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假面影後

隔日,是安禾宣布高奢化妝品代言的品牌見面會。

安禾往前走。

範斯于擋在她前面站着不動。

安禾不耐煩的問:“又怎麽了?”

“這個代言對你很重要安禾,我們得罪不起!”

“所以呢?”

“不能搞砸,眼下不可控的東西太多了,我們不能賭!”

賣給各大媒體的視頻很短,短的這其中只有安禾一個人的聲音出現。

“跪下!”

“跪下我就原諒你!”

“你不是說什麽都可以嗎?”

而事實是,即便溫煜下跪,安禾仍舊沒想過要放過他。

睚眦必報,這點她認。

網絡早就翻了天,義正言辭的,一個個都成了評判者。

【第一次見當小三當的這麽張狂的!】

【安禾這是瘋了吧?職場p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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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傳聞安禾曾參與校園霸淩,看來是真的。】

【她是不是真把自己當仙女了,那張臉誰知道是不是原裝的!】

【她那影後皇冠來的也不清不楚……】

【怎麽還不封殺劣跡藝人……】

【……】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一步,已經很少有人再去關心在這整件事情之中究竟是誰出軌,誰被騙這個本質了,所有的矛頭幾乎都對準了安禾的暴力傾向。

真的是彭城嗎?

她不知道。

當時那間儲藏室裏有一把來路不明的劍正在對準自己,她卻不知道對方是誰。

又或者,是溫煜自己?

這無疑是最大的冒險,溫煜會這麽不擇手段嗎?

她也不知道。

範斯于有氣無力:“取消行程吧。”

安禾擡眼,問:“憑什麽?”

她咽不下這口氣。

如果說一開始安禾還有待懷疑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這套小動作,直到她站上臺,面對底下無數媒體記者的轟炸時,她就非常清楚握劍的人究竟是誰了。

“讓溫煜在大庭廣衆之下下跪,傳聞溫煜因此得了抑郁症,你怎麽解釋?”

“安禾,你承諾溫煜只要下跪道歉此事就翻篇,為什麽這麽長時間你的公司還在潑髒水?”

“你是在欺騙他對嗎?”

“為什麽非要置他于死地?”

“安禾,對于溫煜你有沒有一點內疚之心?”

“這件事,真的只是溫煜一個人的過錯嗎?”

“出軌是不是還有什麽隐情?”

“……”

一字一句,針針見血。

背信棄義,狂虐傾向。

記者,媒體,看客,通通默契的站在了另一邊。

安禾終于明白,這場輿論戰再也沒有返轉的可能。

溫煜無路可退,他的拼死一搏為自己續了命。

現場來的粉絲幾乎一分為二,一半為安禾,一半為溫煜,兩撥人大打出手,臺下頓時混亂,品牌方不得已終止了見面會,安禾因此丢了代言。

範斯于電話不斷,手機快要打爆了,一個接一個的在排着隊,他甚至都來不及去拉攏幾家媒體,幾個營銷號,光是向公司交代就耗盡了所有的腦細胞。

“風口浪尖上的人不知道什麽叫收斂行事嗎?品牌見面會為什麽不能往後推?”

“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手握幾個獎項就能在這個圈子橫着走?”

“安禾要胡鬧,你就由着她來?代言掉了,新電影黃了,這個損失你付的起嗎?”

“給我盯緊安禾,這些天哪都不能去,別讓她再出現在任何一家媒體的鏡頭下!”

“……”

範斯于擡手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說:“電影投資方那邊我去溝通,是我的失誤,我會彌補損失,但是安禾……”

“你最好能彌補,否則就和安禾一起滾蛋!”

“嘟嘟”的忙音,隔着電話線,範斯于深刻的領會到了對方的憤怒。

挽回電影,何其難。

安禾的下部電影是關于校園暴/力題材,安禾所飾演的角色是一個長期遭受校園暴/力卻未曾放棄過生的希望的高中生。

但眼下,再讓安禾演這個角色,很明顯,變成了一個笑話,誰都不會買賬。

安禾上了車,低頭翻着手機,說:“送我回家。”

“別看了安禾。”比起什麽電影代言,範斯于更擔心的是安禾本人,她表現的越平靜就越可怕。

安禾不回話,說:“送我回家,公司那邊我去說。”

“你現在不能回家,指不定媒體已經等在那了!”

安禾擡頭看了範斯于一眼,說:“亦摯還在家裏,我跑了他怎麽辦?”

範斯于指尖微頓,臉色極其難看。

推門而入,靜靜悄悄的。

很多時候缺少人活過的氣息。

在那門口的玄關處,顧亦摯光着腳站着,兩只手拎着兩只老虎棉拖鞋,頭發打濕了,額頭碎發還在滴着水。

安禾緊崩了一天的身體突然累癱了下來——

只有在面對顧亦摯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像個正常人。

“怎麽不穿鞋?”

安禾上前抱着顧亦摯放到沙發上,摸了摸他的兩只腳冰的像兩塊石頭。

顧亦摯咧嘴笑了笑,一笑,兩個小小的酒窩。

“笑什麽?不冷啊?”

“不冷。”

安禾笑問:“你是不是傻,不知道冷。”

顧亦摯咯咯咯直笑,伸出手勾着安禾的脖子。

“姐姐。”

“嗯?”

“姐姐為什麽不開心?”

“姐姐只是累了。”

“那睡一會。”

“姐姐睡不着。”

“陪亦摯睡。”

“好。”

安禾窩在沙發上蜷了一整夜,中間斷斷續續的做了一會夢,醒來的時候,她叫的保姆阿姨已經到了。

“我要出去幾天,亦摯麻煩你照顧一段日子。”

安禾說話聲音很小,生怕吵醒顧亦摯。

一旦他醒了,自己就走不了了。

陳阿姨往安禾看的方向看了一眼,沙發上空空的。

已經有很多年了——

安禾自導自演了很多年,起初還有人勸她,勸她說那個孩子已經不在了,不過後來,大家都陪着她演了。

到底是支撐安禾活下去的理由。

虛構的又如何?

“好的,安小姐。”陳阿姨點頭:“安小姐放心,亦摯很乖,在我這裏不會有事。”

安禾笑了笑說:“亦摯喜歡吃的東西我都放到冰箱了,冰激淩一天最多吃一個,不能慣着他,巧克力糖也是,吃多了不好。”

陳阿姨點頭,說:“好。”

冰箱裏塞的滿滿當當的——

巧克力豆,小麻花,冰激淩……

陳阿姨看了一眼生産日期。

兩年前的,早就過期了。

就像顧亦摯,不會永遠保鮮。

那個可憐的孩子,最後只剩了一把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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