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鴛鴦……浴?◎

許露很難不在意網上對整件事的惡意揣測, 對自己的謾罵。那些被輿情引導着的人,在煩悶生活之餘找到了宣洩口,也不管真相如何, 一股腦地跟風着。

袁樹那不斷地花錢壓熱搜, 也寬慰許露趁此休息一段時間。

許露索性關了手機,沒日沒夜地倒在家裏昏昏大睡。不知什麽時候,有人進了自己家, 拉開厚重的窗簾, 灼熱的陽光一下照進屋子,刺得她睜不開眼。

她裹着被子, 艱難地從被子的一角伸出一只手,扒拉開被子的一邊, 探出一雙眼睛。季恺正倚着窗看自己, 她窩在家裏不知多久了,頭發亂糟糟的,床頭櫃上也堆了滿滿的外賣盒。

“起床了。”季恺仿佛在催自己員工趕快起來996給自己賣命。

大概太久窩在被子裏沒動彈,許露翻了個身徹底被被子緊裹住, 出也出不來,她狼狽地揮舞着手,最終“咣當”一聲摔在了地上。

季恺被她這幕逗樂,伸手去拉她, 又見她委屈巴巴的眼裏藏着摔痛的淚, 強烈的求生欲使他憋回了笑。

“你多久沒洗頭了?”季恺手一摸她的頭發, 蹙眉道。

“也就……兩三天?”失業的許大明星謊報數字。

季恺勾勾唇, 拉她去了浴室。許露家浴室巴掌之地, 季恺又高, 兩人站在裏面顯得格外擁擠。季恺開了花灑, 一會熱騰騰的氣就從浴缸裏升起。

許露睡了幾天頭暈腦脹,坐在馬桶蓋上回神。而後她便見到季恺有條不紊地開始脫外套,脫襯衫……脫……褲子???

她一下驚醒,腦子高速運轉,“你……你幹嘛?”

“怎麽了?”季恺皮帶解開一半,頓住,眉眼輕佻望向許露。

難不成他要洗……鴛鴦浴?!

許露臉燒得通紅,按住季恺的皮帶扣,“季總,其實有些事情我可以自己來的。”

季恺掰開她的手,“你洗不幹淨。”

“我可以。”她的爪子又按上去,目光堅定不移。

“嘩……”季恺脫掉上身最後一件衣物,順滑的肌理随着他心髒的起伏上下顫動。許露控制不了自己,目光漸漸爬了上去。

該死,這身子真是看多久都不會膩。啊,不是。許露才想起季恺似乎在企圖和自己一起洗澡來着,怎麽自己先犯起了花癡。

季恺不再動,嘴角微微上揚,又輕輕克制住。

“你要不要也脫了。”他說。

什麽虎狼之詞?

“呃……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季恺指尖在她脖頸上滑着,“都老夫老妻了,害羞什麽。”

許露臉頰泛起一絲紅暈,心理建設許久,她說:

“季總,其實一起洗澡也可以,但是燈太亮了,要不要關燈。”

“嗯?”倒是季恺疑惑了,“我只是想給你洗頭。”

老色批竟是她自己?許露面紅耳赤地為自己辯解,“不是,其實我……”

季恺露出大義赴死地神情,“既然你想一起洗澡,那我也不好拒絕了。”

許露臉色爆紅,這又是什麽劇情走向!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光溜溜地在浴缸裏,對面坐着同樣如此的季老三。

莫名其妙的鴛鴦浴。許露鑽進溫水中,露出兩只眼睛,呆呆地看着季恺。

季恺手心打滿洗發液,往前挪了半寸,手在許露的頭發上揉搓着。不一會,許露感受到一股炙熱從底上向上升騰。

“是不是水溫太高了。”季恺掌背貼在許露的臉側。

是什麽原因他還不清楚麽?許露簡直懷疑季恺就是故意的!

“沒……”

季恺的動作很輕柔,很快她的頭頂就堆滿了泡泡。季恺覺得好玩,手指挑起一撮泡沫抹在她的臉上,輕輕地笑。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許露見季恺笑的次數多了。他總是刻意藏着笑,未藏盡的笑溢出來,觸人心弦。

許露便從水中露出半截身子,勾住他的脖頸,輕盈的聲音在他耳畔漫散開,“季總,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季恺的唇蹭到她光潔的皮膚上,氤氲的氣彌散而開。他點點頭,唇角的笑意再藏不住,“就是故意的。”他說。

洗了一次澡,許露感覺自己用完了這幾天積攢的全部氣力。她被寬大的浴巾蓋住,季恺大力的揉搓自己的頭發,浴巾掀開,自己的頭發在他野蠻的動作下,肆意妄為地炸着。

是,她算看出來了,季老三玩自己玩得可開心了。

她倒在床頭,“怎麽不說就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季恺收了笑,“回來處理點事,順便看看你。”

“唔……原來我只是順便。”她嬌嗔道。

季恺由着她耍性子,改口道,“專門回來看你,順便處理事情。”

許露滿意了,嗤笑出聲。

這麽多天,她郁結煩悶的心情奇怪地在季恺回來後的三個小時裏,全然消散。

季恺見她心情大好,不知為何,自己也跟着愉悅起來。他套上衛衣,俯身替許露收拾屋子裏散落的外賣盒,打開窗戶通風。

許露躺在椅子上曬太陽,看着季恺麻利的動作感慨,“沒想到季總也是居家好男人。”

季恺将外賣盒塞進垃圾桶,啞着嗓子道,“誰讓你是我的小祖宗。”

她笑意更濃,纖細的胳膊從背後挽上他的腰,“那我要愛死你了。”

她的話哄的季恺樂不可言,鉚足勁又收拾了一通屋子。等天色昏沉,自己有事得走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在許露家做了好久的小時工。

女人,真可怕~

季恒沒想到季恺會為了一個女人幾乎是在集團內部公開與自己對立,他本身算好了籌碼,季恺再生氣也奈何不了他什麽,只是他沒想到,季氏旗下的投資公司,居然有收購卓老核心子公司的計劃。

更離奇的,一向在京圈保持中立之姿的醫療世家歲家,竟不聲不響地投了一筆巨款進來。

卓老聽聞季恒因為一己私利動了季恺的女人,迫使季恺團結歲家加速對自己子公司的收并計劃,怒不可遏。

本是疫情,卓氏的實體經濟不景氣,歲家又是醫療的龍頭集團,若有歲家的相助,季恺的計劃很快便能實現。

卓老讓季恒将功補過帶着豐厚的籌碼去歲家談判,沒曾想,在歲家的醫院會議大廳裏,接待自己的卻是季恺。

已是夜晚,暮色昏暗,碩大的落地窗映射着江裏高樓七彩的霓虹燈。五顏六色的燈映着坐在會議室一隅的季恺臉上,忽明忽暗。

他想過,季恺和歲榮是發小,但他未曾明白,為何一直不想惹上是非的歲家會因為這層關系,将自己也推上風口浪尖。

他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清了清嗓子,“你怎麽在這?”

季恺擡起頭,懶懶道:“我怎麽不能在這?”

他手中一只筆不停的在指縫跳躍,轉的季恒心煩意亂。

“我只和歲院聊。”

“我代表歲院。”

“你有什麽資格代表他?”他顯然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許久,才壓制住,聲音一點點冷了下來。

“嗯……”季恺手中轉動的筆倏得停住,他冷冽的目光也定格在季恒身上。

“你和歲安好了?”他忽而又問。

季恺譏諷道,“二哥你消息這麽靈通,怎麽沒查到許露是歲院親女兒。”

季恒表情僵住。沉默,良久的沉默。他搖了搖頭,輕笑一聲,“原來是這樣。”

季恺起身,走到他面前,壓制着他,緩緩在他面前豎起兩根指頭。季恒早已習慣季恺這樣的行事風格,殺伐果斷,從不拖泥帶水。

他或許還是太過輕敵,沒仔細地調查過許露。僅僅憑自己母親在耳邊念叨的那些嘲諷的話,就自大地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威脅季恺的命脈。

“立刻發聲明澄清,或者,我如期收購你家子公司。”

季恒脖頸的青筋迸起,他咬着牙,“季恺,別忘了季氏和卓氏也有很多利益相關。”

季恺掌心拍在季恒胸前,同樣的話回敬給他,“季恒,你也別忘了你為什麽姓季不姓卓。”

季恒睜瞪着雙眸,眼裏布滿鮮紅的血絲。他的心劇烈的起伏着,眼前這個人,他恨不得立刻将他挫骨揚灰。

“為什麽,季恺,為什麽總是你贏。”他不甘道。從小到大,他也在不停地努力着,可每一次,他所有的努力季老爺子都視而不見,僅僅因為季恺每件事都做的比他好。

他們是看不見麽,念書時,自己沒日沒夜地苦讀。到了公司,又穩紮穩打地謙卑學習。他身為季家老二,一天悠閑日子沒有過過。憑什麽,他犧牲那麽多,什麽也沒有換來。

足夠努力也不行麽。

就因為季恺出生起就比他聰明,所以他總是輕松贏過自己,得到所有人的鮮花和掌聲。最後,連運氣都比自己高一籌。

他忽然覺得好累,無力地倒在椅子上。

窗外的夜,像是浸了墨般漆黑。季恺離了他半尺,靠着窗縫點燃一根煙,煙星點亮他半張臉,“恒哥,因為我也沒停下過。”

季恒好似忘記了一件事,在他努力的日日夜夜裏,季恺也在堅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行着。

季恒悵然看着季恺,張了張嘴,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撐着桌子站起,偻着背緩緩走出會議室。

季恺順着窗往下看,這個點,醫院門口依舊往來許多病人。他忽而想起自己在日本的母親,又打開她的朋友圈看一眼,朋友圈裏依舊都是工作,自己和她的最後的對話也停留在許久之前。

聊天框突然彈出一條消息,他點開,是許露發來的一個搞怪表情包。

他惆悵的情緒跟着消散了一點。

也是,這世界上有離別就有相聚,離別時刻在發生,可和你相聚的人,總會于擁擠的人潮之中握住你的手,告訴你,你身邊,我在,我一直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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