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塌房

“跪下!”

一聲呵斥吓的阮竹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幸好及時被不遠處的人三兩步上前攙扶住。

那人身上帶着淡淡香味,好像是一種木料的香氣。

阮竹不着天際的想着,整個人都躲在了蘇厭卿的身後,手指死死抓住了對方的衣袖。

“你還好意思躲在厭卿後面,給我滾過來!”阮老爺氣的不行,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沒見,就把人的玉竹給打碎了,別說蘇厭卿了,他瞧着地上那磕碰的都心疼。

這麽好的玉竹,怎麽就被打碎了呢?

蘇厭卿神色未變,開口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氣,“阮老爺別生氣,也許這件事另有隐情,再說阮少爺定然不是故意的,對嗎?”

阮竹下意識連連點頭,但在對上蘇厭卿的目光後心虛的停了下來。

這砸不是他故意砸的,可的确是因為他才掉在地上摔了的。

阮老爺咬牙切齒,他當然希望有隐情了,可這人證物證據在,他一個長輩總不能賴賬吧!

“賢侄此言差矣,阿竹什麽性子我知道,這玉竹該怎麽賠就怎麽賠!”他說着這話,眼裏滿是心痛,不知道這錢都賠償了,剩下的玉竹還能帶走不。

“這……”蘇厭卿面露遲疑,先不說可能不是阮竹的錯,就真是阮竹做的,他也不可能真讓阮家賠償,捏着自己袖子的手指也越發用力,微微垂眸就能望見杏眼清澈如水。

果然還是個孩子。

孩子阮竹眼見蘇厭卿眸光一閃,開口道:“這也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我見阮少爺與舍弟倒是有些相見恨晚,他近幾日功課懈怠,不如就讓阮少爺留下輔佐舍弟幾日,也算是交個朋友。”

“哥哥!”

阮竹還未反應過來,一旁的蘇笙急了。

他做了這麽多,還不是想讓這阮家少爺離他哥哥遠遠的,怎麽還越來越近了!

聽着這聲哥哥,蘇厭卿嘴角的笑越發濃烈,“希望阮老爺能夠同意。”

這白撿的便宜就在眼前,阮老爺差點就沒忍住笑出聲,故作矜持道:“這樣不好吧?阿竹那點學問,怎麽能夠教蘇小少爺呢!”

“早就聽聞阮家家風嚴格,阿笙就是太過調皮,正是個好機會。”

蘇厭卿陪着阮老爺一來一回,三兩句話就将這事給定下了。

臨走前,阮老爺有些不舍的看着地上的玉竹,既然沒賠錢,這玉竹瞧着是不能帶走了。

幾人走出房門,蘇厭卿立即朝着門外等着的蘇仨招手,輕聲囑咐了一句後跟上了阮老爺的步伐。

阮竹與蘇笙兩人則是跟在最後,兩人臉上的神色截然不同。

與阮竹的慶幸愉悅不同,蘇笙現在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心裏裝着的全是後悔,要不是他多此一舉的話,說不定現在就可以将阮家的人全都送走。

現在好了,留下個阮竹。

“阿笙?”阮竹雖沾沾自喜,事情太過順利,他都還沒有想出辦法就已經留在了蘇家,難免有些得意忘形,但很快他就發現身邊跟着的蘇笙臉色不太好。

他想了想蘇厭卿說過的話,連忙解釋,“阿笙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管着你的,蘇……唔,厭卿哥哥只是随口一說,我們家沒那麽多規矩,我也不會教你那些規矩的。”

別說規矩了,要不是怕穿幫,他都不想讓人伺候自己。

不知道在蘇家是不是可以避免一下……

然而他的解釋卻換來蘇笙的一個白眼,氣呼呼的走的更快了。

可蘇笙長的白嫩,就算是翻白眼也讓人覺得可愛,至少在阮竹看來是很可愛的,沒想到小時候的蘇笙是這樣的脾性。

他也不是傻子,蘇笙的态度變化,加上蘇厭卿的刻意維護,不過既然能夠留在蘇家也是一件好事。

就是那玉竹是真的可惜了,栩栩如生的雕工很難尋見的。

蘇府門口。

阮老爺拉着阮竹的手開始交代,“兒啊,蘇府不比自己家,你好生聽話,等過幾日爹就尋個理由把你接回去,不會有事的啊!”

這話聽的阮竹想笑,他又不是被蘇家留在府中做質子的,不過面上還是一副很是聽話的模樣,依依不舍道:“爹,你可一定要記得來接我啊!”

“爹會盡快的。”阮老爺差點老淚縱橫,狠心撒開手準備轉身離開,卻被蘇厭卿開口留住,一轉身就見一份禮送到了面前,“這是……”

“玉竹雖然磕碰了些,不過也還能留着,希望阮老爺不要嫌棄。”他雙手奉禮,靜候回應。

阮老爺有些招架不住了,心裏暗道,難怪方家總是說着讓他少和蘇家有關聯,就蘇厭卿這樣八面玲珑的人,只要一有接觸,恐怕就沒有不被收攏的吧?

真是歹毒!

心裏罵着歹毒,手卻不受控制的接下了這份禮。

不要白不要,兒子還被留在了蘇府呢!吃虧的人是他!

阮竹眼見着阮爹心滿意足的轉身離開,全然沒了之前的「信誓旦旦」和「依依不舍」。

直到人都走遠了,阮竹都還沒有收回目光,這什麽塑料父子情。

“阿竹?”蘇厭卿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吓的阮竹猛地擡頭差點撞上對方的下巴,幸好蘇厭卿速度極快的揚起了脖子,哭笑不得,“吓着了?”

“你若是不想留在蘇府的話,等用過飯後我就遣人送你回阮家,方才的話不過是……”

“我願意!”

蘇厭卿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阮竹打斷,他本來就想留在蘇府的,現在主動被人留下了,哪裏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雖然蘇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但他現在不過十二歲,再說帶上這樣的反差就能夠想象蘇府沒了後蘇笙過的是什麽日子,硬生生叫聰明驕縱的小少爺變成那樣。

況且蘇厭卿這樣好的人,不應該死的。

他的話有些太過大聲,惹來衆人目光,尤其是蘇厭卿聽罷後笑出了聲。

這聲笑很輕,沒有半分嘲弄的意思,反而是有幾分暢意在裏面。

“好,我們先回去吧。”

蘇厭卿說着話,轉身的時候卻一把按在蘇笙的肩膀上,“蘇仨,先送阮少爺去選客房,置辦些需要的東西。”說罷又偏頭看着阮竹道:“阿竹先歇着,有什麽想要的直接告訴蘇仨就行。”

看着這樣的蘇厭卿,阮竹連連點頭。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都是在笑,但他卻察覺到了危險,不敢有任何異議。

被按住的蘇笙很慫的朝着阮竹投去求救的目光,但還沒有等阮竹反應過來就被蘇厭卿帶着進門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在拐彎的剎那,阮竹好像聽見了一聲驚呼,他好奇的去看,結果被人擋的嚴嚴實實,一擡頭就看見了蘇仨略帶不滿的神色。

蘇仨人高馬大,幾乎快要是兩個阮竹那麽大,身形上就自帶壓迫感,偏偏還有一副粗嗓音,“阮少爺!我帶你去看客房吧!”

出聲振振有詞,仿佛不是帶他去看客房,是要帶他去毀屍滅跡。

阮竹想着自己之前幹的事,蘇仨對自己有意見也是正常的,就剛才他都還差點把蘇厭卿的下巴給撞了,于是老老實實的點頭跟在了蘇仨身後。

一路上阮竹都四處瞧着,将路線全都記在心中,這樣也發現他四處走動,要是想出去找找線索自己卻會不去的話,那得多尴尬啊!

路過一處別院的時候,裏面隐隐傳出一陣琴聲,阮竹下意識問道:“這是什麽琴?”

蘇仨停下腳步聽了一會兒,半天才憋住一個字,“揚?”

“唉,蘇仨就是個粗人,哪裏知道這是個什麽琴,反正是嚴小姐每日都會練的,阮少爺要是覺得吵的話,我就帶您去遠一點的院子。”

嚴小姐?

阮竹想了想,開口道:“不用,我其實對琴有點研究,不如就在這附近的院子吧。”

“行,您不覺得吵就成。”蘇仨不懂什麽琴音,聽的久了反而覺得有點吵,反正大少爺說了要滿足這位阮少爺的所有要求,該點頭就點頭。

旁邊的院子不算大,但只有阮竹一個客人,被褥還沒有放上,這床遠遠沒有阮府的大,不過對于一個睡過單人床的人來說還是蠻大的。

“被褥用具等會兒都會換上新的,衣物和常用品蘇家的人已經去取了,阮少爺還有什麽吩咐嗎?”

阮竹下意識搖頭,他感覺這待遇已經很好了,如果有個阿回的話,他簡直就跟在阮家沒有什麽區別。

蘇仨見狀松了口氣,然後将每日的寝食時間都說了個遍,兩人又路過那院子的時候,那院門卻是打開的,聽見有動靜後,一個丫鬟露出半身來瞧了瞧。

“淩春,這是阮家少爺,就暫住在隔壁院子。”蘇仨朝着丫鬟喊了聲,看來是關系不錯,又低頭對着阮竹道:“這是嚴小姐院裏的丫鬟淩春。”

阮竹漫不經心的點頭,等院門關上後才問道:“你能說說這位嚴小姐嗎?”

書裏好像根本就沒有這號人物,十分可疑。

然而蘇仨面色複雜,遲疑道:“阮少爺,嚴小姐她與你同歲。”

阮竹點頭,“然後呢?”

“然後……她對大少爺情有獨鐘。”

嗯,情有獨鐘。

不對,跟他說這個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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