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要相信我◎

“和季恺有關。”季恒見無法說服許露, 又補充一句。許露思忖片刻,放下手機跟着季恒進了一間密閉的小房間。

小房間只有一扇透風的窗戶,四下昏暗, 開了燈也只能勉強照見屋內陳設。僅有高桌矮椅, 一張小床。

許露拉了椅子坐下,冷冷道:“季總有什麽事直接說。”

季恒輕笑,仔細打量眼前的女人。許露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五指握緊椅子扶手。

“許小姐身上還有百分之五季氏的股份, ”季恒說,“我想高價回收。”說着, 他的眼死死凝睇在許露身上。

季恒雖氣質溫潤,但如此長久凝視一個人, 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季總大費周章原來就是為了和我談這個。”許露笑意漸濃。

季恒往前走了幾步, 在許露話音落下的瞬間,雙手“啪”的一聲抓在許露椅把手兩側,俯身,兩人之間不過咫尺之距。

他這才切實地欣賞到許露的五官。美則美矣, 自己見過的美女很多,但如許露這樣獨特的卻是極少。她身上總有種野蠻生長的氣質在,那股又倔又不服輸的勁,最能激起男人最原始的征服欲。

許露慌了, 畢竟男女之間力氣差別很大, 她語調軟了下來:“季總也知道, 季恺是我男朋友, 這股份給不給, 我還是先和他商量一下。”

季恒勾起唇, “股份是許小姐自己的, 還是自己做決定比較好。”他手鉗住許露下巴,“我知道許小姐是個不錯的女人,所以,冒犯了。”

許露睜大瞳孔,手倏得撥開季恒的,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她力氣不小,巴掌下去,季恒慘白的臉立即浮現五道指印。他捂着側臉,眼神突然冷厲。

“那就請許小姐委身在這裏一晚。”

許露高聲喊道:“你這是非法□□!”

季恒不語,轉身鎖門而出。

月光清冷,沿着透明玻璃窗瀉進屋裏。許露拍打着門許久,都未有回應。她用盡力氣想扯開窗戶,窗戶從外被反鎖,嚴絲無縫。

也是,季恒顯然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既然決定将她鎖在這裏一晚,嚴謹如他,又怎麽會給她機會逃出去。

她大腦裏飛速地想着季恒的企圖,為了她手上百分之五的股份?還是他想制造什麽誤會。

她沿着牆角環臂坐着,睜着眼一夜無眠。

季恺一整夜都在打電話給許露。到後半夜,電話終于撥通,電話那頭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這聲音,季恺很熟悉。

“許露呢?”

那頭傳來慵懶的嗓音,“她睡了。”

一陣長久的沉默,季恺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你讓她接電話。”

“明早吧。”

“季恒!”季恺終于忍無可忍,“你敢動許露一絲一毫。”

“她自願的。”季恒接過他的話,挂了電話,又關機。一下,周遭清淨了許多。

季恒仰頭看向天花板,颀長的手指在杯沿滑動。

他只是單純的讨厭季恺而已。

他讨厭在家裏離經叛道的季恺最得老爺子的心,他憎恨自己和母親做了那麽多,最後竟被這樣一個出身低微的丫頭害了,一下失去了繼承季氏最後的機會。

他承認,從小到大,在季恺身邊黯然無光的他此刻嫉妒的發狂。

既然如此,就讓季恺也嘗嘗這麽多年自己所忍受的東西。想到此,他壓制的火沖至腦頂,他捏着手中的杯子,重摔在了地上。

他開始想象剛剛聽到自己這般話的季恺,會不會和自己有着一樣的心情,想到此,他心底忽而升騰起一種卑賤又爽快的感受,這種感受如同電流一般刺激着自己的精神纖維,讓他緊繃着的神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

季恺再撥不通許露的電話,他第一次感到了潮水般湧來的恐懼。他強迫自己冷靜,但心髒不受控制地上下起伏着。

他一根又一根的抽煙,時鐘裏敲擊的每一秒都仿佛被延速,他再受不了,打了電話給歲榮。此刻他唯一想到能幫上忙的人。

“許露好像出事了。”

歲榮在夢中迷迷糊糊的,被季恺如此一說,驚出一身冷汗。

季恺終于不再逞強,他幾近是強忍着顫音,責怪自己,“昨天我該早些打電話給她的,不該由着她一個人去這種地方。”

歲榮安慰,“現在是法治社會,季恒那小子也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可他不得不承認,季恒和自己這麽說的時候,他的心被猛烈的刺激着。他恨不得那刻就将季恒抽筋扒皮。

直到,歲榮沖自己怒不可遏的吼道,“季恺,他說這種話你也能信?”

“我信許露。”但他更擔心季恒會對許露做出什麽事來。

淩晨四點,天已經起了亮意,他們幾乎動用了所有的關系找季恒。江裏說大不大,但找一個人卻如此的難。

終于,是歲榮結交的幾個街溜子收了消息,說是有人在季家新開的會所門口見過許小姐。還好在江裏。

兩人又是開車趕了過去,季恺睜着雙眼,麻木不仁地開着車,眼裏布滿猙獰的紅血絲。歲榮拍拍季恺的肩,“季恒若是對我老妹做出什麽事來,小爺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他死的悄無聲息。”

季恺咬着唇,憤憤吐出一句,“不用你動手。”

天破曉之際,他們趕到了會所。季恒仿佛預見般,放了許露出來。

他的目的已經達成。

許露失魂落魄地一節節下了臺階,她的長裙因為和季恒拉扯,撕破半截,頭發蓬亂,現在的她看起來淩亂不堪。

在門口,她看到了季恺的車。忽然,她鼻尖一酸,委屈地想哭。季恺從車上走了出來,跨步上了臺階,一把,将紙片般輕薄的她摟進了懷中。

許露再沒扼制住自己的情緒,揪着季恺的領子哭出聲來。

她很少哭,特別是在別人面前如此情緒崩潰的大哭。季恺的心仿佛被利刀攪動一般,痛的難以呼吸。

許露也在害怕,她看見手機上季恺大量的消息和未接來電,也看見有一通一分半鐘的通話記錄。她幾乎可以想見季恒會同季恺說些什麽。那些粗鄙不堪的語言一句句劃過自己的腦海。

她和季恺才開始沒多久,她對這段關系毫無信心。

良久,她的情緒才恢複。季恺仔仔細細檢查她身上有無傷痕,見她完好無損,這才放心下來。臺階下站着的歲榮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他只得眼看着崩潰的許露和收斂着自己所有情緒的季恺,相擁在臺階之上。

季恺帶許露回家,一路無言。

直到回到家中,許露才怯怯地伸出手去拉住他的。他怔了怔,僅在許露觸到自己瞬間,将她扯入懷中,恨不得将許露揉進自己的身體內。

“季恺,你要……”她聲音顫抖着,“相信我。”

“我和他,”

未等許露說完,季恺便将她後半句話如數吞入口中。他幾近瘋狂地撬開她的牙關,侵略着她身上每一寸氣息。

許露由着他肆無忌憚地咬着自己的唇,她揪着季恺的領子,喘着氣。季恺聞見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氣味,頭埋在她的肩頸,貪婪地呼吸着。

許露的身子越來越熱,喘息聲也愈發重了。季恺不再如往常般動作輕柔,狠狠地摩挲着她的肌理,她仰起白皙如脂的脖子,手撐在季恺的雙肩,季恺終于能将她揉入自己的身體,長時間緊繃着的神經舒展開。

“露露,我好害怕。”他的頭垂在許露胸口,再擡頭,許露竟看到他眼裏閃動着淚光。

“我和他沒有發生什麽。”她嘆了一口氣,涼薄的手指點在季恺的眼角。

季恺的聲音很輕,好像剛剛那些動作耗盡了他全部的氣力,“我知道,比起這些,我更害怕你會離開我。”

“我不會。”她鼻尖一酸。她想不到,高傲如他,竟會在自己面前有如此脆弱無力的一面。

季恺環住她纖細的腰,貼着她的後背,她還在輕輕抖着。

“露露,別怕。”他輕輕吻了吻許露的脊骨,“我相信你。”

白晝微光從窗簾縫隙流淌進屋內,不知是季恺身體的溫度,還是白夜回暖,許露感受到了淡淡的暖意。

“是我害了你,讓你卷到我家的争鬥裏來。”

許露轉了個身,面朝季恺,“小恺。”她也緊緊環住季恺,“既然我們在一起,就不分什麽你害我我害你。”

季恺閉上眼睛,又睜開,眼底一片潮濕。他意識到,比起自己,許露才是如此堅定的一個人。她無數次握緊自己的手,無數次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邊。他更害怕她受傷,更害怕許露會離開自己。

許露撥開他額間的碎發,他喉嚨發緊,“季恒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許露和季恒相處的幾張照片,被人以刻意的角度拍下,傳在各大平臺上。一時間,網上對許露惡意的輿論傾瀉而來。

袁樹剛從會所被放出來,看到網上鋪天蓋地對許露的為了上位劈腿季恒,在季家兩個繼承人之間游走的輿論,兩眼一黑。

《孤城》快要上映,忽然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惡意揣測,是對許露演藝生涯毀滅性的打擊。袁樹自責不已,若不是自己帶許露去了會所,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

他太了解,這些人不會想知道什麽真相,他們只想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而他自己的力量太過薄弱。

他手機震了一下,打開,是個陌生的號碼。

號碼發來一條消息:

【許露這件事,我會處理。你下熱搜。】

他突然又想起,許露身邊早就不再是她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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