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似乎猜到安以誠的心思,言之溯端了盤子過去找她拼桌。
何鎮聲在後面喊:“诶!你就這麽丢下我?我也要去!”
言之溯要挾:“那你以後自己整理會考筆記。”
“诶……你別這麽絕情嘛!老子不去就是了……”
安以誠正在吃魚,眼前突然多了個盤子,花菜一颠,力道不小。
看到言之溯沉靜的面色,她心想:不好。
“你今天舍得來吃魚了。”他說,聲音沒什麽波瀾。
“嗯……”她盡量少說話。
“我同桌要你微信,你給不給?”他徑直問。
安以誠似乎不懂要微信的深層含義,“要我微信幹嘛?有事?”
言之溯被她這麽一問,反倒說不出口了,只跟他轉了話題,逼問:“那你撺掇別人問我借卡轉賬幹嘛?以為我沒看見你們兩個一路鬼鬼祟祟?”
“她是校花,多好看啊,我是希望你延年益壽。”安以誠開始強詞奪理,“而且早上你也說好看的嘛。”
言之溯不說話,又聽她說:“你也別想得那麽龌龊,我就是單純的……單純地制造一些偶遇,沒想拔苗助長……”
茶色的眸子沉了沉:“我現在沒精力想這些。”
安以誠認真地打量了他幾眼,明顯不信,“你不是在欲擒故縱吧?”
“安以誠。”言之溯難得直呼她大名,已經是要生氣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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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誠着實不懂,要有個帥到不行的帥哥追她,她必答應——如果能輔導她物理的話。
雖然但是,她還是服軟了,繼續吃她的魚:“好好好,我錯了,真不知道你們這群學得好的是怎麽想的。”
無力吐槽,靜靜吃魚。
言之溯被她氣飽了,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
他這一放筷子,安以誠心裏也不好受,拿腳踢了踢他鞋子,哄道:“好了嘛,我以後不胡鬧了。”
說是這麽說,但他知道,她心裏還是覺得他不識好歹的。
“像我這樣的人,配不上好姑娘。”飛蛾撲火的人如是說,“別耽擱了人家。”
他一直有執念,整個少年時期都為之殚精竭慮,傾盡仇愛。
“這事總有個了結的,等到那時,你身上的枷鎖沒了,自然就知道自己條件有多好了。”安以誠不再細說,“沒事啦,這段我先陪你走着。”
他擡眸看了她一眼,重新拿起筷子,眼睛瞟了一眼她剩下一半的蒸魚,“吃飯。”
安以誠輕松地笑笑,開始專心對付起那半只魚來,“我就知道小溯哥最好了,我最近發現有個神奇的搭配挺好吃,明早我給你帶。”
她總是這,把盼頭設置的很近,似乎不遠的将來就有光一樣的存在。
而光,是不常出現在混街這幫人的身上。
錢尋坐在樓上的咖啡店,靜靜地旁觀角落裏的鬧劇。
朝身旁的小弟指過去:“去,記得待人和善。”
唐化點點頭,下樓去了。
羅威納犬眼看就要撲倒黃頭發的男孩,卻被一罐從天而降的燕麥砸開了。
寧順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拔腿就跑,卻被保安一把子撈了回來。
“你是哪個滴?管哪門子的閑事?”牽狗的胖大叔怒喝一句。
唐化根本不鳥他。
“兄弟,還行?”他低頭看向吓癱在地上的寧順,不冷不熱地問了句。
“我……我……”寧順低着頭,嗫嚅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這小子敢扒我的錢包!”大叔瞪着眼睛罵了一句,唾沫星子一半都噴到保安臉上。
唐化啧啧兩聲,“都什麽年代了,還用錢包?”
“你管我?我就用錢包咋地嘛!”大叔絲毫不客氣,回怼地轟轟烈烈。
話題被帶偏了,保安識時務的拉回,“我們想帶當事人去警務室了解情況。”
“有警察證件嗎?如果沒有,你們有什麽權利侵犯公民的人身自由?扒竊我沒看見,我倒是看到這位大爺放狗咬人,你們沒有制止,為什麽不制止?”
唐化把手機立起來,鏡頭掃過三人,“對此,你們的解釋是什麽?”
“扒竊未遂!不信的話可以調監控!”大叔吼道,“別拍了別拍!”
公關部接待的這兩位祖宗,關系公司聲譽,不得不慎重處理。
唐化屬于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人,監控調出來時顯示順的确撞了大叔,差點就牽出兜裏的錢包,已經是很明顯的扒竊了,但大叔和保安也有過錯,況且安以誠手裏有視頻,一發布很有可能引起輿論變動。
最後雙方相互道歉,公關經理留下唐化,想要他手裏的視頻。
要視頻?
自然是拿錢來換。
終于協商妥當,唐化靠在電線杆旁邊看着銀行卡的餘額,笑道:“兄弟,這錢我分你四成,怎麽樣?”
寧順本就受人恩惠,現如今也不敢再拿人錢財。
“謝謝你兄弟,你撈我,我哪裏還敢抽分子?”
唐化拍了拍寧順肩膀,眸中帶笑,“樂索罷了,這樣,我幫你,你也幫我一下,道上最怕欠恩情,扯平了就把扒竊勒索的事忘了,對你我都好。”
寧順猶豫地點頭。
唐化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筆記本,遞過去,平聲道:“我前女友的,今天約着分手來着,她性子急,耽擱了這麽久,應該已經離開了。”
寧順聽着愧疚,要不是為了幫自己,兄弟也不至于錯過。
“這東西勞煩你遞給她,我就不去了。”說話時,他臉上有悲色。
“我去哪裏找她?”寧順接過。
“夜色酒館,前臺的,姓孟。”
寧順點點頭,應下了。
兩人就此分道揚镳,殊不知江湖還要再見。
安以誠待在喻澤豪這吃水果,她最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又說不上來是個什麽感覺。
修理廠的生意雖說有些起色,但相比從前仍舊不景氣,這不景氣是自安以軒失蹤之後開始蔓延的。
二者必有關聯。
幾日裏,她查看了修理廠年度顧客的構成,分散的客戶百分之四十,剩下的通常是長期合作,靠某些關系聯系着的大廠客戶。
安以軒丢了,大廠擔心他們信譽也是情有可原,但按理來說,喻澤豪處的那些關系還不至于脆弱到這種地步,這還沒垮塌呢,就逐一取消了合作?
安以誠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康哥過來,見她在做數據圖,手裏捏了一塊西瓜。
“你要的調研。”他丢了沓A4紙過來,差點丢進安以誠的盤子裏。
“我懶得看了,說,有沒有壓價傾銷,或者店面位置太靠近摩托車重災區的。”
康哥笑:“你別說,還真有。”
“去查一下他們背景。”
康哥坐下來,捏了塊西瓜,“之前二哥查了這家,沒什麽問題的。”
“這家店你查了什麽呀?”
康哥努力回想:“資本和背後金主吧,國內連鎖的,想壓我們這種小店,動動手指的事。”
“我覺得這是一盤大棋。”安以誠突然開口。
她指了指電腦上的數據圖,問:“有沒有可能,這些大廠都被按住了,所以這支新的插了過來。”
新的,指屠念。
“人家是過來幫我們的。”康哥說。
安以誠笑笑,轉了個話題:“那個尋哥,有沒有和小魚哥說什麽仰慕高潔的話?”
“仰慕高潔?”康哥不解。
“就是誇他仁義,幫朋友守着江山還不動私念。”
康哥點頭,“你咋知道?”
安以誠冷笑,“我說我之前勸他趕快接手,怎麽死活他都不肯,非要在那拖下去。”
當衆戴高帽,讓他擔心動手了下不來臺?
“康哥,二哥不肯做頭把椅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兄弟們走的走,客戶們散的散,這對我們不利,對吧。”
他點頭。
“二哥生性自由,不喜歡束縛,但他還有個特點,就是死要面子,屠念的黃鼠狼過來給他戴高帽,在兄弟們面前把他擡得那麽高,他自然不肯做打臉的事,他資歷擺在這,既然是不二人選,旁人自然也不敢對頭把椅動歪心思,所以咱們越來越拉胯。”
廖康一時清明,一時震驚。
“屠念對咱們動的什麽心思,要麽是吞并,要麽是給一窩端了,你也看到了我們家的下場。”小姑娘眼裏多了層陰霾。
“你也別太過憂心,我會敲打二哥。”
“嗯。”安以誠拿起西瓜咬了一口,“明鏡不過是個遮風擋雨的屋檐,有時候也不用太在意實體這些虛妄的東西,大家過的開心就好。”
廖康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傷疤在那,血淋淋的,年歲還小的人也會夜夜噩夢,殚精竭慮。
康哥收了調研,就聽她繼續說:“那個尋哥,得空試探一下,還有啊,我現在手裏有一條線索,比警局先一步知道,就是那地方太貴,我去不了。”安以誠思維跳的極快,“我說的是安以軒。”
“哪裏。”
“天宇。”安以誠後面又加了一句:“你們別去,要打草驚蛇的。”
她站起來拿書包,準備回了。
康哥看看表,皺眉:“小茹她們馬上就要回來了,你不吃個飯再走?”
安以誠搖頭:“悅姐喊我過去。”
B老板似乎想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