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竹碎

幾日後。

阮竹已經可以一邊哆嗦一邊寫字,雖然還是磕磕盼盼的,但比起之前已經寫的很好了。

阿回見了忍不住的開口誇贊,“少爺就是厲害,之前那是不願意寫。”

強行的誇贊讓阮竹不知說點什麽好,只能默默的承了。

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手也不抖了,寫起字來如同水中游魚,就是太耗耐心了。

就在阮竹準備想辦法讓自己休息的時候,阮爹那邊終于有了動靜,讓他準備準備上門拜謝。

一聽到上門拜謝這四個字,阮竹瞬間來了精神。

這幾天他一直尋找機會,在不崩的情況下想溜出去,但每次都被不偏不倚的抓住。

不過幸好抓他的人是長姐阮清闕。

臨走前,阮老爺不放心的再三囑咐道:“記住切記莫要多言,不要胡言,更要慎言。”

可別到時候又把人給弄出點傷。

他本想着當天就去道謝,誰知被蘇家派來的人勸說不必放在心上。

可他又怎麽會這麽不懂禮數,于是就想着等人傷好了帶着阮竹登門拜謝。

這不聽人說傷好了,立即叫上了阮竹。

阮竹乖巧點頭,保證道:“爹你就放心吧!我絕對小心翼翼不會再闖禍了!”

“但願。”

阮老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去往蘇家自然不能兩手空空,一衆下人手裏拿着禮,頗為浩蕩的朝着蘇家走。

路上也有人瞧見了,議論紛紛。

不過阮老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可不想欠了誰的。

剛一下去,阮竹就被蘇府的門牆給吸引了。

與阮家不同,蘇家的多了幾分震懾力,尤其是門口的石獅子,瞧着神态有些駭人了。

“煞氣太重。”阮老爺輕晃着頭,吐出這麽一句話。

阮竹似懂非懂,心裏覺得可惜,若是蘇家沒有落魄的話,這兩只石獅子恐怕都不能留在這裏。

門內的人前去通報,很快蘇家就有人開了大門,蘇厭卿親自出門迎接,晚輩的姿态做的很足。

再一次見到蘇厭卿,阮竹眼裏還是藏不住驚豔。

今日的他依舊是一身長衫,只是上面的花紋墨染似的,芝蘭玉樹,書卷氣息更加濃郁,見到阮竹後眼尾上揚,露出笑意。

“阮老爺,稀客。”

“賢侄啊,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疏。”

兩人你來我往,随後還是阮老爺走了前方,蘇厭卿墜在後面,他也沒有忘記後面的阮竹,笑意盈盈的道了句好久不見。

見人安好,阮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連着兩次見面都讓人受了傷,活脫脫的倒黴蛋。

行至客院,衆人一同落座。

面對這種陣仗,阮竹很不習慣的捏着手腕,這裏比阮家的要空曠,更給人一種緊張感,如同三堂會審一般。

想着之前上面道歉的方知行,再想想自己幹的時候,阮竹就覺得手臂疼。

不過幸運的是蘇厭卿并不是那樣的人,甚至是看着他低垂着頭不知道看哪裏的時候提出讓人帶着他轉轉。

阮竹下意識朝着身邊的阮爹看去,畢竟他答應了一點會好好聽話。

阮老爺看着阮竹這幅不争氣的模樣默默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得了應允,阮竹跟着上前的丫鬟朝外走,神色間帶着幾分疑惑。

如果只是道歉的話,阮爹是不會讓他離開的,支走他明顯是要談別的事情,可阮家和蘇家根本就沒有生意上的來往。

他正猜的起勁,就一直跟着往前走,完全沒沒注意前面的人已經停了下來,眼看着就要撞上人的時候,一聲大喊阻止了他。

“你是誰啊!”

阮竹猛的擡頭,看見自己差點撞上前面的丫鬟,連連後退了好幾步,然後朝着出聲音的位置看去。

只見院子的石凳上坐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穿着小西裝,瞧着很是洋氣。

不過最矚目的還是那雙眼睛,和蘇厭卿的很是相似。

是蘇笙!

他見到活的蘇笙了!

書中描述的都是長大的蘇笙,對少時的描寫很少,只知道蘇厭卿很是愛護這個弟弟,可以稱得上是弟控。

阮竹有些激動的走上前,笑着問道:“你就是蘇笙對不對?我叫阮竹,是西邊那個阮家。”

他說完後覺得自己是白說的,畢竟蘇笙一直都在蘇家,應該并不知道什麽西邊的阮家。

然而蘇笙的回答卻出乎意料,“我知道,是釀酒很厲害的阮家,據說在潛名鎮已經超過三代了。”

阮竹露出詫異神色,沒想到蘇笙竟然知道,是蘇厭卿說的?

蘇笙笑着伸出手将點心推到阮竹面前,“阮竹哥哥你吃這個。”

“哦,好。”阮竹在面對孩子的時候根本沒有什麽抵抗力,更何況這可是他當時共情超高的蘇笙,在他的心裏蘇笙可是歷盡磨難最後還翹辮子的可憐男主。

見人傻乎乎的拿起點心吃,蘇笙臉上的笑沒了,搖頭輕聲道:“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啊?”阮竹認真吃着點心,聽見對方說話有些茫然的擡頭,說的太小聲了他還沒來得及聽見。

蘇笙見狀從石凳上站起來朝着等待在一旁的丫鬟開口,“我要帶阮竹哥哥去別的地方玩,你就在這裏等着吧!”

丫鬟面上一慌,連忙道:“小少爺,大少爺說了要看着點阮少爺的。”

“看着的啊!有我看着還不行啊!”蘇笙有些生氣的抓住阮竹的手,拉着人跟着起身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

蘇笙雖然只有十二,但身高不算矮,就只比阮竹矮上一點,不過力氣卻很大,阮竹被拉扯着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直到确定後面沒人跟着後,蘇笙才松開了手。

他還轉身安撫着阮竹,“阮竹哥哥別怕,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好地方?

不知道怎麽回事,阮竹從這話裏面察覺出幾分危險,但對方是蘇笙,即便是融入黑暗也心向太陽的蘇笙,應該不會把他怎麽樣的。

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一前一後的朝着一個院子去。

一路上也不是沒有瞧見人,只是那些人見到蘇笙後全都下意識低垂着頭,好像完全沒有看見他們一樣。

應該是蘇笙經常到的地方,難道是蘇笙住的院子?

阮竹還在猜,蘇笙已經先一步邁入房間,目光落在了房中的書架上。

以玉雕竹,栩栩如生。

“這個好漂亮啊!”阮竹站在蘇笙身邊沒忍住的感慨,他就算是個外行人也能看出這玉價值很高,再加上這雕工,是一件難得的珍品。

這麽好的東西就這樣随意放在一個少年的房中嗎?

蘇笙聽見阮竹開口,偏頭笑道:“阮竹哥哥也覺得好看嗎?不如拿下來細看一番,那上面的紋路是要細細看過後才更震撼。”

“拿下來?”阮竹有些猶豫,“這麽貴重的東西還是……”

“沒關系,阿笙願意給阮竹哥哥看。”還沒等阮竹的話說完就被蘇笙打斷,眼裏滿是期待的望着他,一副我想對你好,你為什麽不接受的模樣。

這一眼就讓阮竹亂了神。

和蘇厭卿的惑人不同,蘇笙這麽一看他,他就忍不住滿心憐愛,根本做不到拒絕。

于是在蘇笙的目光下,阮竹踮起腳去夠那玉。

在手指觸碰的瞬間,一股涼意纏繞上他的皮膚不斷蔓延,像是被什麽纏上了一樣。

眼看着就要拿下來的時候,身側突然傳來一聲尖叫,他的手下意識一抖,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就感覺一旁的蘇笙受到驚吓的朝着自己的位置一擠。

“蜘蛛!”

他本就墊着腳,被這麽一擠,立即失去平衡,手裏的東西随着一聲脆響砸在了地面上。

而阮竹也好不到哪裏去,膝蓋磕在地上瞬間疼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阮竹哥哥!你沒事吧!”

蘇笙反應很快的蹲下身去将阮竹攙扶起來,然後目光落在遠處殘缺的玉竹,喃喃道:“完了,玉竹摔壞了。”

他說着這話,臉上卻沒有半分着急和害怕的模樣。

可阮竹沒看見,他當然知道玉竹磕壞了,苦着一張臉道歉,“對不起阿笙,你的玉竹我一定會賠的。”

就是不知道他賠不賠得起,阮爹肯定是賠得起的,賠不起的人只有他。

誰知蘇笙卻哭喪着臉,眼裏滿是淚光,“完了,這是我哥最喜歡的玉竹……”

“阮竹哥哥,到時候你就說是我幹的,我哥不會對我怎麽樣的。”說完這話,蘇笙就準備轉身去自首,然後意料之中的被阮竹拉住手腕。

“別去,是我磕的。”

一人做事一人當!

他果然是蘇厭卿的瘟神!

阮竹雖然心裏害怕,但他不可能讓蘇笙為自己承擔責任,氣昂昂的就準備出院子去自首。

結果才剛出門就對上從門外進來的蘇厭卿和阮爹。

他立即停下腳步,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聲音傳來蘇笙的聲音。

“阮竹哥哥你別走!你就說是我打碎的吧!我哥不會對我怎麽樣的!那玉竹可是我哥最喜歡的!”

蘇笙的聲音如雷貫耳,準确無誤的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阮竹看着阮爹臉色越來越沉,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只能卑微的朝着蘇厭卿看去,可讨好的笑卻怎麽都憋不出來。

完了,當場抓獲。

他剛才的架勢像不像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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