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兩人把熟好的葡萄都摘了, 江舒雲就開始着手釀制新的葡萄酒。許紹庭和她一起摘去果梗,清除雜質。
做好準備工作後,江舒雲轉頭說:“幫我把那根木杵拿過來。”
許紹庭就坐在她旁邊, 正好傾身過來把清理幹淨的葡萄裝入備好的木桶中,兩人的頭差點碰到一起, 嘴唇在相距不到五公分之處交錯而過。
江舒雲:“……”
許紹庭:“……”
兩人一起僵在當場,四目相對了數秒,聞到了彼此唇齒間散發出來的清甜果香。
“二姐,你和紹庭哥把葡萄都摘了呀, 給我留一點啊。”
江曉雪的聲音忽然在廚房門口響起, 跟着小姑娘就嘴饞地跑了進來。
江舒雲急忙向後退開, 低下頭繼續清理已經幹淨的葡萄, 口中應道:“你拿個碗來裝,剩下的我要釀酒了。”
“好啊,幸好趕上了, 不然我只能吃渣渣了。”
江曉雪一無所覺,拿了個大搪瓷碗裝了滿滿一碗葡萄,然後一邊吃一邊站在那裏叽叽咕咕說着話:“好快呀, 這個暑假就要過完了。更過分的是我們學校要求25號就去報道, 說初中階段只剩最後一年了, 必須抓緊時間進行最後沖刺。我的蠶寶寶們還沒吐絲結繭呢,也不知道趕不趕得上……”
許紹庭還在回味剛才旖旎的剎那,心不在焉地聽着, 目光仍然膠着在江舒雲的臉上。
江舒雲耳畔發熱, 瞪了他一眼, 随即一臉肅然地教訓自家小妹:“你們學校說得沒錯, 到初三了, 你可得抓緊一點。高中不是那麽好上的,錄取率不到百分之五十,明年你要是考不上,就回來幫爸媽種地吧。”
江曉雪乖乖應道:“知道了,我一定會考上的!”
把葡萄全部處理完後就到了傍晚,陶春蘭留許紹庭吃了晚飯,吃完後天就擦黑了。
許紹庭跟江家人道了別,江舒雲将他送到院門口。
Advertisement
天邊只剩最後一抹餘晖,許紹庭慢吞吞地說:“我回去了,明天早上過來接你去縣城。”
“嗯,快走吧,路上當心點,別騎到溝裏去了。”
“放心吧。”
等許紹庭終于走了,江舒雲進了屋,陶春蘭說:“我剛才好像聽到紹庭說明早來接你,你們明天要去縣裏玩嗎?”
“不是,去縣裏辦點事,然後中午我要參加一個高中同學的升學宴,就不回來吃午飯了。”
“好,知道了。”
随後江舒雲把許紹庭轉讓房子給她,然後由她貸款開廠的計劃跟江氏夫妻倆大概說了一下。
陶春蘭感慨道:“這孩子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是個做事的人。”
江海濤也點頭:“不錯,挺實在。”
有比較就有鑒別,這位新姑爺不止是跟以前不一樣了,和行事不着調的趙衛東相比也強多了。
江舒雲微微彎起唇角:“還行吧,能不能做成事還得看以後表現。”
“升學宴必須去嗎?”
陶春蘭還有點擔心她去同學的升學宴會受到刺激,江舒雲口吻輕松地說:“同學一場,去一下比較好,我就是道個賀吃個飯而已,吃完就回來,不會跟自己過不去的。”
陶春蘭這才放心了。
……
翌日一早,許紹庭來了,仍然是白襯衣加黑長褲,似乎還刻意熨燙過,挺括幹淨,散發着淡淡的皂角味,整個人就像松竹般修長清俊。
無獨有偶,因着今天要辦正事,還要去見同學,江舒雲也稍微拾掇了一下自己。
她梳了兩條麻花辮,用絲帶在腦後束成兩個髻環。身上穿了件自己做的藕荷色棉布連衣裙,領口和裙邊繡了幾朵蘭草略作點綴,腰間輕束,裙擺過膝,露出一截筆直白皙的小腿,越發襯得她眉目如畫,窈窕昳麗。
許紹庭一見之下恍然出神,一個沒把持住,差點從自行車上栽下來。
江舒雲不由嗔道:“不是說閉着眼睛騎都不會摔的嗎?這我怎麽敢坐,不行就算了。”
怎麽可以不行,那是萬萬不行的。許紹庭連忙辯解:“剛才只是個意外,不能作數。就算萬一摔了,我給你當墊背,也絕對不會讓你磕碰到一絲一毫。”
哼,姑且信之。
江舒雲提着裙子小心坐上自行車後座,和他一起去往縣城。
今天沒往天那麽熱,清晨的微風拂過發絲,鼓起江舒雲的裙擺,如同綻開了一朵花。
許紹庭裝作不經意地側頭瞧了一眼,心裏一瞬間仿佛也開滿了繁花。
原來和意中人約會是這種感覺——雖然他們今天是要進城辦事,嚴格來說可能算不上真正的約會,江舒雲也多半不會承認,但他自己心裏覺得是,那就是了。
這個點村裏不少人正要去地裏幹活,見到許紹庭騎車帶着江舒雲往村外去,不禁一邊行注目禮一邊指指點點。
“這兩人都不幹活的嗎,一大早騎着個破車出門閑逛,心真大。”
“這叫窮開心,你不懂。”
“哈哈哈我是不懂,等過幾天他們揭不開鍋吃不上飯了,不要來哭窮才好。”
“江家那丫頭今天打扮得這麽漂亮,還沒結婚呢,兩個人就在一起黏黏乎乎的,真不害臊。”
“年輕人嘛,就是這樣,現在的風氣是越來越開放了。不過我記得那丫頭以前不是挺內向的麽,現在怎麽這麽大膽了。”
“我看內向是假的,大膽才是真的。那丫頭以前迷得趙家小子訂親,轉頭又勾搭上許家二小子,最近我還看到有個縣裏來的男人去她家上門了幾次呢。”
“哦喲,真不得了,是什麽樣的男人你仔細說說……”
許紹庭騎着車出了村子,再也聽不到那些閑言碎語,心裏吊得七上八下。
其他那些嘲諷就算了,他不會當回事,左耳進右耳出,但後來有人提到的“縣裏來的男人”卻讓他不得不在意,便轉彎抹角地問:“你家在縣裏有親戚嗎?”
江舒雲冰雪聰明,一聽便知道這人的言外之意,卻裝作沒聽懂:“除了我姐就沒有了,怎麽了?”
她這麽一說,許紹庭反而擔心是不是有人要找江家的麻煩,接着又問:“剛才那個大媽說最近縣裏有個男人去過你家幾次,是有什麽事嗎?”
江舒雲不好再逗弄他,就如實告之:“我跟縣裏的錢記布莊有合作,在他們家寄賣衣服,但我來去縣城比較麻煩,消息不靈通,也比較費時間。那人是布莊老板的兒子,隔幾天過來一趟把賣得的錢給我,再把我新做的東西拿回去賣,這樣會快一點。”
原來如此,許紹庭恍然大悟,一方面佩服江舒雲的聰慧能幹,另一方面又為自己眼下的無能為力感到慚愧,過了片刻後才道:“以後情況會改善的,你就在家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其他的由我來。”
江舒雲在自行車後座上輕快地蕩了蕩小腿,彎着唇角應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