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想搶我哥哥吧
飯後。
阮竹神色有些恍惚,腦海裏總會不斷重複淩春的笑。
從他第一次見到淩春開始,就從未見過她笑,甚至是帶着幾分怯懦,可方才的笑卻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詭秘感,讓他下意識覺得不對勁,只是就連他自己都想不通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蘇笙一直跟在阮竹身邊,見人恍惚的模樣想要開口提醒,卻被身側的蘇厭卿搶先一步。
只見阮竹腳下一個踉跄,正好被蘇厭卿抓住手臂這才避免了摔倒。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蘇厭卿蹙眉詢問着,眼裏是顯而易見的擔憂,有些後悔之前說過的話,“別多想,不會再有蛇了。”
他的話意有所指,讓阮竹回過神擡頭朝他望去,嘟囔道:“哪有那麽多蛇。”
“好,沒有那麽多蛇。”蘇厭卿輕聲安撫着,手掌往下握住阮竹的手腕就往前走,沒有半分要松開的意思,順便還招呼着另一邊的蘇笙,“阿竹受了驚吓,你有空就多陪陪他。”
最近染坊繁忙,他也是實在抽不出空。
阮竹比蘇厭卿慢上半步,望着他的側臉有些發呆,晚風吹拂下,發絲微微顫動,讓他下意識加快了腳步,想要追上對方,與之并肩而走。
而蘇笙只能跟在後面,對着兩人的背影啧聲道:“什麽嘛,我也可以保護阿竹的啊!”
況且根本就不用哥哥說,他也會陪着阿竹的,畢竟阿竹那麽膽小又脆弱。
行至院前,蘇厭卿停下了腳步,一眼望見了等待在不遠處的阿秋,随後松開了握住阮竹的手掌。
輕聲囑咐道:“你有什麽都可以直說,若是覺得害怕的話,今晚可以睡在阿笙那裏,阿笙不會介意的。”
畢竟下午兩人已經睡在一起過了。
阮竹還以為蘇厭卿是在調侃自己,當即拒絕,“不用,我其實膽子真的沒有那麽小,當時只是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他也都快二十了,哪會那麽脆弱。
蘇厭卿輕笑着搖頭,知道阮竹這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他倒也沒有解釋,而是臨走之前囑咐阿四多注意阮竹這邊的動靜,随後轉身離開。
等人一走,蘇笙就上前站在阮竹身邊,“我陪你說說話再走吧!”
他也不等阮竹回應,自顧自往阮竹的房間裏走,路過阿秋的時候擡眸定神看了對方一眼,帶着幾分嫌棄的搖了搖頭。
阿竹都已經這麽膽小了,怎麽跟在身邊的丫鬟也是膽小如鼠的阿秋呢?
見人進屋,阮竹也緊随其後,這才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阿秋,開口打了聲招呼後就快步跟上蘇笙,沒有多看一眼。
阿秋站在後面低垂着頭,手指緊緊扣住一處,小步跟進了房間。
因着下午的原因,蘇笙對阮竹的房間算的上是輕車熟路,只要是想着這才剛用過飯才忍住了朝床榻上坐,退求其次坐在了小塌上。
結果一轉身就見到之前被蘇厭卿把玩過的茶杯,不由吐槽道:“哥哥這習慣真是不好,你瞧瞧這茶杯,叫別人怎麽用啊?”
他學着蘇厭卿的方式一把将茶杯扣住,像是找到了發洩點,還準備讓阮竹認同自己的觀點。
阮竹倒是覺得沒什麽,但面對蘇笙的目光還是點了點頭,“習慣是有點不好,不過這應當是在家的個人習慣,既然蘇大哥動了我的杯子,說不定是把我當做一家人了呢?”
“阿竹,你說真話,你是不是……”蘇笙話說一半就用那雙幼版的桃花眼望着自己,恍然間仿佛見到了蘇厭卿的雙眸,他在等待着阮竹自己說出後面的答案。
“是。”他情不自禁的回應,心道他是喜歡蘇厭卿。
蘇笙立即輕哼出聲,“我就知道!你就是想跟我搶哥哥!還想做我的哥哥!”
阮竹聽着這話,遲疑的點了點頭,對,也不是很對。
不過他的這點心思本就是要埋進心裏的,哪能讓蘇笙看出來,不過現在看來他也不會擔心蘇笙看出來。
“算了,我已經有了個可以保護我的哥哥,那再來一個可以被保護的哥哥也不錯。”蘇笙試圖自己說服自己,補充道:“但我肯定不會叫你哥哥的,還是阿竹比較好聽。”
“嗯,謝謝阿笙。”阮竹有點被可愛到,蘇笙傲嬌的樣子也好可愛。
蘇笙被阮竹柔軟清澈的杏眸看的有些害羞,伸出手去擋住,“好了,時辰已經不早,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玩,一步都不會離開你的。”
阮竹被遮住視線,眨了眨眼點頭,蘇笙飛快收回手轉身就跑了出去。
他就坐在小塌上看着蘇笙滿是活力的背影笑出了聲,還才剛剛分別就已經開始想着明天了,不知道蘇笙帶自己玩什麽,放風筝應該是沒戲了。
正想着,門外的阿秋端着水進了屋,小聲開口,“阮少爺,洗漱了。”
她如同之前一樣上前想為阮竹擦臉,結果被阮竹伸手攔住,手裏的毛巾被阮竹拿了過去,有些慌亂的擡頭,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阮竹單手拿着毛巾,晃了晃已經結痂的左手,“我的傷已經好了,以後這種事我自己來做就行。”
他看着阿秋這幅不知所措的模樣,又補充了句,“你別害怕,你做的很好,只是我還是習慣自己動手而已。”
阿秋點了點頭,退到一邊,目光直直落在阮竹身上,手指緊扣在掌心陷入肉裏。
阮竹輕輕擦拭着臉,直到結束後才發現一旁的阿秋一直盯着自己,下意識覺得不太對勁,詢問道:“阿秋?你怎麽了?是哪裏不太舒服嗎?”
他想起了蘇厭卿說的話,阿秋回家好像是因為被家裏催促着婚事,這個時代女子結婚普遍比較早,繁華之地與落後的地方天差地別。
有的女子已經相夫教子,而有些女子卻還在上學。
阿秋下意識搖頭,上前将用過的水倒入盆中,剛準備蹲下給阮竹褪去鞋襪又好像想起什麽似的停頓在原地,還是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看來的确是因為婚事煩惱。
阮竹連忙自己褪去鞋襪放入盆中,可他又不知道自己怎麽做才能幫到對方。
畢竟阿秋是她父母的孩子,又是蘇家的丫鬟,與他并未有多大的關系。
夜裏,阮竹有些失眠,翻來覆去不知何時才睡着。
——
天微微亮時,床上的人就清醒了。
看着外面的光不怎麽明亮又想重新閉上眼,誰知卻毫無睡意,無奈只能坐起身朝着外面試探性的喊了聲。
“阿秋?”
“阮少爺,您醒了。”
話音剛落,阿秋就立刻回了話,站在屏風外,從對方的影子可以看出早已穿戴完畢。
阮竹松了口氣,沒有打擾到對方就好,連忙給自己穿上衣物,剛準備自己收拾被褥的時候停頓了下來,他什麽都做了的話,阿秋難免又要多想。
“阿秋,我好了。”
得了應允,阿秋才繞過屏風去到裏面,動作輕盈的開始整理床褥。
而阮竹則是走到外間,見着外面陰雲後有些擔憂,若是下雨的話就不能去院裏,只能在房間裏窩着了。
加上下雨時阮竹總會想到一些不好的畫面,導致心情跟着一同陰郁。
阿秋整理的很快,也沒有多問的出了門,阮竹猜想應該是去準備洗漱的熱水,也就自個兒趴在了小塌的桌子上,目光不由落在那茶杯上。
他從住進來就沒用過這茶杯,阿秋也心不在焉的沒有将其換下,茶杯還保持着昨日的模樣。
茶杯是簡單的釉色,修長圓潤的手指搭在上面,手掌很大,可以不費餘力的将茶杯反扣住,然後再輕輕一挑就能翻開。
蹬的一聲,茶杯被阮竹翻了過去,只可惜反應不夠快,手指并未穩住杯邊,被手掌整個罩住側倒在桌面上發出這聲輕響。
也是這聲響動驚醒了阮竹,察覺到自己在做什麽後眼裏是不知所措的心虛,緊跟着覺得臉頰滾燙,忍不住伸出手去摸,發現只是心理作用後松了口氣。
他剛才在做什麽,思春了不成!
“阮少爺,熱水來了。”阿秋的聲音傳來,吓的阮竹立即從小塌上站起來,慌張走了過去。
阿秋并不知阮竹心中所想,只是站在一旁如同昨晚那樣盯着阮竹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當阮竹偏頭望過去的時候她又立即底下頭。
種種表現都表明着有心事,可她不願意說別人也沒有辦法。
阮竹暗自可惜,如果阿秋開口求助,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自然能幫就幫了。
洗漱完畢後,阮竹就朝蘇笙房間走去,難得這麽早正好可以和蘇笙一同用早飯。
可當他興沖沖趕過去的時候,卻被阿柳告知蘇笙還未睡醒,他問了問時辰,确定自己沒記錯後詫異道:“阿笙不是快要到練功的時辰了嗎?”
阿柳點着頭,明了阮竹的意思,笑道:“小少爺洗漱吃飯特別快,就為了能多睡這麽會兒呢!”
沒想到這還是個小懶豬。
阮竹悶笑出聲,小心翼翼的朝着蘇笙的床榻走過去,一旁的阿柳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默認了阮竹的行為。
畢竟兩位少爺對這位阮家少爺的縱容有目共睹,她又何必做這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