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遇見讨論孩子

汪祁見霍峰如此反應，思索過後認真道：“我沒有開玩笑。”

“……”

剎那間，霍峰又一次不知該如何作答。他只當汪祁是年紀還小，貪玩，喜歡胡鬧罷了。

但這個小孩突然嚴肅起來，光是聽語氣，就根本不像個小孩。

其實汪祁自己也是心率飙升，他都能感受到自己過分的心跳，一下一下刺激着胸腔。

“小豹子……”汪祁再次開口，發出的音色卻完全變了樣，聽起來沙啞的可怕，“你能……回頭來看看我嗎？”

他想讓霍峰看着自己，盡管在對方的視線下，自己可能會變得可怕。

汪祁現在的神情簡直就像是欲要撲食的猛獸，眼前的霍峰是一只豹子妖，但在他眼裏，恐怕就活像是一只會抓人的貓。

他的眼尾挂紅，眼白也附上了絲絲縷縷的血絲，黑色的眼眸中透露着薄紗掩蓋不住的欲望，淡紅的嘴唇微抿，不太平穩地呼吸着。

過了足足有半分鐘，電梯的門開了又關上，汪祁仍然沒有得到回應。他怕霍峰生自己的氣，以後連正常的舅甥關系都維持不了，于是他只是陪着霍峰安靜了一會。

就在他躊躇不定，組織好語言後，張口想要下意識叫一聲“小豹子”的時候，忽地心中一緊，直接讓他換了個稱呼。

“舅舅。”汪祁看着被衣服裹着腦袋的霍峰，暗暗叫道，“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愈來愈小，最後又蔫蔫地發了一聲：“……喜歡你。”

“……”霍峰做了一個深呼吸，想讓自己在汪祁面前盡量像一個合格的大人，“你知道我是你舅舅，怎麽還能萌生這種想法？”

語氣明顯刻意變得沉重了些，低啞中流露着成熟。

他不是沒被表白過，畢竟身為一個經濟獨立還具有魅力的豹子妖，只要他霍峰不開口，原地站着都能有人不住回眸。

Advertisement

“我——”汪祁想說些什麽，卻怎麽都感覺自己這樣像是在狡辯，于是他僅僅是低下頭去，看着光亮的銀質地面，喃喃道，“我……控制不住。”

“忍着。”霍峰立刻道。

他肅然轉身，把頭上的衣服解了下來，整個眼眶肉眼可見的紅了一圈，深邃的瞳孔毫不躲閃，死死盯着汪祁：“不管你想什麽，都忍着。”

他忍着心底的星點懼意，走上前，幾乎是貼着汪祁的身子按下了電梯的開門鍵，而後又給了汪祁一個狠厲的眼神，便徑自往外走去。

霍峰腳下略顯焦慮的步伐未停，他只是背對着還在電梯裏的汪祁，冷言道：“帶路。”

“……”

舅舅。

汪祁沉默着，就在電梯門即将閉合的時候，他才擡手擋住刺眼的銀門，跟了出去。

現在汪祁張口都是有點抖的，甚至是連一聲“舅舅”都只敢在心裏喃呢。

他在心中罵了自己一句沒用，腳程加快，跟在了霍峰旁邊乖乖為對方帶路。

道路被兩人踩出無規律的聲響，霍峰面上表情嚴肅，眼神卻一直在腳底，随着心中煩悶，他的步履也随着加快。

霍峰咬着後槽牙，把所有異樣的感覺都掩藏起來，飛快地用餘光瞥了一眼旁邊的汪祁。

對方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卧槽？

霍峰心裏嘀咕了一句。

這小子他媽的不會是抑郁了吧？這要是被告狀了，他那位老母不罵死我也得啃死我……

想着，這位常年威風淩淩的豹子妖，默默打了個寒顫。

霍峰怕汪祁的媽媽，不因為別的，正是因為汪祁的媽媽是一個正統的虎妖，是只真正的母老虎，護犢子不說，發起威來更是瘆人。

當年因為霍峰給汪祁沖奶粉時，手抖多放了一勺，這位母老虎就毫不吝啬把霍峰訓了一頓。

他還記得當時汪祁媽媽的原話。

對方的聲音提得很高，就卡在破音的邊緣：“這是老娘用血汗錢買來的一勺奶粉啊！你多放這一勺，都他媽夠齁死傻祁子的了！”

傻祁子，是汪祁媽媽親自為汪祁取的小名。

當時霍峰其實還有點可憐汪祁，攤上這麽一個媽，長大得多不容易。

“那個……”霍峰攥着一手心的虛汗，悄聲叫了一句，“小崽子？”

汪祁明顯将眼睛瞪大了些，神色微怔。

他聽到霍峰的聲音時，就算現在的空間只有他們兩個，他一時間也怕霍峰叫的不是自己。

琢磨了好一會，汪祁才敢磕絆着應道：“啊……在！”

霍峰扭頭對上他的視線，看到的只有從那副端正的面孔上傳來的膽怯與試探。

“……”

霍峰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說話的語氣，應該不是很兇才對。

他停頓了幾秒，這才慢慢開口：“我是你舅舅沒錯，但我不是因為咱們的關系才拒絕你的……”

“而是，我比你大。大很多。”霍峰嘗試着讓自己心平氣和，好好給這個一腔熱血的傻小子講道理。

“我談過幾次戀愛，不是沒有你這種類型的，甚至有一次都打算結婚了。可日子過得久了，我才發現一個人生活挺好的，周遭也有很多朋友，互幫互助，沒太多的困難。”

霍峰沒跟汪祁說自己最初創業的時候，一個人兼五份工有多累。他只是想跟汪祁說自己現在過的很好，至少當下不需要有人照顧。

如果他答應，可能他還要多照顧一個除自己以外的人。

麻煩，還多此一舉。

霍峰接着道：“說難聽點，雖然我不太想這麽說，但你還是要懂……我年紀不小了，你的那種熱情我回應不了，會很累。”

“我不用你現在就給出回應！”汪祁打斷他，語氣裏帶着勉強扯出的笑意和掩蓋不住的悲傷，“我可以，等你慢慢接受我的……”

霍峰聽得出來汪祁的情緒，但他還是打算直接斷掉汪祁的念頭：“小崽子，我們是兩種人。就像是在夏天，你可能是看到我在睡午覺，會把空調關掉等我醒來的人。”

“但我呢？可能會直接拿個厚被子出來，給你蓋個嚴實。”

他說着，都感覺自己有些可笑，他舉的這個例子，聽上去好像自己才是那個更需要被照顧的人。

但沒關系，在霍峰自己看來，只要他不把自己折騰得生不如死，日子就是過得去，甚至能評價為過得不錯。

之後的汪祁就此沒了聲音，像是被傷到說不出話了似的。

他無聲的帶着霍峰一直走到了夏溫喬和顧傕所在的房門前，眼神下移，落定在門把上，神情有些呆滞。

“你想想，”霍峰見汪祁的心情應該是低落到了極點，于是想緩和一下氣氛：“我如果真的答應你了，那在一起之後誰在下？”

“你現在是個械人，我是化形妖，就算是我在下……生個孩子照顧起來也太過于麻煩了。”霍峰回想起從前自己照顧還是個小寶寶的汪祁，心中的陰影就再次蔓延了上來。

他下意識就定義了一個道理——沖奶粉，很困難。

化形妖和人類女性一樣，都擁有子宮。所以對于化形妖來說，戀愛不分性別。

再簡單點，就是化形妖男女都能生孩子，誰生都一樣。

汪祁聽了霍峰這一句話，鐵青的面頰算是回了點血色，至少他确定霍峰現在沒在生氣，甚至還在哄着自己。

他牙冠開合了兩下，猶豫着：“……霍峰。”

汪祁直接叫了霍峰的名字，他的語氣帶着安慰：“你不用怕的，我們可以……不生孩子。”

霍峰看着他，愣了片刻：“……啊？！”

汪祁又道：“我很好說話，你不用怕。”

“放屁！”霍峰感覺汪祁似乎是有些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他問道，“那你說，我怕什麽？”

“你不是……”汪祁磕磕絆絆着道，“怕生孩子嗎？”

“我他媽……”霍峰還沒反應就要開口罵，但正當他剛放出三個字的時候，他似乎是理解出了汪祁說話的內容。

随着對方話語帶來的沖擊，霍峰“媽”字的尾音直接拐了好幾下。

剎那間，空氣凝固。

霍峰看了看汪祁，又看了看一邊的門把。

下一秒，他擡手去開門，就在汪祁準備一起跟着進去的時候，他直接把門甩開，拍在了汪祁臉上。

正當汪祁捂着鼻子下意識後退的時候，門內霍峰很麻利的鎖了門，動作快準狠，緊接着便是透過門板傳出來的破口大罵。

“汪祁！！我滾你大爺！！！”

總共就只有這幾個字，卻是能讓人感受到撼動山水的氣勢。

汪祁被鎖在門外，什麽都不敢做，也什麽都不敢說，寬敞的樓道裏他一個HG的高層械人，不敢進HG房間的門。

……

霍峰本來還在氣頭上，根本不打算放汪祁進來，但他剛把自己關進來之後，就後悔了。

他進屋罵完汪祁，扭頭就看到了躺在一邊的“小東西”和“重金屬”，黑麻麻的房間裏，就只有夏溫喬和顧傕頭上的儀器在有節奏地亮着光。

給人的感覺陰森森的。霍峰看着眼前的情景，背後突然有些發毛。

“……”

他愣了片刻，火氣一下子就消了一半，而後他又看向了手邊的門把。

霍峰因為好面子，沒有直接開門，而是默默把鎖打開了，他閉上眼，眼前浮現的是揮之不去的畫面。

他有些好奇，在自己來之前，汪祁難不成一直都呆在這裏。

門外的汪祁聽到動靜後立刻就去推門，生怕霍峰又把鎖再扭回去。

他猛地推門而入，緊接着就聽到了霍峰的一聲慘叫。

“卧！槽！”

霍峰剛打算退步子的時候，門就被打開了，能躲的空間不大，他就這麽被汪祁實實在在拍到了門板後面。

“……汪祁，”霍峰從門後繞道汪祁面前，捂着臉瞪着汪祁，“你個小兔崽子，還玩兒報仇？”

“不、不是，”汪祁慌亂着辯解道，“我就是……着急。”

“……”霍峰深深吸了一口氣，甚至都有些要一口氣直接吸過去的架勢，随後他長長地吐了口氣，随便抹了幾下臉，嘆聲道，“汪祁，你說你喜歡我，那你喜歡我什麽？”

汪祁眼裏很快就透着虔誠，每個字都道得真切：“很多。很多……”

“比如？”霍峰不想聽汪祁接下來的馬屁，幹脆催促他道，“就挑一點最吸引你的。”

“你……”汪祁有些猶豫，但又不得不說，“你不犯法。”

霍峰站在原地，直接沒了反應：“……”

他在心裏對着自己問了一句：這小子……剛剛說什麽？

霍峰确實是被驚到了。

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因為他不犯法而喜歡上自己的。

還是最吸引人的一點。

霍峰突然笑出了聲，反問道：“那豈不是很多人你都喜歡？”

“不是的。還有……”汪祁否認道。

他說話這樣磨磨唧唧的，霍峰實在有些不耐煩，他沒好氣地再次催促着：“還有什麽？有話趕緊說！”

汪祁聲音輕緩，淡淡道：“還有……因為你能為我開門。”

他站在逆着光的位置，霍峰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聽到對方別有深意的言語。

“你還願意讓我進來。”

……

夏溫喬和顧傕現在看不到這樣的情形，他們現在還泡在回憶裏，回憶裏的汪祁跟現在的狀态自然是截然不同。

顧傕隔着被子打橫抱着夏溫喬，他本來想先帶夏溫喬去換衣服，然後再去訓練室。

但他轉念一想，如果直接就這麽摟着人到訓練室，不僅能多抱一會兒小狐貍，還能在諾禾面前無聲地炫耀一番。

這還是這位冰山大叔，第一次産生這樣的想法。

等顧傕抱着自己走到訓練室門口的時候，夏溫喬才察覺出不對勁。小狐貍身上裹着被子，想掙紮兩下都有些費勁。

他扭了扭腰，蹙眉問道：“大叔，你這算是迷路了嗎？不是說帶我去換衣服，怎麽直接跑到這兒了？”

顧傕垂眸望着他，話語簡略：“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了？”夏溫喬問。

顧傕面無表情的撒謊道：“時間。”

這位械人明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編纂謊言的功力，到底有多差。要不是他這話說得實在離譜，看顧傕這副淡定自若的表情，夏溫喬就快信了。

小狐貍在心裏罵罵咧咧：你他媽當你夏爺爺傻？你爺爺我都已經遲到了，會怕多花點時間去換個衣服？

“有病。”

夏溫喬一個沒忍住，直接把心裏話罵了出來。

“……”顧傕的動作頓了一下，而後他睫毛輕顫，緩緩眨了下眼睛。

只聽他道：“你沒有感冒就好。”

夏溫喬面上默不作聲，心裏卻瞬間挂滿了問號。

--------------------

作者有話要說：

霍峰一驚一乍，汪祁又慫又傻，夏溫喬可愛不自知，顧傕就不一樣了，淡定的賣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