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次受的傷,比沈蒼預料中更重,有江雲渡幫忙,調養了足足半月也沒能完全恢複。

不過雖然魔族的事一天比一天嚴峻,但期間沒有任何人來打擾他。

太玄真人包攬了原身父母的經脈問題。

用過通幹草後,沈昌旭和倩娘的自理能力緩慢有所好轉,可無法再修行,只能做一世一雙凡人。崇光宗等人都同情他們的遭遇,紛紛幫他們在崇光宗內安家。

沈蒼每次去探望,他們也都自得其樂。

失去記憶,讓他們對修為很難看重。

而他救回的人裏,最終有十六人幸免于難。

他們比原身父母運氣好一些,經脈受損的程度沒有那麽嚴重,還保有一部分修為。

沈蒼也曾試着利用冥生丹。

不過和太玄真人說的一樣,冥生丹凝結後就不可逆轉,只要被靈力觸及,就立刻損毀,可見是魔族的專屬丹丸。

既然修真者不能用,沈蒼索性全部轉換成了經驗丹,送他直升到51級。

五十級之後,需求的出竅丹不再是随處可買的低級道具,升級又成了迫切需要解決的難題。

魔族侵略修真界,目前看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主線劇情。

親身體驗,鬼岩的實力并不如故事裏的那麽不可戰勝。

但據說這只是對方的恢複期,等到鬼岩恢複全盛,幾乎有毀天滅地的威能。

這樣的魔将一共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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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年前,正是他們将修真界攪得一敗塗地,留下至今不曾磨滅的陰影。

如今他們一齊出現,擺明了魔族死灰複燃,一場浩劫難以避免。

對于注定到來的這場戰亂,51級實在拿不出手。

“靜心。”

聽到江雲渡的聲音,沈蒼清空雜念,繼續療傷。

結束後,江雲渡又道。

“你該走了。”

這是江雲渡常用的句式,沈蒼早已經習慣,聞言從蒲團上起身,随口道過謝,才禦劍離開。

他走後,一道身影從門口閃身而入。

“主子。”馮桓站在屏風後的陰影裏,恭敬道,“靈機真人信中說,他蔔算出輪回鏡在……”

他卡殼一瞬,才繼續說,“極情宗一帶。”

話落,不等回音,他立刻單膝跪地,暗恨輪回鏡如此會挑地方。

極情宗,若論實力,只是小洞天一個排不上名號的小宗門,卻偏偏廣為人知,原因便是極情宗上至宗主下至弟子,都極盡放浪形骸,甚至從修行功法便在鑽研男歡女愛,常為人所不齒。但與極情宗中人春風一度,是足以在修真界津津樂道之事。

馮桓說完就死死低下頭,沒膽量去看江雲渡的臉色。

他知道別人或許會津津樂道,可他的主子斷情絕性,對房中術絕無興趣。

“屬下來時,太玄已收到極情宗來信,魔氣波及極情宗山下,位處東南,與靈機真人所蔔方位吻合。”馮桓幹聲問,“屬下已派人手前往,是否令弟子嚴加搜尋?”

“不必。”

明白江雲渡打算親自出手,馮桓沒有意外。

事關情劫,主子向來親力親為,此次自然也是一樣。

只是他不明白。

輪回鏡能顯現命定之人不假,可按理說,應當不需要……了吧?

想起每每來時都只能枯等沈蒼離開,馮桓心底就堆積起層出不窮的疑問。

這些疑問他不敢問出口,每次也只能揣着離開。

“沈蒼在哪。”

馮桓:“……”

他剛走啊!

主子你忘了嗎!

他在心底暗自震驚着,口中恭敬回答:“屬下這就去找。”

“罷了。”江雲渡擡指微擺,往門外踏出一步。

馮桓擡頭時,看到他的身影已在門外,長劍的冰冷流光劃過天際,飛向崇光宗主殿。

江雲渡從天而降時,沈蒼正要離開。

大殿內難得六宗齊聚,但吵得不可開交。

他已經接到任務,沒道理留在這遭受荼毒。

“哎你去哪?”荊無憂還聽得津津有味,見他要走,問了一句,“我們馬上就要下山了。”

“下山?”上官楚不由好奇。

“對。”荊無憂說,“極情宗遇到點麻煩,我們趕過去看看。”

聽到他的話,江雲渡看向沈蒼:“你要去極情宗?”

“嗯。”對上他的視線,沈蒼解釋一句,“只是解決魔氣,沒什麽危險。”

主線劇情展開,支線任務也開始發布。

他路過大殿上空的時候看到這裏有弟子集結,落地就接到了這個“極情宗求救”的支線。

沒有經驗丹,做任務是升級的最佳方式。

荊無憂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很是理解地對江雲渡說:“江師弟若不放心,不如與我們同去?”

這二位關系密切,沈蒼重傷初愈,江雲渡會擔心再正常不過。

江雲渡只道:“也好。”

沈蒼曾解開輪回珠的法陣,他原本便打算與沈蒼一同前往極情宗,清除魔氣後再擺脫旁人也非難事。

“能不能再等等。”荊無憂說着,努嘴示意他可以先看戲,“瞧,又吵起來了。”

六宗正在讨論的是江雲渡。

“身為修真界一份子,身為碧雲天一宗之主,在此關頭,難道不應及時救天下于危難?卻為何至今不肯再露面?”

碧雲天段烨、左右護法都不在,主事的幾個人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

“宗主正在閉關!”

噎得五宗心中更急。

三魔将死而複生,他們最願意看到的無非是江雲渡在其未曾壯大之前将三人扼殺。畢竟他們曾親眼看見江雲渡在祁寧山出手,也只有江雲渡有這份實力。

眼見一天天過去,江雲渡毫無現身的跡象,他們坐立難安,幾乎想沖到蠻荒問個究竟,被這樣的回答堵住,怎麽甘心。

沈蒼對這些毫無興趣,對江雲渡說:“走?”

“嗯。”

荊無憂可惜地搖了搖頭,只好跟着出去。

到了殿外,沈蒼剛踏上江雲渡的劍,荊無憂就飛到他身側。

“你說,魔尊為何不再現身?”

江雲渡眸光微動。

若他修為無恙,自然不會對修真界如今的狀況置之不理。

然情劫不渡,他的修為不得長進,于魔軍交戰更無勝算。

如今清連宗弟子盡出,六宗齊聚崇光宗,他以化身留在此處,方便盡快得知天下事,當務之急,仍是重鑄輪回。

沈蒼随口道:“不清楚。”

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現不現身都與他無關。

他話音落下,一道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

“去極情宗?算我一個。”

荊無憂皺了皺眉,用眼神詢問沈蒼這是什麽意思。

段烨仿佛看出他的顧忌,笑道:“救人行善,沈蒼,從這方面來看,你是我師。”

沈蒼只看向江雲渡:“走吧。”

路上,有碧雲天的人在,荊無憂沒再談論江雲渡的事,轉而介紹起極情宗的情況。

極情宗雖然是小門小派,但名下也有産業,山下幾處繁華的村莊受其庇護,也會向上進貢。

這次受魔氣侵占的,就是其中的一個村莊。

農畜受損,村民無家可歸,極情宗派去查探的弟子幾度一去不回,才來信向崇光宗求救。

“各宗也派了弟子前往,只要清除了魔氣便可回返。”這類村莊甚至城池,小洞天已有許多,沈蒼等人連絕煞陣都進出過不止一次,這些更不在話下。

知道他們經驗豐富,荊無憂沒有多費口舌。

只是說完之後,他想了又想,轉向沈蒼和江雲渡,猶豫着問:“你們……知道極情宗吧?”

江雲渡未語。

沈蒼聽出荊無憂話裏有話:“怎麽?”

荊無憂咳了一聲:“也沒怎麽,你們……注意些就是了,極情宗弟子都十分熱情如火,不拘束于世俗。”

聞言,段烨多看他一眼,哂笑道:“原來這就是名門正派。極情宗喜好雙修,善與看上的每個人雙修,有何難啓齒之處?”

一句話确實概括了他想提醒沈蒼和江雲渡的話。

荊無憂摸了摸鼻子,又咳一聲,沒有反駁。

沈蒼已經從兩人對話裏聽出極情宗的本質,不過沒去在意。

他只是去完成任務,和極情宗弟子可能都不會有交集,更不需要關心極情宗的喜好。

然而真的到了目的地,他才明白荊無憂的話沒有半個字造假。

各宗弟子在山下的一個村子裏集合,沈蒼和江雲渡剛落地,正在村口閑聊的極情宗弟子瞬間圍了上來。

不像清連宗,他們的衣服沒有制式,各個色彩鮮豔,帶着荊無憂口中的熱情似火,貼身飛舞。

沈蒼立刻從人群中閃身出去。

身後也立刻傳來一道聲音。

“這位師兄也是來幫忙的嗎?”

沈蒼回頭。

一個身穿鵝黃絲織仙裙的女子盈盈笑道:“不知可有閑暇一敘?”

“不好意思——”

沈蒼的話還沒說完,一個相貌俊朗的男人也走過來,墜着白玉的腰封顯得他腰身勁瘦,雙腿愈長。

“師兄一看便是初到極情宗,若不嫌棄,今夜我與師妹一同陪師兄把酒言歡如何?”

男人手中折扇輕點沈蒼胸膛,手掌下壓,尾指掃過布料褶皺,眼神直白。

即便沈蒼,對上這種陣仗也沉默片刻。

不過聽到對方說初到極情宗,他看向一旁。

包括段烨在內,其餘三人果然都和極情宗弟子保持着絕對安全的距離。

沈蒼轉向江雲渡。

江雲渡冷眼看他。

沈蒼正要過去,被男人的折扇不舍攔下。

“師兄別急着走,此地月老泉聞名修真界,待魔氣盡除,瑣事盡了,師兄可有閑情觀賞?”

沈蒼無奈,禮貌婉拒:“抱歉。”

不等男人再有邀請,他閃身到江雲渡身旁,低聲說,“怎麽不提醒我。”

江雲渡并不看他,淡聲道:“你與他相談甚歡,我如何提醒你。”

“……”荊無憂默默往後退了一步,避免受到波及。

段烨卻道:“沈蒼,你可知玉扇公子是極情宗主親傳弟子,修真界少有人能得他青眼,他主動向你示好,何不順水推舟?”

聽他這麽說,荊無憂也看向沈蒼。

這才發現,和第一次見面相比,沈蒼身上已有很大變化。

初見時略有些消瘦的臉如今輪廓分明,眉目深邃,褪去隐約的稚氣,多了幾分從容,含笑的唇角淡化他淩厲懾人的眼神,點漆黑眸卻仍然惹人沉陷。

他總是漫不經心,這張臉見慣時還未察覺,仔細端詳,确實令人心馳神往,難怪連玉扇公子也不能免俗。

“同玉扇公子雙修,對你亦有好處。”段烨掃過江雲渡的冷淡神情,冷笑補充。

“免了。”這樣的好處,沈蒼寧可不要,他不打算在這件事上糾纏,轉移話題,“月老泉是什麽?”

荊無憂也看了看江雲渡。

正事要緊,絕不能讓他們在進魔氣之前帶着情緒,免得受影響。

最重要的是,為了接下來的安寧。

荊無憂認為有必要幫沈蒼一把,回道:“聽說是一處會讓人生出幻覺的泉水,一千年前從天而降,正落在極情宗周邊。我沒進去過,但傳言幻覺會讓兩人在短時間內動情,離開後方可清醒,曾有道侶因此結緣,故而被稱為月老泉。”

段烨嗤笑:“無稽之談。”

幻境罷了。

只有極情宗才會如此裝神弄鬼。

周圍集合的弟子無意聽到他們的對話,湊過來說:“小心一點,月老泉就在村子附近,如今東南方向已被魔氣覆蓋,連極情宗弟子都不能确定月老泉方位,若不慎中招,那可大事不妙!”

荊無憂皺眉:“月老泉在魔氣內?”

“怕什麽?”段烨看向沈蒼,“只要在我身旁,我定能護你們安危。”

沈蒼已經決定離他越遠越好。

随後荊無憂去确認過他們負責的範圍,沒等沈蒼開口,江雲渡的長劍霎時刺穿長空,徑直遠去。

他突然起步,沈蒼險些沒站穩,擡手按在他肩上,才往後看了一眼。

身後空無一人。

沈蒼拍了拍江雲渡肩膀,以茲鼓勵。

不錯。

這方面的默契也在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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