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說的睡覺,名詞動詞◎
新年伊始, 歲家別墅裏裏外外挂上的喜慶的紅燈籠。溫泉在後院,不大的池子飄着淡淡的硫磺的氣味。溫泉升騰起薄薄一層水蒸氣,籠罩着這方清澈。歲榮穿着紅色短褲, 外面套了件浴袍, 騷氣依舊。他在池邊撐了個懶腰,手肘搭在季恺的肩上,悠然道:“女孩子就是麻煩, 換衣服換這麽久。”
季恺立着, 心中卻多了分焦急。畢竟某人剛剛在自己耳邊“惡魔低語”說買了什麽新的泳衣。
歲榮瞥了眼季恺微敞的浴袍,朦胧遮着他若隐若現緊實的肌肉線條, “什麽時候練這麽大塊?”
季恺懶懶道,“誰每天說吃炸雞漢堡結果八塊腹肌?”歲榮不知羞, 摸着自己深陷下去塊狀肌肉, “害,現在帥哥也卷。”
“林學姐不泡麽?”他又問。
“她身體不舒服。”歲榮堆笑的臉忽而變了色。
“你倆到底怎麽回事?”從大學開始,這倆的情感糾葛就能寫百萬字的狗血小說。
歲榮緘默無言,不打算提起此事。他不提, 季恺便不再追問。一會,歲安和許露從後院小門走了進來。
歲安瘦高的個子,浴袍緊裹,拉着許露不知聊些什麽。許露套了件單薄的開衫, 一雙雪白纖細的腿露在空氣中。
“哥, 季恺。”她伸手揮了揮。許露是很喜歡歲安的, 她和歲榮的性格一樣開朗愛笑, 一看就是從小在充滿愛的環境下長大的孩子。
“露露姐, 我們先下去吧, ”她沖許露眨了眨眼睛, 臉側的酒窩陷進去,可愛至極。她擡腳試了試水溫,脫了浴袍下水。許露跟着,脫去開衫。
季恺這才見到她說的那件新買的泳衣。泳衣上下層,黑白格子相間,上層勾勒出她傲人的曲線,柔軟白皙,呼之欲出,讓人幾近挪不開眼。她頭發散着,沾上水垂落在雙肩,如海妖般魅人。
歲榮還沒看到,眼睛上覆上了季恺的手。“季總也太護食了吧。”歲榮調侃。季恺淡淡道,“少管。”
他們一同下了水,泡了一會,許露的皮膚染上了一片緋紅,她找了個空地坐着,歲安在她身邊贊嘆,“露露姐,你身材太好了吧!到底是女明星。”
歲榮窺了眼季恺,見他抿着唇也在盯着自己,讪讪然道,“咱家小安也不差。”
歲安扁扁嘴,“那和露露比差遠了。”見季恺的目光從歲榮身上下來頓在許露身上再也沒挪開過,不由開起了玩笑,“你看咱三哥的眼珠都快看掉下來了。”
許露聽了只覺有意思,和季恺對視幾秒,季恺的耳根很快燒紅,裝着鎮定的樣子,“我可沒有。”
許露扇着手風,戳了塊鳳梨放進嘴裏。溫泉的水很舒服,只泡了一會頓感神清氣爽,心情大好。歲安顯然也是,坐在臺階上張羅起游戲,“不如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嘿,我去拿點酒。”到底一家人,愛玩的性子一模一樣。“我去吧。”季恺不喜溫泉的燙水,不知怎麽才泡一會渾身發熱。
他趿拉着拖鞋,走到廚房。冰箱裏擺了一層科羅娜,他剛拿了幾瓶,便感到身後有人。轉身,是許露。
“你怎麽跟着?”他問。
“你怎麽臉紅了?”許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用冰涼的指尖點在他的側臉,勾着唇。他将冰啤酒貼近許露的臉,冰冰涼涼的感覺頓時襲來,許露向後退了幾步,季恺有意逗她,又跟着将冰瓶子貼在她紅潤的側臉。她輕叫一聲,跌進季恺的懷裏,季恺之前還毫無顏色的臉瞬間滿載笑意。
“過分。”許露嬌嗔道,“欺負人!”說着,把自己冰涼的爪子按在季恺半敞的胸口,蓄意報複。
只是一瞬,她就感到不對勁,季恺朝下方看了一眼,揪了揪她的臉,“故意的?”她不敢動,怕自己稍微一動便引火上身。
“算是。”嘴上,她還不示弱,狡黠的雙瞳對上他的,嘴角笑意漸濃。季恺啞然,緩了片刻,才半偻着身子,附在她耳邊,“泳衣不錯,晚上穿着。”
說完,提着幾瓶冰啤酒若無其事地離開。
歲家兄妹在泳池那等的百無聊賴,見季恺和許露一前一後走開,歲榮啧啧嘴,“這剛處上的小兩口就是親密哦。”
季恺面無表情将冰啤酒貼上歲榮的脖頸,歲榮慘叫一聲,“你大爺!”
游戲開始,很簡單的猜拳。歲安運氣不佳,第一輪輸了。歲榮問:“真心話大冒險。”歲安膽小,知道自己哥喜歡整自己,諾諾道,“大冒險。”
“你丫最近半夜是不是老跑出門,談戀愛了?”歲榮問。
“這是兩個問題,”歲安機靈,“第一,我是半夜不回家。第二個我不做回答。”說着,沖歲榮吐了吐舌頭。
歲榮抄起水潑在歲安身上,“我警告你,不準亂在外面玩,男人很壞的。”說完還得找補句,“我和小恺除外。”
“切,你管呢。”歲安頂嘴。果然下一局歲榮輸了,歲安立刻報複回去,“你到底談過幾個女朋友?”
歲榮想起屋內坐着的林園草,不知道該說不說,臉憋得通紅。
好一個兄妹情深。
“一個。”許久,他才坦然道。
“我嚓,你放屁。”歲安氣急敗壞,“你不是和我說草草後面你又談了五六個麽?”
歲榮聲音更輕,“吹牛的。”
這點,季恺是相信。就憑歲榮這小子在和林園草分手後,在他家循環七十八遍明明你也很愛我,他完全相信這小子和自家妹妹說談了五六個女人完全是吹牛行為。他舉手搶答,“我證明。”
“你大爺。”歲榮咽了一大口酒。報複一環扣一環,輪到季恺着,歲榮竟有意讓許露問,“許露你來問。”
季恺不知為何,莫名緊張起來。
許露問:“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季恺求生欲很強,“大冒險吧。”畢竟他實在不知道以許露古靈精怪的性子會問出什麽刁鑽問題。
許露想了一會說:“那打電話給你微信置頂的人,說句”頓了頓,“我愛你。”
季恺臉色未變,淡定地拿出手機,在歲榮和歲安的監視下,打開微信,點開置頂人的頭像,撥打語音。
一會,許露的手機響起。
天剛好步入黃昏,火紅的晚霞浸染在藍藍的天上,映照進這一汪泉水中。她怔了怔,接通。季恺那雙幽深的雙眸對上她,虔誠地說:“我愛你。”
落日歸山海,山海藏晚意。
歲榮早知道結果,猝不及防地被秀了一臉。認識季恺時,季恺一直将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島,他很早熟,沒有朋友,家人如同上司。年紀比他還小幾歲,肩上卻扛着重重的擔子。可他從未言,從未提。仿佛一切他生來該做。
他很少見過季恺情緒波動過,在認識許露前。後來他認識了許露,他開始活成了一個人,有喜有怒,甚至會在她身邊落淚。
季恺,他好像找到了他星球上那朵普通的玫瑰。
回到房間,歲榮揉了揉眼,他确定自己床沿坐着的是林園草。林園草見到歲榮回來,滿身酒氣。她顫了顫,手揪緊。
歲榮記得,阿草不該是這樣的。他記憶裏的阿草自信奪目,她只要站在舞臺上,臺下便都是她的臣。
他不知道這五年,林園草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只是從她的穿着,她現在的工作,她性格的轉變,他不難推測這幾年她一定受了很多很多的苦難。
明明當初是林園草頭也不回地走,為什麽此刻有剮心刺骨痛的人會是他。
只是在醫院裏自己見到她哭的一剎,他五年的不甘和憎恨煙消雲散。
“我該睡了。”他嘆了一口氣,“樓上有客房。”
阿草還沒有走的意思。
“你不想走?”他又問。林園草點點頭,擡頭望他。他心倏然動了,原來一眼就心動的人,過多久再見,還是會心動。
他欺身上去,将她壓在身下,再次睜眼,眼淚全數含在眼眶。他問:“那明天,還會走麽?”
“還會離開我麽?”
阿草捂住他的顫抖的雙唇,搖了搖頭。
許露被歲安拉到自己房間,歲安像找到自己好閨蜜一般,纏着許露問她那些保養皮膚的方子。從酒會初見她,她就喜歡這個漂亮姐姐。
許露如數道出,還抛了好多鏈接給她,歲安立刻在深夜瘋狂剁手。房間門留了一道縫,隔音欠佳,外面一直傳來某人焦躁的踱步聲,一直來來回回。幾秒後,許露在門縫中看到一雙幽怨的眼睛。
她覺得好笑,故意同歲安又聊了家常。歲安的酒量不好,這會酒精上頭,開始同許露講,聽父母說,自己該有個姐姐,可年少寄養在親戚家,被一場惡疾帶走,父母很遺憾,所以又生了自己。
又聊了半小時,季老三終于憋不住,扒拉着門縫幽然道,“歲安,大半夜你不睡的?”
歲安回,“你先睡好了。”
季老三耐不住性子開了門,滿臉嚴肅,“買多少護膚品不如早睡早起。”歲安是聰明孩子,知道自己再留許露隔日肯定得被三哥咔嚓,佯裝打了個哈欠,“好哦,露露姐,我睡了。”下一秒,季老三便帶走了許露。
許露笑得滿懷,勾着挑釁的眉梢,“季總這麽着急睡覺。”
季恺知道她逗自己,不動聲色,等走到房間,阖上門,手按在門框,圈住許露,啞着嗓子問,“你說的睡覺,名詞還是動詞。”
“禽獸!”
後記:那一夜,歲家夫婦在樓上睡得極不踏實。
歲媽媽拍了拍歲爸爸:“老歲,是不是地震了。”
歲爸爸睜着惺忪的眼,“江裏不會地震。”
歲媽媽:“我怎麽感覺整個房子都在晃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