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二天蘇澄問過鐘越，得知安毅甩開了監視他的捕快，連夜離開洛城後，蘇澄沉默了好一會。

鐘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見蘇澄面色不好，情緒頗差，也不想觸黴頭，便轉了話題。“那什麽，芝蓉表姐昨天去我家的時候問你是不是還在洛城，我說你在，她想讓你過幾天有空的話一起去逛逛街，你看如何？”

“逛街？有什麽好逛的。”最好的東西，在大街上一般買不到，而偏偏蘇澄是蘇家的嫡系弟子，開口便能得到這個世界最好的一類東西，包括衣食住行，只要她願意。

“我怎麽知道。”

“哦，對了，她和你大哥什麽成親啊，芝蓉飯做的好吃，女紅也做的精致，難得的還文武雙全，你大哥能娶她，絕對是在佛祖面前拜了三生三世不止，回去讓你大哥好好珍惜人家啊。”說起楊芝蓉，蘇澄的臉色稍微好看點。

楊芝蓉是蘇澄的表姐，各方面資質一般，相貌比較秀麗也算中上之姿，難得琴棋書畫女紅做飯都會，水平還都比較好，而且武功也入了三流，放在武林也是小特權階級一類，不過被朝廷的習俗和律法洗過腦，再出色也只會待在男人的後院相夫教子。

對此，蘇澄覺得很可惜，楊家費盡心思培養一個出色的人物，最終只給鐘家做了嫁衣，至少在蘇澄眼裏，鐘家嫡長公子還不如楊芝蓉優秀，相貌一般，性格稍微有些冷傲，武功也不過就二流末等，人情世故方面倒是比較精通，但除此之外一竅不通。

“……他們半年後成親。”頓了下，鐘越試探問道。“我回去跟她說聲，回來派人找你？”

“嗯。”

感覺到突破的跡象，蘇澄連續七八天都沒有出去，早上天亮一線就起來練劍，到中午吃飯，下午看看書，晚上修煉內功，作息規律回到了她曾在青山城的時候，心境平和，突破的平順安穩。

偶爾傍晚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會碰到顏煜，顏煜跟蘇澄道了歉，蘇澄擺擺手表示不介意了，反正路雨早就死在了她的暗算之下。

鐘越每天都來報道，早上給蘇澄帶早餐，若是衙門裏忙了，傍晚才來則會陪蘇澄下盤棋，當然，蹭飯是別想的，除非鐘越下廚，可是鐘越雖然比他哥哥強點，但做出的菜的味道卻慘不能吃，由此，蘇澄才不會讓鐘越浪費她家的食材呢。

這天下午，蘇澄正在看書，楊家來了個小丫頭，是楊芝蓉派來請蘇澄的。

蘇澄愣了愣，想起還有這麽一回事，便換了身裙衫，跟着那丫頭去了楊芝蓉說的地方。

商業區第五街，街道上挨個的都是商鋪，而且不少商鋪裏的東西都是稍微有些錢的人才買得起的近乎于藝術的東西，街道上人來人往，看上去很是繁華。

楊芝蓉所等的地方正是商業區中心街道的交叉口東北邊的商行。

商行頗大，約兩三百平左右，有兩層，一排排放置物品的櫃臺都是木質的，少數是琉璃或者玻璃所制，擺滿了琳琅商品，特別打造的牆壁上也挂滿了精致的繡品、貴重的玉石工藝品或者少見的香木挂件等。

有十來個人正在挑東西，蘇澄随便看了看，領她的丫鬟進後院沒多時便請出了楊芝蓉。

楊芝蓉穿着水紅色的百褶裙套裝，面上略施脂粉，微微彎起眉眼和唇，看上去很是秀美。“表妹，你來洛城有一年多了，也不說去看看我。”

“哪有時間吶，忙着賺錢呢。”

“……”楊芝蓉的笑容微微凝滞，她很想問問作為青山派蘇家嫡系二房唯一嫡獨女的蘇澄，怎麽會缺錢？何況就算從不主動接觸武林人士的楊芝蓉也知道，蘇澄的父親，蘇家二房的主事人，是如今青山派的三長老，權勢通天，作為唯一嫡女、獨女的蘇澄，名下已經有一個城的領地。

一個百萬多人的大城，人口、土地等所有資源完全屬于蘇澄，軍隊、政治、經濟更全部歸蘇澄所管，蘇澄會窮嗎？

不過這也就想想，楊芝蓉問不出來，只當蘇澄開玩笑。“我今天只想買幾款首飾，表妹有什麽想買的嗎？”

楊芝蓉走到蘇澄身邊，挽住蘇澄的胳膊，兩人一齊走出商行，身後跟着兩個楊芝蓉的丫鬟以及個小厮。

蘇澄搖搖頭。“沒有，我就陪你逛逛吧，看中了再說。”

“那好，我們先去司柳記玉鋪吧。”

柳記玉鋪是洛城相對比較大的玉鋪之一，但比起其他玉鋪，柳記玉鋪的璞玉雕琢要別出心裁一些。

蘇澄點點頭，表示沒有意見。

柳記玉鋪距離楊家商行并不遠，走路不到5分鐘。

楊芝蓉明顯是柳記玉鋪的常客，一進門，掌櫃的眼睛就是一亮，随即從櫃臺裏走出來，滿面笑容。“楊姑娘來了，您這次來的正好，我們正有一批新貨到，我這就讓人給您拿出來，您是進裏面看，還是？”

楊芝蓉看看旁邊的蘇澄，道。“表姐，你是跟我一起進去看看，還是先看看？”

“一起進去看看吧。”

楊芝蓉彎彎眉眼，對旁邊的掌櫃道。“柳掌櫃帶路吧，這次您可要把您的鎮店寶物都要拿出來哦，我這位表姐可非同一般哦。”

“楊姑娘說的，您從我這裏買走的鎮店寶物還少嗎，這邊請。”掌櫃的虛擡胳膊，轉頭對旁邊的店夥計道。“好好看着。”

“是。”店夥計乖覺地道。

掌櫃的領着兩人走到院裏的一個小廳裏，然後吩咐幾聲，片刻，四個丫鬟捧着四個精致的錦盒走了進來，輕輕地将錦盒放在桌子上，分別給掌櫃的、楊芝蓉等行了禮，便離開了客廳。

柳掌櫃小心翼翼地打開四個盒子，慢慢地一個一個介紹道。“這第一塊，名叫雙青魚，乃是渝州所采的上品青玉，交由鶴城雕玉大師薛師傅所雕刻，兩位看這兩條咬尾小魚，不僅魚身鱗片精巧細致，便是這兩條魚的神态也栩栩如生。”

蘇澄和楊芝蓉點點頭，這件玉品約有巴掌大小，其細致程度讓人驚訝，鱗片不僅細致，而且打磨得極其光華，竟然烨烨生輝，那兩條魚猛然一看，也真像是正在咬尾的活魚一般，而自己看，便蘇澄也越看越喜歡，彷佛不經意間，碰一下，那兩條魚會活過來一樣。

柳掌櫃見兩位女子都露出了喜愛的神情，也不說價格，直接介紹起第二件玉品。“兩位看這件紫如意，若不是柳姑娘親自來，這件玉品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拿出來的……”

紫如意比起雙青魚大上一倍，邊刻祥雲，玉中寫着四個大字‘紫玉如意’，奇異的是這四個字并非雕刻在玉石表面，而是雕刻在玉石裏面，在這個年代，這幾乎可以說成是奇跡的珍品。

第三件玉品是一對通體碎金色的镯子。

柳掌櫃也不說話，直接捧着這一對镯子走出房間，在院子，那對镯子居然散發起淺淡的金色光芒。

蘇晨和楊芝蓉以及楊芝蓉帶着的兩個丫鬟都有些眼睛發直。

柳掌櫃得意笑了笑，領着衆人走進屋子裏，又打開第四個盒子。

第四個盒子裏放着的東西比起前三個有些遜色，是一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黑色小劍。

楊芝蓉當即捂嘴輕笑開了。“柳掌櫃，我們是來買飾品的，你拿出個武器做什麽？”

黑色小劍約有五六寸，差不多是手腕到指尖那麽長，拇指寬，劍身上還有灰灰的的污漬，極其不起眼。

柳掌櫃的臉色微微有些紅，略尴尬，随即拿起那小劍舉起來，距離桌面約有半米左右，之後松開手，小劍自由落體。

出人意料的是，小劍竟然穿過了桌子，插到地面，劍身沒入地面一半左右。

楊芝蓉的笑容凝滞，微微蹙颦。“柳掌櫃這是何意？”她只是來買飾品的，可不是來挑選武器的，而這件武器又這麽犀利，明顯不是凡品。

蘇澄面色凝重，心動了。

柳掌櫃拿起小劍放回錦盒裏，嘆了口氣，道。“楊姑娘若是願意，這把黑耀玉小劍，小的可以折價當飾品姑娘，姑娘也是武林三階的高手，想必有這麽一件飾品……”

後面柳掌櫃沒說，但楊芝蓉和蘇澄都明白，無論如何也是個武林人，總有打鬥的時候，但楊芝蓉又是大家閨秀，不可能時時帶着那些普通的武器，有損形象。

黑耀玉本身就乃世間奇物，比玄鐵還要堅固的東西，又有玉石的色澤光華，極難打造，但打造出的東西大部分都能作為傳家寶物世代相傳。

蘇澄皺了皺眉頭，覺得裏面有蹊跷，這種東西，按說不論是誰都該自己留着，可這掌櫃的卻願意賤賣。

楊芝蓉也不傻，她常行走在各個商鋪，對商鋪裏的東西來源也知道的多一些，像這種賤賣的奇物，八成是黑貨，而且是普通人不能‘收藏’的黑貨，否則輕則傾家蕩産重則九族盡滅也不是不可能。

楊芝蓉是不願意随便沾染一段不大可能是好事的恩怨的，以她的身份，只要好好運作，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也逃不了，沒必要冒險，更主要的是她的生活主題是解決那些來自家庭內部的矛盾，而不是舞刀動槍的喊打喊殺。

想到這裏，楊芝蓉的臉色有些冷。“掌櫃的，按說我家裏也做的是這行，您這東西拿出來，可有些不地道吧。”

不知來路，害人的禍源，能地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