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門鈴響起的時候,薛沐洋正好剛進蔣聲聲家洗手間。
薛沐洋送她回來後,就把車直接停在了她家樓棟對面的停車位,讓代駕先走了,說是想來她家坐坐跟她說會兒話,之後打車回去,明天再過來把他停在她家對面的車開走。
如果換作以前,蔣聲聲可能會說太晚了她想早點休息,以此為理由讓薛沐洋直接回家,但因為今天在MISCO被蔚燃鬧過後,她心裏對薛沐洋實在有所愧疚,于是就同意了他上來她家的請求。
薛沐洋就今天在飯桌上吹過的牛逼向蔣聲聲道歉,蔣聲聲一想到蔚燃靜靜看薛沐洋裝逼的那種姿态,心裏頭就愈發覺得對不住薛沐洋,她忙說:“不用跟我道歉,是我對不起你。”
薛沐洋以為蔣聲聲口中的對不起是指沒有給他轉正的事,笑着說:“不過我有句話是真的,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強力膠,我真想一輩子都粘着你。”
蔣聲聲本來就對薛沐洋沒有愛情的感覺,之前答應跟他試試是因為覺得薛沐洋是個不錯的人,她給薛沐洋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沒準兒兩個人真能走到一起。但是現在知道了薛沐洋是蔚燃的朋友,她就完全沒有想跟薛沐洋繼續試下去的欲望了。蔚燃讓她跟薛沐洋分手,她不肯,并不是因為她不想分,她只是不想聽蔚燃的話而已。
現在聽薛沐洋說想一輩子粘着她,蔣聲聲覺得很有負擔,但她也知道今晚不是個提結束的好時機,畢竟他剛帶她見完朋友。蔣聲聲下定決心,過段時間找個合适的機會再提出自己想要結束“戀愛試用期”的想法。
她百感交集地和薛沐洋坐沙發上聊了會兒天,之後薛沐洋起身去她家洗手間,他剛打開洗手間的門走進去,蔣聲聲家門鈴就響了起來。
蔣聲聲心裏隐隐有了預感,這會兒能來她家找她的,無非只有幾個人:魏哲楓、薛沐洋、外賣小哥、蔚燃。
魏哲楓知道大門密碼,不會按門鈴,薛沐洋就在她家,她也沒點外賣,所以站在門外按門鈴的人很大可能性是蔚燃。
蔣聲聲的神經立馬緊繃起來,她有些慶幸薛沐洋正好去上廁所,不然跟蔚燃迎面撞上,她真能尴尬得把自己藏起來。蔣聲聲連忙跑去開門,果然看到蔚燃站在門外,她阻止蔚燃想要進屋的動作,忙壓低聲音說:“你來幹什麽?薛沐洋在呢。”
蔚燃臉色變了變,他拎起手裏的那籃草莓,不悅地說:“給你買了草莓。”
蔣聲聲瘋了才會去接他手裏的草莓,低聲說:“你快走吧,薛沐洋馬上從洗手間出來了。”
蔚燃語氣不善:“他什麽時候走?”
蔣聲聲急于打發蔚燃:“馬上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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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燃強忍火氣,斂聲斂氣說:“我十分鐘後會再來敲門,如果他還沒走,就不能怪我了。”
蔣聲聲皺眉:“你才剛說過要尊重我的選擇,不插手我跟薛沐洋的事。”
蔚燃糾正她:“是盡量尊重你的選擇,努力試着不插手你跟薛沐洋的事,讓你們能自由緩慢地發展。但你們現在發展太快了,大半夜,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你們超速了,我就不能不管。”
蔣聲聲拿蔚燃沒有辦法,薛沐洋随時都會出來,她只好說:“知道了,你先回去,他馬上就走。”
接着蔣聲聲就要關門,可蔚燃唯恐薛沐洋多留,他一把擋住門沿,沉聲:“我改變主意了。我在你房間等你,10分鐘後你不進來,我就出來找你。薛沐洋走不走是他的事。”
他說完就不顧蔣聲聲的阻擋大步走進來,輕車熟路地走到蔣聲聲卧室,他們以前在那個房間睡過好多個日夜,他閉着眼睛都能摸過去。他就不信,他在她閨房待着,她能留薛沐洋多待。說不定薛沐洋剛從洗手間出來就會立馬被蔣聲聲掃地出門,這樣想着,蔚燃唇角就忍不住往上翹起。
蔣聲聲根本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跟蔚燃拉扯,她唯恐薛沐洋出來後會撞上她跟蔚燃在客廳糾纏不清,所以沒去過多阻止蔚燃,只好眼睜睜看蔚燃大搖大擺走進她房間,蔣聲聲又氣又急,她關上大門走回沙發,這時候薛沐洋正好洗完手從洗手間出來,問她:“剛才誰來了?”
蔣聲聲一撒謊就臉紅:“送外賣的,敲錯門了。”
薛沐洋沒多想,剛要走到沙發坐下,就見蔣聲聲拿起他先前脫下放在沙發上的外套,接着她把外套遞給他:“我有些困了,要不你先回去?”
薛沐洋看蔣聲聲臉頰泛起不自然的潮紅,邊接過外套邊出聲詢問:“怎麽了?身體不舒服?痛經?”
蔣聲聲胡亂點頭:“你先回去吧,我準備休息了。”她眼睛不自覺瞟向牆上的挂鐘,真擔心不知不覺就過了10分鐘,到時候蔚燃從她卧室走出來,她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薛沐洋擔心地握住她胳膊:”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蔣聲聲搖頭:“不用,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你不用管我,你先回去吧。”
她一口一個讓他先回去,趕人趕得太過明顯,薛沐洋有些狐疑,但蔣聲聲在他面前一向都是這種逃避架勢,他也就沒太往心裏去,被她這種半拒絕的态度給整習慣了,薛沐洋穿上外套,說:“那我先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蔣聲聲心髒提到嗓子眼,忍不住往卧室方向看,生怕蔚燃就這麽走出來,所幸她成功在蔚燃出來前送走薛沐洋,這讓蔣聲聲不由松了口氣。
她沒去卧室找蔚燃,獨自走到沙發那邊坐下,心裏要多無奈有多無奈。
蔚燃不按常理出牌,即便是在分手後,她依舊覺得自己被蔚燃牢牢掌控着,這讓她愈發不想跟蔚燃重修舊好,跳出來看後才發現,原來被一個人牽着鼻子走是這麽可怕的一件事,它蠶食着你的情緒和能量,令人心力交瘁。
不多久,蔚燃從卧室出來,他看蔣聲聲坐在沙發上發呆,知道她是在為他剛才的舉動而生氣,但他也沒有辦法,難道讓他眼睜睜看着薛沐洋跟蔣聲聲獨處一室?他做不到,忍不了,幹脆先攪和了再說。
蔚燃走到蔣聲聲旁邊,把手裏的那籃草莓放在茶幾上,接着他就要挨着蔣聲聲坐下,可他還沒坐穩,蔣聲聲就不想搭理他似的起身要走,蔚燃本能地拉住她手腕,非常爽快地承認錯誤:“我錯了,你別生氣。”
他不是個善于承認錯誤的人,他也不是個懂得道歉的人,但為了哄蔣聲聲,蔚燃覺得自己可以試着把自己變成一個會認錯會道歉的人,只要蔣聲聲能消氣。
蔣聲聲知道自己根本甩不開蔚燃的束縛,幹脆也就不費那個力氣了,任由他拉着她的手腕,她瞥了眼茶幾上的草莓,說:“你什麽時候走?”
蔚燃很想像先前那樣把蔣聲聲抱來腿上,可他在MISCO向蔣聲聲做出過承諾,雖然是違心的,但樣子總得裝一裝,他忍住把蔣聲聲抱進懷裏的沖動,委屈巴巴地說:“聊幾句就走。”
蔣聲聲背對着他,心裏氣不順:“聊什麽?”
蔚燃輕扯了下蔣聲聲手腕,很努力地裝孫子:“你先坐下,我們心平氣和地聊一聊,行麽?”
蔣聲聲默了默,最後還是坐回原位,她沒去看蔚燃,視線無目的地投向他處。
蔚燃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媳婦兒就坐在他邊上,可他抱不得親不得,連碰一下都會引起她的戒備和拒絕,蔚燃苦不堪言,酸不溜秋地說:“知不知道吃飯的時候,沈鶴提到你嘴上的傷口,我有多想告訴大家是我咬的?”
蔣聲聲沒理他。
蔚燃繼續:“薛沐洋說你用嘴喂他吃草莓,雖然知道是假的,可我還是嫉妒得要死。聲聲,你從來沒這麽喂我吃過草莓。”
蔣聲聲疲倦不堪:“蔚燃,你到底有完沒完?”
蔚燃沒完:“他還喊你甜甜,連我都沒這麽喊過你。”
蔣聲聲真的不想應付他了,她沒什麽好心情地說:“你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
蔚燃心想,我過來是想讓你用嘴喂我吃完這一籃子草莓的,但你能答應麽?
他不敢提出這種要求,謹記自己心裏的撬牆角方針,現階段主要的目的是挽回他在蔣聲聲心目中的形象。蔚燃打定主意,等以後複合了,他一定要蔣聲聲用嘴喂他吃草莓,一天吃一顆,吃他個幾十年。
蔚燃不動聲色地往蔣聲聲那兒靠了靠,繼續裝孫子:“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我很抱歉,不管是把你表弟打進醫院,還是強吻你,還是剛才逼你趕走薛沐洋,都是我做的不對,我道歉。聲聲,我知道自己性格上有缺陷,脾氣不好,易怒,強勢,沖動,沒耐心,有時候根本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但我願意改,這些你不喜歡的地方,我都會改。”
蔣聲聲沒給他回應,他改也好,不改也罷,她不想管,跟她沒關系了。
蔚燃強迫自己不去在意蔣聲聲此刻的淡漠,他忍着錐心的痛楚繼續說:“你願意跟薛沐洋好,我認了,但我不會放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比薛沐洋好一千倍一萬倍。聲聲,以後我做每一件事都會優先考慮你,你的感受,你的心髒,我都會放在第一位。我要讓你看見我的轉變,而我所有的轉變都是為了你。”
蔣聲聲這才轉過頭來看了蔚燃一眼,但她的表情仍然有幾分對他的抗拒,語氣也有些疏冷:“你還是放棄比較好。就算我不跟薛沐洋在一起,也不會再重新跟你在一起。如果你能像你之前說的那樣,真心祝福我跟我男朋友,我們或許......或許還能正常相處,像普通熟人那樣相處。”
蔚燃心都在滴血,他很想問蔣聲聲為什麽不能跟他重新在一起,那麽多情侶分分合合,為什麽到了他這兒,分了一次就再也沒有複合的可能性了?連出軌渣男、家暴賤種、媽寶巨嬰都有人願意原諒,為什麽他就不能得到一次原諒?
他做什麽了?他不就提了一回分手嗎?他都知道錯了,他都低聲下氣地讨好她讨好成這樣了,為什麽就是不肯給他一次機會?
蔣聲聲說她的心髒承受不了他這麽激烈的情緒,可只要她願意跟他好,他自然也就不會再繼續這麽瘋批下去,他會像談戀愛時那樣把蔣聲聲寵到天上去,她的心髒能有什麽風險?
可蔚燃現在卻不好這麽質問蔣聲聲,他清楚自己在蔣聲聲心裏的分數已經沒眼看了,只好繼續忍氣吞聲,違背本心地說道:“如果真有一個人能帶給你真正的幸福,我會祝福你們。”
蔣聲聲沒再多說。
蔚燃整理了一下已經崩塌得稀巴爛的內心,盡量用很平靜的語氣問蔣聲聲道:“我送的草莓,你會吃嗎?”
蔣聲聲現在只想趕緊送客,不情不願地“嗯”了聲。
蔚燃強行忍住要給她一個吻的沖動,戀戀不舍地說:“那我先回去了。”
蔣聲聲:“嗯。”
“我現在就住你對面,有什麽事可以找我。”
蔣聲聲說:“沒什麽事。”
蔚燃嘆了口氣:“我走了。”
蔣聲聲從沙發起身,她一句話都沒說地走到門口,給蔚燃打開了大門。
蔚燃心中一痛,垂頭喪氣地離開了蔣聲聲家。
蔣聲聲的生活又重新回到正軌,蔚燃安安分分地住在她家對面,如他所說的那樣,沒再做出什麽讓她擔驚受怕的事來。薛沐洋也沒再追着她要她給他“轉正”,而是一門心思籌備她的首支單曲。
單曲最後定的歌詞是蔣聲聲自己作的那版詞,這算是她的一個意外之喜,她大學學的是漢語言文學專業,又堅持寫了這麽多年的日記,這些令她在作詞時很是得心應手,蔣聲聲發現比起唱歌,她倒更喜歡作詞些。
這對薛沐洋來說,也是一件沒有想到的事。說實話,蔣聲聲雖然有一把驚為天人的小甜嗓,可她在唱歌這塊并沒有多少天賦。雖然因為得天獨厚的嗓音條件,她唱起歌來确實蠻好聽,但在人才輩出的樂壇卻難以出頭,她唱功不行,對于唱歌的悟性也不高。
不過薛沐洋本來也沒指望蔣聲聲能在樂壇做出成績,他簽她只不過是創造跟她相處的機會,最終目的是追到她。但薛沐洋沒想到自己雖然目的不純,但卻誤打誤撞給他撿到一塊寶,不是唱歌的珍寶,卻是作詞的瑰寶。
蔣聲聲情感細膩,文筆也很出彩,三言兩語就很能打動人心,第一次寫歌詞竟然就從一衆老手裏突出重圍,這令薛沐洋動了想把蔣聲聲介紹給季霖認識的心思。
季霖是他們樂隊主唱,也是國內三大娛樂公司之首JL娛樂的創始人,說不定蔣聲聲能跟季霖一拍即合,成為JL娛樂旗下最賣座的作詞人。
不過他倒不急着促成這件事,眼下還是先把蔣聲聲的第一支單曲發行成功再說,希望自己可以借此博得一個好形象,把蔣聲聲早點真正追到手。
這天蔣聲聲錄完歌回家,正好魏哲楓從學校回來,還帶了他女朋友小穎一起。蔣聲聲提出請他們兩個吃飯,晚上就一起去了小區附近的一家火鍋店。
魏哲楓被軍訓曬黑的皮膚已經漸漸白了回來,和小穎一起坐在蔣聲聲對面,兩人有說有笑,看起來感情非常好,蔣聲聲看着竟有些羨慕。
吃完火鍋回去,蔣聲聲早早就洗完澡睡覺,希望可以養足精神,明天能保持一個良好的狀态繼續進錄音棚。
自從收買了董夏,蔚燃就實時掌握了蔣聲聲朋友圈的動向。
處理完工作,他就坐在辦公室看董夏發給他的蔣聲聲朋友圈截圖,看着看着,手機突然進來一通電話,看到屏幕上“薛沐洋”三個字,蔚燃湧現出一種想把他捏圓搓扁的情緒。
他态度不佳地接通電話:“喂。”
薛沐洋聲音立馬傳來:“喂,蔚燃,今晚有空嗎?”
蔚燃不耐煩:“你有什麽事?”
薛沐洋:“前幾天不是說要一起打冰球嗎?晚上要不要約場冰球?我想把我女朋友帶過去,讓她看看我打冰球時的英姿,讓她更愛我一點。”
蔚燃語氣微沉,半酸半諷道:“不是說你們熱戀期?你還想她怎麽愛你?”
薛沐洋毫不設防:“當然是想她愛我愛得死去活來,沒有我就吃不下飯睡不着覺,天天想着我,做夢都夢到我。”
蔚燃眼皮跳了跳,捏着手機的手更加用力,手背上都顯出青色的筋脈。
薛沐洋沒聽到他說話,以為他又開始見不得別人恩愛,安慰他道:“你也別太難過,有我給你出謀劃策,不信追不回你前女友。”
蔚燃挑眉:“你有什麽好主意?”
薛沐洋很自信:“你前女友不是跟外面的野男人跑了嗎?那你就找人勾引她現任,勾引不成就陷害,把她現任變成人人喊打的渣男,這樣不就能襯托出你有多值得她愛了麽?”
蔚燃難得認為薛沐洋的話有幾分道理。
他食指輕輕勾了勾額角:“把野男人變成人渣?你這招是不是太損了點?”
薛沐洋語氣輕浮:“男人不損,地位不穩。”
蔚燃意味深長地笑了聲:“那就信你一回。”
“信我總沒錯。”薛沐洋神清氣爽,“兄弟,招兒我也教給你了,今晚給個面子,讓我在我女朋友面前神氣一回,立一把冰上飛揚少年的人設,成不成?”
“成啊。”蔚燃正想找機會活動活動筋骨,光明正大地狠狠教訓薛沐洋一下,“今晚一定讓你在冰場好好飛揚。”
作者有話說:
薛沐洋:我陰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