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過了兩天, 馬大光回來了,和姜秀英一起提着東西到許家登門道謝。

情形恰好和前些天倒過來了,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

馬大光仍然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只是語氣比前兩天略為緩和了一些:“小許,謝謝你救了我們家珍珍。”

許紹庭給夫妻倆泡了茶, 說:“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馬大光說了那句話後不知道再說什麽,畢竟二十九那天才把許紹庭轟走了,就讪讪地閉口不言, 坐在那裏悶頭喝茶。

姜秀英當時正好不在家, 不知道發生過這麽一件不愉快的事, 看到繡坊裏的陳設和一些半成品後不由十分驚訝:“舒雲妹子, 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江舒雲說:“嗯,我和我媽還有大姐一起做的,孫蠟梅大姐前陣子也來了。”

姜秀英贊嘆道:“那你們手藝可真好, 我看比縣城裏服裝店賣的還要精致些。”

“謝謝嬸子誇獎。”

姜秀英遲疑了一會兒之後問:“舒雲妹子,你這繡坊還缺人手嗎?”

“缺,我打算過完年就招人, 每個月基本工資40塊加提成。”

姜秀英頓時心動了, 家裏遭了難, 這兩天愁得她吃不下睡不好,種田至少要過幾個月才有收成,眼下急缺一份有收入保障的工作, 便問:“你看我能行嗎?我會做點簡單的衣服鞋子之類的東西, 現在腳上穿的就是自己做的, 只是我不怎麽會繡花。”

江舒雲低頭一看, 的确是比較簡單的藍布面扣絆布鞋, 沒有什麽修飾,但做工不錯,規整大方,于是道:“能行的,繡花我可以教你,歡迎嬸子加入我們繡坊。”

“好啊,謝謝。”姜秀英既歡喜又有些難過,“本來我家也有臺縫紉機的,結果前天被砸壞了,唉……”

“別擔心,否極泰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江舒雲安慰道,“你們一家現在有地方落腳嗎?”

“有,村裏補償了一些安置費,還安排了一間房子給我們暫住,鄰居們也接濟了一些。”

“那就好。我們繡坊初七開工,到時候嬸子直接過來上班就好,中午管一頓飯,不用帶什麽東西。”

“好的,真是太感謝了,幫了我們家一次又一次。那我們不打擾了,先回去了。”

“嗯,嬸子你們慢走。”

江舒雲和許紹庭起身把夫妻倆送到院外,馬大光都已經走出去好幾步了,突然又回過頭來說:“我回去把車修修,其他鄉親用不着的時候可以給你們用。”

許紹庭欣然道:“好啊,那就謝謝馬叔了。”

初六那天上午,許紹堂一家三口回來拜年。

周紅梅進了院子後就有些錯愕,上次回來還是許紹庭和江舒雲結婚那天,這才過了半個多月,家裏就大變樣了。

裏裏外外收拾得幹淨整潔,廳裏桌子上還擺着一只瓦罐,裏面插着一枝素雅的白梅,散發着清香。

江舒雲坐在桌子邊,在看一本法學的專業書籍,娴靜如畫。

許紹庭則系着圍裙在廚房做飯,嘴裏還哼着歌。許母跟長子一家打了個招呼,就去後院喂雞了。

就只有江舒雲無所事事,什麽都沒幹。

周紅梅看到她這大小姐一般的作派就心裏不爽,她家雖然是她說了算,許紹堂的工資都由她管着,但洗衣做飯帶孩子這些家務活基本上也是她做。

幾千年來都是這麽傳下來的規矩,她也視為天經地義,然而到了江舒雲這裏老規矩似乎就失靈了。

她不由道:“哎喲,這大白天的弟妹在看書啊,可真夠清閑的。”

江舒雲放下書亭亭而立,淡然一笑:“是啊,有人忙活就行。”

許紹庭聞聲從廚房出來,說:“大哥,嫂子,你們來了,先坐着歇會兒,飯菜一會兒就好。”

許紹堂應了一聲就坐下了。

周紅梅卻發現廚房旁邊雜物房變成了繡坊,裏面擺着不少半成品,不論是衣服還是帽子鞋子和手包,都讓她看得眼熱,恨不得全都據為己有。

壯壯也覺得這間屋裏的東西很新鮮,跑進去碰碰這個動動那個,手欠的很。

周紅梅根本不管,只是盯着那些繡品看。

江舒雲可不能任由那小霸王搗亂,肅容道:“嫂子,這是我的工作間,閑人免進,你還是讓壯壯出來吧。”

周紅梅不以為然:“讓他進去玩玩怎麽了,又不會少塊肉。”

“肉是不會少,但這些東西客戶都付了定金的,要是弄壞了就必須照價賠償了。”

周紅梅一聽脾氣就上來了,惱怒道:“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們家壯壯只是個五歲大的孩子,又不懂事,就算弄壞了東西也不是故意的,賠什麽賠?”

話音剛落,就聽壯壯“啊”的叫了一聲,接着就號哭起來。

周紅梅忙問:“寶貝怎麽了?”

“好、好疼啊嗚哇哇哇……”壯壯哭着擡起一只手,掌心裏正在流血,也不知是被針紮的還是剪刀劃的。

周紅梅霎時心疼得不行,趕緊把兒子抱出來,寶貝心肝地哄着。

這一下子把全家人都招過來了,許母也緊張大孫子,連聲問怎麽回事。

周紅梅懊惱道:“壯壯就去繡坊裏面玩了一下就被紮到了。”

許紹庭說:“繡坊裏面不是針就是剪刀,不适合小孩子玩,以後別進去了。”

江舒雲取了幹淨的紗布和碘酒來,還好壯壯的手傷不嚴重,只是紮破了一個小口子,很快就止了血。

許母不好埋怨江舒雲,就拿了顆糖來哄大孫子:“壯壯乖,那間屋子不好玩,以後別往那裏面跑,啊。”

壯壯已經由真哭變成了假哭,坐在那裏不依不饒,兩條腿亂蹬。

周紅梅一股子氣沒處發,就朝許紹堂埋怨道:“你怎麽不看着壯壯,就在那裏閑坐着!”

許紹堂覺得挺冤枉,辯解道:“怎麽能怪我,不是你看着他的嗎?剛才弟妹還說別讓壯壯進繡坊,你還偏不聽,現在好了,被紮了吧。兒子都被你慣壞了,今天就當給他個教訓。”

向來只有周紅梅數落許紹堂的,沒曾想今天倒了過來,她頓時柳眉倒豎,怒道:“好你個許紹堂,居然還敢吼我,這日子沒法過了!”

許母勸了兩句哪邊都勸不動,只覺得偏頭痛都要犯了,索性誰都不管了,繼續躲到後院去,眼不見心不煩。

她現在發現了,二兒媳婦雖然這樣那樣毛病一堆,但每天安安靜靜的不鬧人,和二小子又恩恩愛愛如膠似漆,結婚到現在小兩口臉都沒紅過一次,日子過得清淨得很。

唉,以前總怪大兒子一家回來的次數少,現在看來還是少回來的好,不然總這麽雞飛狗跳地鬧騰誰受得了,壽命都要短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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