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遇見丢了大臉
聽顧傕說完這話，夏溫喬就将眼球向地面上瞄了過去，他神色間透露出了點意外。他反應了半天，結果只是總結了一個反問句。
這屋裏這麽暖和……結果沒有地暖？
夏溫喬本來闊氣的準備把床的位置讓給顧傕，但現在一聽顧傕說“地上涼”，瞬間就把本就沒多少的闊氣抹沒了。
見他半天不說話，眼睛也一直向下瞟，顧傕小幅度歪了下頭，問道：“怎麽了？”
“沒事。”夏溫喬眼神并沒有移開，而是輕聲呢喃道，“就是有點怕涼。”
這要是真的大半夜睡一個沒被褥沒地暖的瓷磚，就算這屋裏有暖氣空調，夏溫喬的身體也會敏感到隔着毛發都能着涼的程度。
“大叔……”夏溫喬看着顧傕還在地上呆着，心裏的不自在一點沒消，于是糯糯道，“你要是怕涼，上來……也行。”
這應該是在小狐貍從出生到現在，做出最大的讓步了。
狐族的族長會讓那些被撿回來的狐妖都在一起生活，族長在的時候這些狐妖一個比一個乖，可一旦族長不在身邊，這些狐貍崽子比誰都兇。
小時候，夏溫喬就算是還沒完全煉化出狐尾，也根本不讓任何人跟自己窩在一起睡覺。
盡管是到了冬天，其他狐貍因為寒天而暫時緩和關系，擠成一堆取暖的時候，他也會很孤僻地走到一邊自己圈成一團受凍。
可能是因為現在長大了，不想再接着挨凍，也可能是因為他知道，顧傕不會像族裏那些野生的狐妖一樣，在半夜對自己殘忍地伸出利爪。
他方才的這一句話也算是委婉的告訴了顧傕：我不睡地板了，您随意。
夏溫喬這次的話顧傕倒是理解得很徹底，他眼皮垂下了一半，黑眸中一直平淡的情感似乎有些蕩漾。
械人撐着膝蓋站了起來，他用淺淡的冰冷裹藏起期待，緩緩問着夏溫喬：“我可以跟你一起睡？”
夏溫喬突然覺得顧傕這句話像是在挑釁自己，于是直接翻過身，把半張臉都埋到了被褥裏，用被雪白的毛發蓋着的脊背對着顧傕：“……你自己定。你覺得可以就可以，覺得不可以就繼續睡地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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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小狐貍便趕忙把眼睛閉得死緊，催促自己趕快熟睡。
顧傕站在床邊，看着夏溫喬輕輕顫抖的背影，突然有些想笑，但他把笑意忍在心底，俯下身，伸手去摸了摸夏溫喬松軟的尾巴，說話的口吻被刻意磨去了棱角：“放心，我就摸摸你的尾巴，不上床。”
話落，他除了摸尾巴以外，真就沒再有其他任何的動作了。其實如果夏溫喬不表現出自己的緊張，顧傕恐怕會真的躺到床上跟他一起休息。
但正是看見夏溫喬在發抖，顧傕才給夏溫喬做了系統掃查，發現夏溫喬需要撫慰。
顧傕手上的動作盡量做得輕柔，他看着夏溫喬漸漸放松下來，才敢在心裏有些想法。
摸上去……軟的。
半晌過後，機構樓外淅淅瀝瀝開始下起了細涼的斜雨，雨滴輕輕拍打着厚重的樓牆，機構大樓不似公寓，樓體的隔音很好，小狐貍的呼吸随時間開始變得平穩，而後慢慢進入了沉眠。
顧傕的手還放在夏溫喬的尾巴上，機械的重複着溫柔，來回撫摸。
最後，械人就保持着趴窩的姿勢閉合了程序，手還放在那蓬松細軟的毛發上，陪了小狐貍一夜。
……
夢境到了最深處，黑暗卻緩緩染上了光。
夏溫喬揉着額骨，擰着眉爬起來的時候，朦胧的天早已變得清晰透亮
他看不到樓外的景色，更沒那個精力。前一晚喝的那大半瓶茅臺已經足夠讓他頭痛欲裂、睜不開眼了。
等夏溫喬揉按着太陽穴，半眯縫着睜開眼睛時，眼前的畫面讓他大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顧傕……”似是當頭一擊，夏溫喬手上的動作變得僵硬，一直到停止，他睫毛輕顫，滿眼都寫着不敢相信，“……怎麽跪着？”
昨晚那些跟顧傕的互動，他還記得大半，讓夏溫喬感到震驚的，不是別的，就只是顧傕為什麽會保持着下跪的姿勢趴在床邊。
HG的高層械人給他下跪，每天稱自己是“夏爺爺”的夏溫喬，突然就覺得有些承受不起。
小狐貍的內心翻江倒海，思緒一團團攪在一起，最後他好不容易在腦內亂七八糟的想法中，扯出來了一個能讀懂的。
我這是……把人家踹下去了？
在小狐貍的記憶中，自己睡着前，顧傕還一直躺在自己身後。但現在，顧傕的姿勢确實有些耐人尋味。
夏溫喬一邊思考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一邊靜靜看着還趴在床邊的顧傕。腦內的東西換來換去，光是看着顧傕的一張睡臉，夏溫喬就在腦內意想了不少東西。
他發現，顧傕睡覺的樣子并不是很兇，他眉峰的淩厲與面龐的祥和形成了一種反差，但看上去卻毫不違和。
“沒想到啊……”夏溫喬沉吟着道了一句，尾音逐漸弱了下來，後半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原來大叔睡覺，會像個小校草。
顧傕本身長得就好看，只是平時總是冰着一張臉，讓人不敢也不想細看。現在他閉上眼，眸中常帶着的冷冽被遮蓋，整張面容看上去柔和了不少。
夏溫喬就靜靜欣賞着顧傕這樣的平靜。
看眼底細影，看面如冠玉，看蕭蕭肅肅。
早風亂跑了半晌，休息室內夏溫喬還在暗自喜樂。
他依稀記得顧傕說今天要五點半集合。夏溫喬很清楚自己一般起床要到了什麽時候，早了七八點，像這種喝醉酒還頭疼的特殊情況，現在應該是快到晌午了。
按照這種情況來看，怎麽說都是訓練官自己遲到了。
小狐貍心裏想着，臉上還毫不遮掩地樂着。
其實顧傕不僅沒有遲到，還在他呼呼大睡的時候提前到了訓練室。顧傕單獨安排了不少任務，算是把那些一夜沒睡的妖獸安頓好了。
他啓用程序的時候并沒有叫醒夏溫喬，想着小狐貍前一晚剛喝過酒，可以當作請假的理由。
就這樣，顧傕訓練官自己幫夏溫喬小朋友請了假。
把後續內容安排好，顧傕就又回到了休息室。等夏溫喬起床。
為了不讓小狐貍難堪，他沒有閉合程序，而是趴回了床邊，僞造自己還沒有醒的畫面，靜靜等着夏溫喬的一句話。
……
不知過了多久，顧傕清清楚楚聽見了夏溫喬的嗤笑，随後是一句略帶頑皮的話。
“大叔，再不起床太陽公公曬屁股喽！”
顧傕聞言，在心中默默哼笑了一下，面上的神色沒有過多的改變。他的演技意外的好，睜開眼的瞬間簡直就像剛起床一樣，黑眸間甚至還夾雜了系統拟造的水霧。
械人本想繼續演下去，但現在他所看到的內容，讓他不自覺剎那間就瞪大了眼睛。顧傕的瞳孔收了一下，而後稍稍下移，但很快便又收了回來。
夏溫喬樂呵着看到顧傕神情的變化，感到對方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他順着顧傕剛剛向下的目光低頭看去……
腦內不知是哪根弦繃斷了。
他自己竟不知什麽時候化了人形！
而且還、一、絲、不、挂。
“……”
時間與空間都似若靜止，屋內沒有任何言語，心跳聲都像是跨出了胸腔，震得夏溫喬腦袋甚至有些暈乎。
很完美的，小狐貍就這樣丢臉丢到族長他太奶奶家去了。
何時不知一滴時間源泉再次流動了起來，小狐貍的臉一下子從鐵青到了通紅，嘴唇也抿了起來。
顧傕看出了夏溫喬的窘迫與羞澀，他面無表情地起身，很紳士的背過身去。
只聽他接着道：“不用害羞。”
“我……”夏溫喬擡眼望着顧傕，想說自己沒在害羞，但他了解自己，現在他這張臉，恐怕是已經紅透了。最後，他也只是莫言。
“你身材很好。”顧傕突然道。
“……”
心似乎已經跳到了嗓子眼，顧傕還忽然往火上澆油。
夏溫喬現在想穿衣服，但衣服因為化原形時根本就沒帶着，現在恐怕還在樓下大通鋪的地上躺着，他出這個門都有可能顏面喪盡，更別說還要搭個電梯了。
小狐貍現在是滿臉盡顯慌張與失措，大腦一片空白，太陽穴震得厲害，讓他好長一段時間都無法思考。耳邊只有一片轟鳴聲萦繞不休，夏溫喬呆傻了似的跪窩在床上，就這樣又過去了好半天。
寂靜中彌漫着躁動，煎熬的也不只一人。
“你衣服呢？”顧傕背對着夏溫喬，喃喃着問道。
夏溫喬這才終于能聽到些外界的聲音，反應過來顧傕說了些什麽，他紅着眼角閉了閉眼睛，在一陣猶豫後才回答道：“衣服……”
他的聲音放得很低，但在現在這般寧靜下，卻又顯得突兀。
“應該還在樓下。”
“幾樓？”顧傕問道。
“不知道。”
“……”
顧傕本來是打算主動轉移話題的，卻怎也逃不開尴尬。
夏溫喬終于回過神，現在他腦內的炙火熄了不少，思緒也通了大半。他指尖摩挲着床單，餘光瞥向了一邊的被褥。
……
忽而，他心生一計。
小狐貍用似箭一般的速度把手邊的被子扯了過來，像穿裙子似的把自己裹了個嚴實，甚至還在腰間用多出來的被角系了一圈，他的身材被襯托得不錯，看上去甚至有些莫名的藝術感。
顧傕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心中不免生出了些好奇，他欲要張嘴詢問自己是否能轉過身來，夏溫喬就多雲轉晴般叫了一聲。
“大叔！看我！”
顧傕毫不猶豫回過身，只見夏溫喬站在床上，身上包着一層被褥，笑眯眯看着自己。
“……”他盯着夏溫喬，對着人家上下來回打量了好幾次，最後卻只憋出了兩個字，“好看。”
小狐貍聽自己被誇了，心裏美滋滋的，臉上的紅暈還未完全消散，淡淡的粉挂在他的面頰，顯得他整個人都像是晨曦裏的水光。
“大叔，那我自己去拿衣服了。”夏溫喬說着，蹦跳着下床，徑直就要往門口走去。
顧傕站着未動，只是應了一聲：“嗯。”
本還在喜樂的夏溫喬突然轉念一想，自己現在雖然比不穿衣服看上去正常多了，但這裹着一身被子到處亂跑，被看到了還是會被當作是不正常。
更何況他并不知道大通鋪在幾樓，很有可能要在各個樓層都抛頭露面一下。
想着，夏溫喬的腳步瞬間就頓住了，他低頭看向溜光的腳丫子。自己連鞋也沒穿。
“……大叔，”小狐貍把表情做得很乖巧，眼睛水靈而帶着光，他扭頭委屈巴巴地看向顧傕，接着小聲呢喃道，“你能帶我去嗎？”
顧傕并沒有立刻應允，也沒有明确拒絕，他望着夏溫喬，對方光着腳丫子裹了一身被褥，現在正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
夏溫喬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是：你帶我走，順便幫我當個掩體。
顧傕還半怔在當下，他沒有多去費力揣摩夏溫喬的意思。他只是定睛看着夏溫喬，心中前所未有地冒出了星點的慌亂。
盡管這樣的慌亂只有一絲，也足以蔓延到他全身各處。
夏溫喬見顧傕大半天都沒一點反應，有些懷疑這械人是不是智商不太高，或者是自己的意思表達的太隐晦。
他同顧傕一并沉默了一會，準備把意圖表達的再明顯一點。只見顧傕卡點卡的很準，在夏溫喬剛要張開嘴說話時，他擡起了腳。
械人腳下的步伐邁得很開，夏溫喬眼看着顧傕冷着臉，甚至有些帶着陰沉的氣氛向自己這邊走來。一步步的逼近讓夏溫喬的背後生出了些許涼意。
狐妖的第六感告訴他：顧傕現在不懷好意。
不管是哪種意，反正一定對自己不利。
械人向前踱步走着，夏溫喬看着對方的眼睛，也不自覺向後退着，顧傕的動作也沒有停頓，像是在逼迫着不讓自己膽怯或後悔。
夏溫喬一點點地往後挪着步子，直到脊背隔着被子貼到了門上，無路可退，他才僵硬着身子站定在了原地。
果真，就在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得只能放下兩根手指的時候，顧傕的眸子便立刻沉得更深、更暗，望不見底，不知其意。
夏溫喬嘴唇緊閉，這還是他第一次對顧傕産生害怕的情感。
當顧傕伸出手時，小狐貍情急之下直接閉上了眼睛，眼尾被擠出了層層紋路。
“……”
片刻。
唉？
他突然有些訝異之感。奇怪的不是其他，只有顧傕。
夏溫喬低下頭，看見顧傕的指尖勾上了自己的手臂，動作意外的輕柔。
而後，顧傕另一只手向下探去，卡在夏溫喬的腿窩出，他兩只手上一使勁，直接把小狐貍整個打橫抱了起來。
唉？唉？唉？
夏溫喬飛快地沖顧傕眨巴了幾下眼睛，神色中盡是驚慌與不解。
顧傕看懂了夏溫喬的意思，張口時，聲音異常的沙啞低沉，像是被什麽事物粹化過。
“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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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我對受的設定有些偏執，只要是小受，童年就不可能太快樂。這叫啥？美強慘？好吧我承認，我愛美強慘。
【笑死，顧傕還是那個顧傕。看到小狐貍身子會說人家身材好的顧傕。】
今天只有一章，實在是沒碼完（事太多了，跪着求原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