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陶春蘭聞言一怔:“誰啊?”

房裏的江舒雲也不由得停下了手裏的活計。

畢竟她剛被未婚夫家退了婚,名聲惡劣,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怎麽會這麽快就有人來說親呢?

楊媒婆沒有直接回答,先賣了個關子:“就是我們龍門村的一個小夥子,今年23歲,比我高一個頭還多,長相那是更沒話說,方圓百裏都找不出比他更俊的後生,一點都不比電視裏的明星差。他要是和你們家舒雲在一起,那是天造地設,珠聯璧合,再般配也沒有了。

而且這小夥子也特別誠心,對你們家二丫頭特別仰慕,昨天找到我說了一宿,讓我務必替他說成這門親事,這不,一大早的我就特意趕過來了。”

她越是說得天花亂墜,陶春蘭越是起疑:“倒底是誰,叫什麽名字?”

“就是老許家的二小子。”見陶春蘭變了臉色,楊媒婆趕緊補充道:“老許家現在境況是不怎麽好,這個小夥子前兩年也的确不怎麽着調,但年輕人嘛,誰沒有個年少輕狂不懂事的時候,只要洗心革面,知錯能改,那還是好樣的,你說是不是?許家二小子昨晚也向我反複表态了,說……”

“不用再說了。”江舒雲從房間裏走出來,截住了楊媒婆的絮絮叨叨,“這門親事我拒絕。”

楊媒婆目瞪口呆,說了幾十年的媒,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膽大狂妄、直接拒絕說媒的姑娘家。

難怪之前會被趙家退婚呢,果真是名不虛傳。

陶春蘭堅決站在自家姑娘這一邊,跟着道:“不錯,這門親事我們家不能接受,楊大姐你請回吧。”

正寫作業的江曉雪也跑出來湊熱鬧,說:“對,我二姐要嫁就嫁最好的,才不會嫁給一個不三不四的人!”

楊媒婆一張臉拉得二尺長,撇着嘴說:“你們家都這種情況了還挑三嫌四,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以後後悔也晚了!”

說着把點心一提,氣哼哼地走了。

陶春蘭心裏很不是個滋味,江舒雲卻無所謂地笑了笑:“與其嫁給一個敗家子,我寧願當老姑婆。這種親事有還不如沒有,媽你說對不對?”

陶春蘭釋然,點點頭:“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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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紹庭正在自家院子裏背着雙手來回踱步,許母在屋檐下剝毛豆,忍不道:“你這來來回回地繞圈幹什麽的,看得我眼都暈了。”

“等一個消息。”

許母又問:“什麽消息?”

“我請楊媒婆去青河村替我說親去了,正在等結果。”

“什麽,說親?”許母聽得一驚,手裏的毛豆掉到地上都顧不得撿,“怎麽這麽快,咱家現在什麽都沒有,你拿什麽去跟人家提親?”

前兩天二小子跟她說中意青河村的一個姑娘,想跟人家結成百年之好,當時她只以為兒子心血來潮,一時意動,并沒有當回事,想着過幾天興頭過了也就過了。

二小子年紀也不算小了,對他的婚事許母這個當媽的不是不急,但眼下急也沒用,家裏根本拿不出聘金來。

現如今鄉下人娶媳婦,多的不說,幾百塊錢至少要有。但這筆錢她根本拿不出來,幾十塊都夠嗆。

前些天周紅梅那番話把許母刺激到了,她對二小子的婚事也犯愁,但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大兒子許紹堂能把自己的工資從他媳婦周紅梅那裏拿過來,然後接濟一下弟弟,過一兩年再替他張羅婚事。

但是周紅梅那個兒媳婦太厲害了,錢管得死緊,大兒是個妻管嚴,太過老實,要實現財政自由可不容易,肯定得有個過程,急不來的。

許紹庭目光幽深地說:“我已經等得夠久了,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許母欲言又止,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想媳婦兒是天經地義,想攔也攔不住。

如果楊媒婆真能把親事說下來,她就豁出老臉找周紅梅去要錢,先把人娶進門再說。

她轉而道:“那對方姑娘家會答應嗎?”

許紹庭心裏也沒底:“不知道,所以我正等楊媒婆的消息。”

自己上一世的身份不便透露,他只能向楊媒婆百般保證自己會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就不知道這種話能不能打動公主殿下了。

母子倆正說着話,院外傳來慢吞吞的細碎腳步聲。

許紹庭一個箭步上前打開院門,迫不及待地問:“楊大嬸,怎麽樣?”

許母也帶着一絲希冀看過去。

楊媒婆拉着臉老大不高興:“沒成。”

許母嘆了一口氣,果然不該抱什麽期待。

許紹庭追問:“那江家人是怎麽說的?”

楊媒婆抱怨道:“還能說什麽,就是不滿意你們許家的境況還有你這個人呗!我好話說了兩大車,嘴皮子都要說破了,但人家就是不願意,那我也沒辦法。”

她做媒幾十年,幾乎是說一個成一個,偶爾有一樁沒成的,那也是兩家人後續出了問題反悔了。今天還是頭一遭被人直截了當地趕了出來,還好沒被其他人聽到,否則她這張老臉都沒地方擱了。

她怎麽就答應了許紹庭去說親呢,昨天一定是被這小子灌了迷魂湯了。

不過這個媒沒做成,那全都是這小子的問題,不是她辦事不力,可不能賴到自己頭上,這一點必須說清楚!

許紹庭目光稍稍一黯,這也是人之常情,但凡還有一點理智的人,誰都不會把自家姑娘許配給一個前科累累不名一文的敗家子。

江家人要是輕易答應了,那才是有問題。

許母聽得心裏一個忽悠:“青河村的江家?哪個江家?不會是前陣子才被養豬的趙家退婚的那個吧?”

楊媒婆一臉憤憤:“就是他們家,還能有誰。你也聽說過吧,趙家退婚是有道理的,江家那光景比你們許家還不如,欠了趙家一屁股債,房子還破破爛爛的,要多寒碜有多寒碜。關鍵是他家那姑娘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你們也別惦記了,我看根本沒人能降得住!”

“一個小丫頭片子嘴巴比我這個老婆子還厲害,說出來的話像刀一樣。我說了半天撮合的話,她爹媽還沒表示呢,她居然直接從裏屋出來,說什麽‘我對虛有其表,除了一張臉外一無是處的男人不感興趣’,你們聽聽,這是一個不到二十的大姑娘家能說出口的嗎?真是太沒家教了!”

楊媒婆掐着腰,學着江舒雲冷淡的口吻把那句話一字不差地複述了一遍,惟妙惟肖的。

許母頓時也跟着惱了:“這說的什麽話,這種丫頭她不想嫁,我們許家也娶不起!”

許紹庭先是一怔,繼而撫掌大笑:“好好好,說得好,妙哉之極!”

不愧是大熙朝的公主殿下,有見識,有魄力,敢說敢為,叫一般男人望而卻步。

他是一般男人?那必須不是!

楊媒婆:“……”

許母都覺得兒子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精神出問題了。

許紹庭笑了半天才道:“楊大嬸,辛苦你了,這回沒白跑一趟,坐下喝杯茶歇歇吧?”

楊媒婆莫明其妙,不過這小子沒惱羞成怒地怪罪自己就行,于是擺擺手道:“不了,回家做飯去。”

“行,那你慢走,以後恐怕還有麻煩你的地方。”

這門親事都沒戲了,還有什麽要麻煩的?楊媒婆心裏嘀咕,但懶得再說什麽,扭頭走人了。

等楊媒婆走了以後,許紹庭說:“媽,你回頭幫我把櫃子裏的那套白襯衣和黑褲子熨一熨吧。”

許母疑惑:“你要幹嘛?”

許紹庭躍躍欲試地握拳道:“我要自己去江家登門提親!”

許母:“………………”

瘋了瘋了,這是真瘋了。

許母終于忍不住勸道:“兒啊,你這是中了什麽邪嗎,為什麽非得娶江家二姑娘?剛才楊媒婆說了半天你都沒聽進去嗎?江家境況比我們還不如,至少咱家還有一棟房子。那丫頭又沒有一點姑娘家的規矩,搞不好比你嫂子還難伺候,你這是圖的什麽啊?”

“我沒中邪,再清醒也沒有了。而且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我圖的可多了,反正這輩子我是非她不娶的。”

許紹庭一臉老神在在,“媽,我就兩個選擇,一是打一輩子光棍,二是娶江家二姑娘,你願意我選哪一個?”

許母那叫一個糾結,如果非得二選一,那自然還是第二個強一點。

“可江家不是沒答應說親嗎?”

許紹庭篤定道:“楊媒婆不知就裏,所以沒成功,這事只能我自己親自去一趟。”

“行吧行吧,那你去吧。”

許母見攔不住也就不再攔了,要是還是不成,二小子也能徹底死了這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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