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起來了, 快點快點。”
程啓聞特地将簽名照拿了起來、收進櫃子裏，然後再去掀臭弟弟的被子，強迫這臭小子起床。
“還不起是吧？你再這樣賴着, 我連人帶被把你扛到樓下扔了。”
作為哥哥來說, 程啓聞還是有點威嚴的。一直悶悶不樂的程明浩，聽到這裏終于鑽出腦袋來，露出髒兮兮的小臉和哭得紅紅的眼睛，見着老哥就是一頓哀嚎。
“嗚哇啊啊啊哥啊，我失戀了！”
程明浩猛虎狂撲, 抱着親哥嗷嗷大哭。
“媛媛跟我分手了！”
“嗯，我猜到了。”程啓聞一點兒也不驚訝, 毫無感情地拍了拍老弟的背, 走着安慰的流程，“哭吧，男子漢哭一哭也沒什麽。別把我西裝弄皺就行。”
弟弟吸了吸鼻子, 松開了老哥。
哭皺西裝不成，但程明浩想着, 老哥至少還是誠心安慰自己的吧？
結果倒好，擡頭就見這親哥臉上帶了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意。
“程啓聞, 你沒良心啊！”十五歲的準高中小男生，先是被初戀失戀的事實打擊了一把，再又被親哥幸災樂禍的笑臉給狠狠傷到，“我都失戀了, 你還好意思笑！”
“怎麽跟你哥說話的？”程啓聞收斂了一下，努力不讓笑容太明顯，“這是好事啊！結束了一段舊戀情，說明你可以投入到新戀情中去了。”
“呸, ”程明浩憑空唾了一聲，“我才不是那種無縫銜接的渣男呢！我對媛媛是有很深感情的！”
“深深深，你說多深就多深。”
程啓聞嘴上敷衍着，手上把弟弟從床上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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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沒吃午飯？走，哥帶你去吃你一直想吃的那個旋轉餐廳。
“哎，別哭了，都十五歲的人了，硬氣點好不好？失戀嘛，每個人都要經歷一回的。”
“沒有啊，”程明浩不情不願地起床換衣服，抽泣着發洩不滿，“你就沒失過戀啊！
“你別說失戀了，你連戀都沒有！”
程啓聞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從老弟的床上站起身：“我給你十分鐘時間換衣服啊，換好了趕緊下來，聽見沒？
“看在你失戀的份上，別讓我揍你。”
說完便關門出去了。
程明浩看着關上的門，抹了把哭花了的臉，哼哼吐槽：“兇巴巴的，會有人喜歡你才怪……”
不得不說，程啓聞還是懂自家老弟的。
小鬼頭嘛，雖然表面上哭哭唧唧，但胃永遠比大腦更誠實。當哥的一說請客吃人均八百上千的餐廳，立馬就收拾收拾、出關吃飯了。
就是等餐時，小崽子一直耷拉着臉，看得程啓聞很是沒胃口。
“喂喂喂，我說程公子？出來吃飯就別黑着張臉了好不好？”程啓聞好心讓服務員給了張濕巾，“擦擦手擦擦臉準備吃飯吧。你再這麽下去，路過的安保以為我綁架小孩呢。”
兄弟兩坐的是靠窗邊的雙人位，大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象盡收眼底。
程明浩看着卻不覺得開心，心裏一直惦記着分手的女友，張口也是自己那逝去了的戀情：“哥，你說媛媛為啥和我分手啊？
“我對她那麽好，我給她弄簽名照、幫她打探消息，她到底為啥和我分手？”
“這哪有什麽為什麽？”
程啓聞見怪不怪，已經開始吃起餐前沙拉了。
“每年的畢業季都是分手季，多少初三高三、還有大學情侶分手的？不稀奇。”程啓聞咽下嘴裏的東西，臉色忽地一沉，“正經一問：你沒和你女朋友透露什麽不該透露的東西吧？”
“我、我沒。”弟弟抓抓後腦勺上的頭發，“我還沒來得及和她說我家是幹啥的呢……之前有什麽消息也都是讓別人轉告。
“我本來想着，畢業之後再和她見面，就告訴她事實——順帶把簽名照送她的。結果、結果她就和我分手了嗚嗚嗚……”
“行了行了。”
正好有人上來送餐，程啓聞讓服務員把牛扒擺到臭弟弟面前，用食物堵嘴。
“別哀嚎了成不成？十五歲該長的東西你都還沒長齊呢，小孩子辦個家家酒而已，有啥好要死要活的？”
十五歲的少年，非常忌諱聽到這樣被人看扁的話——尤其還是失戀的少年！
程明浩當場就不服了，氣呼呼反擊：“怎麽就辦家家酒了？
“那我，我好歹還辦過家家酒呢，你、你呢？你連家家酒都沒辦過！”
“這能比嗎？”
程啓聞放下手中的叉子。
“你哥我比你大了整整八歲——我倆這思想高度就不是一個水平的。你們小孩兒之間，說談個戀愛就談了，我一樣嗎？
“我得考慮各種各樣的因素：家族啊、利益啊。我能跟你前段時間似的，丢下手頭的工作、在緊要關頭上找女孩子戀愛嗎？”
程明浩年紀是小，但人和程啓聞一樣，雞賊着呢，根本不吃這一套。
“哦。”
弟弟臉上挂着淚痕，開始面無波瀾地切牛扒。
“說了這麽多，你不就是沒談過戀愛嘛。
“哥，我至少次數是‘1’——我已經突破0了！但你不是啊，你現在連0都沒突破，你拿什麽說服我？”
“你那也能叫突破？”程啓聞撫了撫額，愈發愈覺得和年輕人之間有代溝，“談了個半年都不到的戀愛，就覺得自己懂了？
“那你說說，什麽是戀愛？”
程明浩咽下嘴裏的肉，開始認真思考：“戀愛啊……戀愛就是，你老惦記着一個人。”
程啓聞瞬間想到宋嶼。
确實，他最近一直在惦記着宋嶼。
可只憑一點，程啓聞無法信服。
即便他能自己察覺到，他對宋嶼有別樣的情愫和關注，但他并不認為這就是戀愛。
大概是在遇見宋嶼之前，程啓聞從未懷疑過自己的性向；突然要接受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生的事實，他确實有點……
難以跨越心裏的那道坎兒。
“我考研的時候，老惦記着我的碩士論文指導老師，期望着他能高擡貴手、給我的論文評個優秀。”
“哎呀，不一樣！”弟弟急忙擺手，“這種惦記、和我說的那種不一樣！
“我說的惦記，是思念、挂念，是帶有感情的！不是你這種功利性的思想！”
“比如？”
程明浩給自家老哥使一個“你是不是蠢啊”的眼神，掰着手指開始數：“比如她生病的時候，你惦記她、盼望着她快點好起來；她一天不好，你就一天擔心。”
程啓聞想起宋嶼發燒時，他就是這樣。喂藥、量體溫，人在次卧裏睡着他也不敢關門，生怕宋嶼有啥動靜了，他沒聽着。
前幾天宋嶼說吃飽了胃脹，他又記起來宋嶼這人不好好吃飯、有慢性胃病。昨天路過藥房時特地買了些胃藥和消食片，放在公寓裏囤着。
“她和你聊聊天、說說話，你就很開心。
“你們在一起時，不必做那種特別有意義的事情。普普通通、哪怕是平時覺得很枯燥無味的事兒，和她一起幹都是有趣和快樂的。”
這又讓程啓聞想到他和宋嶼一起打游戲。
坦白一說，他起初接觸游戲，是為了解壓。作為家裏的老大，有很多來自家族方施與的壓力；在程明浩出生前，家人們是一直将寶壓在他身上的。他必須要滿足期待，變得足夠優秀。
當主播開直播，也是想交一些同好、找個平臺和大衆交流交流。
從單機游戲到聯機游戲，再到踏入電競世界，技術上他一直在提高，槍法越來越穩準。可游戲能給他帶來的樂趣、能為他提供的減壓效果，也越來越少。
贏了開心，輸了會很煩。電競的世界裏誰也沒法保證自己會一直贏，所以輸的時候，總是多于贏的時候。
是因為宋嶼，他才又找回了最初玩游戲的“初心”：不是為了輸贏，純粹是為了開心、為了解壓。
雖然宋嶼會在乎，但和宋嶼在一起開黑，就是很開心。
“你會特別特別關照她！手頭有十塊錢，你可以為她花九塊錢！
“好吃的、好玩的……只要是好東西，你就會想着給她也捎一份。你可以不要，但她一定不能沒有！”
程啓聞再看了看自己面前吃了大半的牛扒。
這間餐廳的牛扒很不錯，肉質好、火候也把握得好。
他剛才吃第一口時就在想：這裏的扒這麽香，宋嶼一個用雞蛋面就能收服的“吃貨”，應該會喜歡的吧？等下走的時候打包一份給他？
激情演說的程明浩一直沒聽見回應，頓下來看了一眼，這才發現他那親哥不知道在想什麽事兒、已經想得入神了。
“……哥？”弟弟心裏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你想啥這麽認真？”
“嗯？”
程啓聞急忙回神，擺了擺手，把空中并不存在的思維投影拍散。
“沒什麽，我在想你說的話到底對不對。”
程明浩危險地眯了眯眼睛，打量親哥：“噢？”
按理說，親哥應該跟自己擡杠、堅持原有的觀點不動搖的，想得這麽入神的話……反倒是有問題了！
“哥，你說你是不是有情況了？”程明浩湊前去盯程啓聞的臉，“你談戀愛了，對不對？”
“去去去，別湊到我面前來。”程啓聞心虛，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不讓弟弟打量，“我接手鮮橙娛樂之後有多忙，你又不是不——”
話未說完，懷裏的手機忽然震了震。
這個獨特的頻率，應該是……戰網手機端的通知？
“等下，我來信息了。”
能在戰網列表上的，肯定都是游戲好友。游戲好友大多是用微信等即時通訊軟件聊天，誰會用戰網的客戶端發消息啊？
程啓聞奇怪地點開客戶端，果然刷新出一條意想不到的來信！
[是你二牛哥]：你現在人是在首都吧？我剛回到，有空回我一下，約個下午茶或晚飯？
二牛只字不提宋嶼，程啓聞卻能從這簡短的留言中、看出二牛的意圖——
[“來，有些關于宋嶼的事兒要和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 程總安慰弟弟：#敷衍##走流程##哭可以西裝別弄皺##差不多得了啊我嫌你丢人#
程總安慰島島：我煮面給你吃啊？/我給你砸資源啊？/三百萬那都不算事兒。/心情終于好點了？/姓孫的王八蛋我必須埋了他。
雙标等級五顆星
弟弟評語：“我哥是個屑。”
程總嘴上說：“我能丢下工作、在緊要關頭上找女孩子戀愛嗎？”
程總心裏想：男孩子就沒問題。
話術等級五顆星
弟弟評語：“我哥是個屑！”
本章中心思想——“我哥！是、個、屑！”
弟弟忍忍，更屑更雙标的在後頭（手動狗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