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被柏珩這麽一攪和,賀聆的心情異常躁動,一整天都拉着臉,連交好的同事都不敢上前詢問緣由。
他這麽落柏珩的面子,意外的是,柏珩竟然依舊想把項目交給他負責,但權衡再三,賀聆還是不想再跟柏珩有過多的交集,委托部長推拒了。
部長勸了十幾分鐘,見賀聆态度堅決,也就不再堅持。
晚些時候,賀聆将柏良的號碼從黑名單裏放出來,給柏良打了個電話。
他心裏有氣,即使面對的是柏良也懶得僞裝了,電話一接通,他就語氣不悅道,“柏總,你就放任自己的弟弟這麽胡鬧嗎?”
柏珩今夏才大學畢業,就算已經開始接手柏家的業務,手也沒能那麽快伸到他這裏來,除非有柏良在其中推波助瀾。
面對他的質問,柏良風輕雲淡回,“我早早就提醒過你,小珩性格偏執,你既然不聽勸繼續招惹他,哪能那麽容易脫身?”
“你們柏家不是最讨厭他跟我糾纏不清嗎,現在算怎麽回事?”賀聆氣到口不擇言,“小心我這種人纏他一輩子。”
“總好過他要死要活地鬧絕食。”柏良淡道,“我是拿他沒辦法了,就這麽一個弟弟,總不能讓他餓死吧,你要真能收心跟他過一輩子,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結局。”
柏良說的未必是真心話,更多是為了膈應他,賀聆忍住罵髒話的沖動,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冷笑着反擊道,“那你就等着自己的寶貝弟弟繼續被我關在家裏穿裙子讨好我吧。”
他也不管這句話有多得罪柏良,說完就果斷把通話掐斷了。
賀聆深吸幾口氣平複心情,決定走一步看一步,柏珩再是針對他,除了在工作層面打壓他也沒有別的途徑,如果真到辭職的那天,大不了破罐子破摔,給自己好好放個長假。
他到現在仍覺得柏珩就是一時不能從感情裏走出來,只要時間一長,就能看清自己究竟有多麽幼稚無聊。
周末賀聆和戚樹喬有約。
兩人約在一家意大利餐廳,戚樹喬還跟往常一般體貼有禮,倒是賀聆有點悶悶不樂的,芝士火腿吃在嘴裏跟嚼蠟一般,沒什麽滋味。
“小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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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出神時,戚樹喬放下刀叉,叫了他一聲,他聽出戚樹喬語氣跟平常的細微差別,心裏微微一沉,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戚樹喬的下一句便是,“柏珩來找過我。”
賀聆看着戚樹喬俊雅的臉,猜測道,“他也給你做選擇了?”
戚樹喬唇峰微抿,默認。
賀聆叉了一塊脆皮面包沾了滿滿的蟹黃,咬下一口,才慢悠悠地說,“學長不用跟我解釋太多,都是成年人,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我心裏有數,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反倒是我沒處理好上一段感情給你造成困擾,得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即使戚樹喬一直很清楚賀聆是什麽樣的人,但還是詫異他這麽快就接受了事實。
戚樹喬寒窗苦讀多年,所求不過就是璀璨前途,柏家給他開了很豐厚的條件,對于他而言無疑是一塊極好的跳板,奮鬥多年的事業和剛起步的戀情,孰輕孰重,不必多言,也許将利益和感情擺在一起聽起來有些冷血,可任何一個理智的人,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
成年人的世界沒那麽多風花雪月,會為了所謂的愛情不顧一切的人寥寥無幾,而這些人中,沒有賀聆,自然也沒有戚樹喬。
但說到底戚樹喬還是在二者中舍棄了賀聆,他慚愧道,“小賀,多謝你的諒解。”
賀聆笑笑,三兩口把面包吃完,端起紅酒跟戚樹喬碰杯。
他表現得跟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跟戚樹喬談笑風生,也依舊讓戚樹喬送他回家。
臨告別前,戚樹喬下車喊住他,“小賀,如果你還對柏珩有意思的話,其實他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只有柏珩會願意為賀聆付出所有。
這麽多年賀聆在感情裏只經歷過兩次被選擇,而對象偏偏都是戚樹喬,賀聆對他未必那麽上心,但受捧掼了,心裏多多少少有不悅。
如果戚樹喬不狀若為他着想說這麽一句,他會給這段短暫得可以忽略不計的戀情一個體面的結尾。
他回眸笑道,“看來柏珩給了學長不少好處,剛分手學長就給他做說客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學長多麽大方呢。”
賀聆如願見到戚樹喬總是完美得挑剔不出一絲毛病的溫潤神情微微一變,心裏不禁有點痛快。
送走戚樹喬,賀聆僞裝的假面也就卸下來了,他沉着臉上樓,在自家門口前見到了熟悉的身影。
柏珩沒在陰暗處,臉蛋卻仍烨烨生輝。
賀聆半點兒不意外會在這裏看到柏珩,無非就是來笑話他也成為被抛棄的那一個罷了。
他對柏珩視若無睹,拿出鑰匙開門,轉身就要将柏珩鎖在門外,柏珩一個側身擠進了屋內,眼疾手快攥住賀聆的手,将賀聆推到門上,按住了。
賀聆嗤笑,“你滿意了?”
柏珩讨厭賀聆唇角諷刺的笑容,篤定道,“他不喜歡你。”
“那誰喜歡我,”賀聆伸手捏住柏珩的下颌,有點輕佻地晃了晃,“你?”
柏珩抿緊了唇。
“很可惜,我從來不吃回頭草,”賀聆甩開柏珩的臉,“再好吃,吃多也膩了。”
柏珩眼神剎那變得晦澀不明,他不明白這張曾經說出那麽多甜言蜜語的嘴如今怎麽能句句夾槍帶棒,每一句都往他最痛處戳,他痛得聲音都在抖,嘗試着反擊,“你為了他放棄工作,可他呢,二話不說就答應我跟你分手,賀聆,被丢掉的滋味好受嗎?”
要說賀聆對戚樹喬選擇了事業而放棄他半點感覺都沒有那是假的,沒有人會喜歡被放在第二位,可也只是很細微的不悅,站在戚樹喬的角度來看,那無疑是最佳選擇,更何況賀聆和戚樹喬是同一類人,他也曾在利益和柏珩之間做出過相同的選擇。
賀聆不能明白柏珩的感受,他生氣的原因更多在于被迫前行,可惜柏珩跟他從來就不在一條線上,柏珩無法懂他。
“所以你是特地來看我笑話的,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賀聆冷冷一笑,“沒有戚樹喬,還能有王樹喬、李樹喬,我賀聆身邊從來就不缺人,你趕得了一個,趕不了十個,今天我分了手,明天我就能有新歡,你最清楚不過,不是嗎?”
賀聆猛地推開柏珩,大步走到桌子旁給自己倒了杯冷水,灌了小半杯驅除體內的燥氣,才擡頭看臉色青白交加的柏珩,他想到柏珩的步步緊逼,言語更加銳利,“再不濟,不還有你主動送上門嗎?”
柏珩像是被扇了一巴掌,眼尾紅得吓人。
“小柏,”賀聆将玻璃杯重重放下,嘆氣,“難聽的話我已經說了太多太多,有時候回想我都覺得自己很刻薄,但我真的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讓你不要再來糾纏我,是,我們的分手很不愉快,可這世界上走到最後的又能有多少人,你還年輕,往後還會遇見比我好十倍百倍的人,何苦這麽折磨你自己?”
柏珩沉默半晌,“不會。”
“什麽?”
“你以為我沒有想過放手嗎,可是我做不到,”柏珩一步步靠近賀聆,他神情痛苦,“我明明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歡你,是你說要和我永遠在一起,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賀聆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卻還是被柏珩攥住了手腕,他呼吸急促,“床上的話說着玩玩而已,只有你當真。”
柏珩眦目欲裂,“玩玩,從始至終你都是在玩?”
“是,”賀聆直面柏珩的怒火,“玩夠了,不想玩了,你聽明白了嗎?”
柏珩臉色陰郁得駭人。
賀聆卻仍不知死活地控訴自己的不滿,“我們戀愛期間,你喜歡我,想跟我在一起,跟家裏人鬧翻,都是你自願的,我沒有逼你做任何事情,你不能分手後覺得不痛快了,轉眼就要跟我算賬,沒有這個道理......”
柏珩死死盯着賀聆翕動的唇瓣,為了不再聽見銳利的言語,他捧住賀聆的臉,深深吻了下去。
賀聆悶聲抗拒着,被柏珩半推半抱壓到了沙發上。
他現在也急需一個發洩的渠道,橫豎打不過柏珩,幹脆不甘示弱地和對方吮吻起來。
柏珩感受到賀聆的回應,越發深重地奪取。
須臾間,大掌順着衣擺摸進去,在白海棠紋身處胡亂揉搓着。
兩人抵死糾纏,分開時,賀聆氣喘籲籲地看着面色陰郁的柏珩,抓住柏珩作祟的手,露出個諷刺的笑,“是為了這事?”
柏珩像被侮辱了似的,狠狠地在賀聆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賀聆疼得掙紮起來,嘴上仍不饒人,“我還以為你對我有多情根深種,說到底還是對床上這點事流連忘返.......”
柏珩咬得更重了,賀聆怒而推他一把,看見他紅透的像是要吃人的眼,吓得噤聲。
“賀聆,”柏珩眼睛裏泛起水光,凝聚的淚珠啪嗒一下低落在賀聆的臉頰上,他顫聲問,“你為什麽能這麽狠心?”
賀聆別過臉避開柏珩傷透了的眼神。
感情裏動情至深的人,容易滿盤皆輸,柏珩輸了一次又一次。
一陣衣物摩挲聲後,柏珩起身離去。
賀聆一動不動,半晌,憤恨地捶打沙發墊,直到沒有半分力氣才安靜下來。
他想,也許他不是狠心,他只是最愛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