摔要疼得多。
夏溫喬現在能想到的，也只有這樣了。
顧傕怕是還沒有把夏溫喬的話理解透徹，最後為了避免不讓自己再說錯話，他只是道了一句：“這張床不小，夠你睡了。”
“……”
夏溫喬既無奈又憤恨地看着顧傕：大叔，請問我們在一個頻道上對話嗎？
他嘆了口氣，幹脆直接問道：“你确定不打我？”
這次顧傕沒有沉默，而是道：“不打。”
知道顧傕不會對自己下毒手之後，夏溫喬也就懶得再繼續跟這個說話驢唇不對馬嘴的械人閑聊了，他扭動着身子，腳蹬了一下顧傕的小腹，借着勁兒蹦到了不遠處的床上。
這床睡上去很舒服，床單彈性也很好，小狐貍站在被褥上，厚厚的料子陷下去了一個淺淺的坑。
之前那樣一緊張又一折騰，大半夜的，夏溫喬本來就還犯着困，現在緊繃的神經松懈了，他看着床板，倒頭就要往沉了睡，也沒管顧傕什麽反應。
夏溫喬閉着眼，正打算入夢，剛過不久，他突然就感覺有一邊的床墊陷得更深了些，于是小狐貍挑開一只眼，看向了陷下去的那邊。
顧傕正要上來。
“你幹什麽？！”
夏溫喬條件反射似的吼了一嗓子，兩只前爪抱緊了近處的床單，他眼神對上了顧傕神色的冰冷，對方似乎是因為他這一吼被吓了一下，看得出來顧傕的身子怔了怔。
械人恢複了站立的狀态，很認真的回答了夏溫喬的問題：“休息。”
“不……不行！”夏溫喬平時在家一個人睡慣了，現在身邊要多出來一個HG的械人，他片刻間還接受不了，“大叔……要不我去睡地板，你睡床？”
如果自己睡着人家的床，還要求對方睡地板，實在是有些慘無人道了。
但小狐貍又不是人。
“或者，”夏溫喬說這句話時眼裏泛上了光，類似于求饒，“你考慮一下地板？”
顧傕聞言，沒有多做任何猶豫：“嗯。”
應完，他便直接躺在了地上。
這個房間一直都是顧傕一個人用的，所以屋內根本不可能有多一套的被子。如果讓夏溫喬睡地上，顧傕怕小狐貍會覺得不舒服，所以幹脆自己躺地上休息了。
在哪裏休息，對械人來說其實都差不多，畢竟程序完全閉合休息的時候，根本不會有任何知覺。
“……那個，”夏溫喬探着頭，見顧傕什麽都沒做，真就直接躺在地上要休息，于是蔫着耳朵道，“大叔？”
顧傕停下了程序的閉合，他睜開眼，望向了夏溫喬探出來的狐貍腦袋，對上了小狐貍的眼神，接着，他從嗓子裏悶了一聲：“在。”
明明顧傕只是睜開了眼睛，面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在夏溫喬看來，他的眼裏卻流露出了點委屈的意思。
果然還是有些不合适。
夏溫喬在族內雖然經常打架惹事，但妖品不差，像現在這種狀況，多少會讓他感到有些內疚。
“要不你還是上來吧。”夏溫喬看着顧傕，最終道，“我能睡地上。”
“不用。”顧傕立刻道。
夏溫喬有些不解：還有人喜歡睡地板？
只聽顧傕接着道：“地上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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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了嗎，小狐貍也就和大叔在一起的時候才會覺得害羞尴尬，平時都是膽大包天【因為怕鞭子】
【注：軟硬兼施，就是跟“給一顆糖再打一巴掌”的意思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