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催債進度+8
百事通二樓，時光躺在沙發上，目光呆滞。
穆執沿着樓梯小心地走上去，盡量減輕噪音，而後挪到時光身旁，輕輕坐下。
時光幾乎立刻扔了個抱枕砸過去。
“坐一邊去。”
“好的。”
穆執立刻坐到左側的單人沙發上，忐忑地看着時光。
她還是那副蔫蔫的模樣，由于突然受到打擊，眼皮無力地耷拉着，了無生氣。
穆執自覺有愧，“你還好嗎？”
時光維持着平躺的姿勢，微微側過身，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呃……”
“有過希望，才更絕望。”
“呃……”
“要不，你還是把房子賣了吧。”
穆執捏了捏眉心，嘆道：“你就這麽着急嗎？”
“什麽？”
他彎下腰，細細打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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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所及處，是女孩子額前淩亂的碎發，和那張幹淨的面龐。
“錢到手之後，你準備做什麽？”
時光皺起眉頭，不知如何回答。
“你應該知道，僅僅一百萬，是沒辦法東山再起的。”男人平靜的嗓音敘述着殘忍的事實，“商業場上，唯利是圖，即使是你父親的老朋友們，也不會不看段氏臉色，毫不顧忌地幫助你。就憑你一個人，沒有勝算的。”
“呃……”
“你鬥得過他們嗎？”
時光臉色白了幾分，唇瓣微微顫抖，像是生氣，就像不甘。
穆執擡起手，溫柔地撫上她的發頂，女孩的頭發柔順輕盈，有清淺的香氣。
他循循善誘一般，“不如，你先在這裏住下，從長計議吧。”
有舒适的溫度從男人的掌心傳來，時光動了一下，閉上眼，抱着抱枕不說話。
“時間還長，你可以在這裏慢慢想，以後的路到底該怎麽走。”
他低沉的嗓音好似蠱惑，時光沉默半晌，才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穆執欣慰一笑。
“但是，醜話說在前面。”時光依然閉着眼，語氣有點兇，“既然短期內你沒辦法還錢，就要制定目标，每個月還我多少。”
“呃……”
“還有利息，一定要加利息！現在通貨膨脹這麽厲害，你要是十年之後才還清，我不要虧死了！”
穆執輕撫她都發的動作一頓，掙紮道：“借條上，你爸沒讓我還利息。”
時光猛然坐直身體，瞪他，“我不管，我就要錢！”
“呃……”
“就要就要就要！”
穆執投降，“好好好，我這就去加上。”
女孩子，還真是有點可怕。
前一秒還溫溫順順的，後一秒就吹胡子瞪眼。
好像一只炸了毛的貓。
穆執無奈嘆息，在抵押房本的字據上加了每月最低還款額度，以及3%的利息要求。
時光滿意地收起字據回房。
當晚，有了新床的穆執開心地鋪床單。
時光站在門邊，幽幽說：“早知道拆遷無望，就不該給你買床。”
“呃……”
“要不，退回去吧。”
穆執維持着彎腰的姿勢，回頭沖她讨好地笑了一下，“別這樣，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誰跟你是好朋友！我是債主，債主！”
——
确定了店鋪不會拆遷這一事實，時光傷心了幾天，也只能認命。
為了能夠盡快集齊債款，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讓百事通提高營業額，增加利潤。
穆執賺得多，就還的快。
從這點來說，他們是綁在一起的螞蚱。
因此時光積極浏覽網頁，學習致富之道，幫助穆執拓展業務。
“你菜做得還不錯，不如這邊改造一下，在開小賣部之餘，我們賣點涼皮涼面吧？或者賣水果，我看隔壁水果店生意好好，利潤肯定不少。”
穆執慢條斯理地算賬，吐槽她，“富人的點子，都像你這麽接地氣嗎？”
時光洩氣，“那怎麽辦，難道讓你去搞金融玩債券嗎？”
穆執筆尖頓了下，笑道：“這我可做不了。”
“所以嘛，我想到的只有利用你的手藝賺錢了。”
恰好送貨車來了，穆執起身來到門口，拿着送貨單和送貨師傅一一核對商品是否齊全。
“老穆，最近生意不錯啊。”劉師傅調侃穆執。
這一個多月下來，在時光的鞭策下，百事通換了新招牌，店鋪內也變得幹淨整潔，擺放的零食多了時下年輕人愛吃的品種，為了迎合時光愛喝酸奶的口味，穆執還斥巨資采購了一臺冷藏櫃擺放飲料。
品種齊全，來店內光顧的年輕人也漸漸多了起來，百事通采購的頻率自然提升。
“難得看你做生意這麽起勁。”
穆執笑了笑，“逼不得已。”
劉師傅看了一眼坐在店內搗計算器的時光，了然道：“可以理解，女人啊，的确難養。”
“呃……”
“加油啊老穆，單身這麽多年，這個可得把握住。”劉師傅拍了拍穆執的肩，意味深長，“等着吃你喜酒。”
穆執但笑不語，送劉師傅坐上車，“路上小心。”
“好嘞，回見。”
新進的貨物堆積在門口，穆執戴上手套，一趟趟将物品往倉庫搬。
時光跑出來幫他搭把手，“剛剛劉師傅在和你說什麽啊，笑得怪雞賊的。”
穆執推開時光，“沒什麽，你去算賬，這邊我來就行。”
說完，他繼續搬運貨品。
烈日下，即使從門口到倉庫的路程不遠，幾趟下來，男人的後背還是滲出了明顯的汗跡。
有汗珠沿着他的臉頰滑下，淌過凸出的喉結，最後滲入上衣領口。
那件簡單的棉質白色T恤下，男人結實有力的肌理若隐若現。
時光不小心瞥了一眼，視線就想被黏住一樣，再難移開。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幹活的漢子，這麽撩人的嗎？
時光口幹舌燥，忙從冷櫃裏找出一瓶礦泉水，幾口冷水下肚，神志清醒了幾分。
回過頭，恰好撞上運完貨的穆執。
見她手中拿着礦泉水，穆執啧了一聲，“奢侈。”
“呃……”喝瓶水而已，至于嗎！
丢下手套，穆執擦了擦額角的汗，順手搶過時光的礦泉水，幾口将瓶子裏的水喝幹淨。
時光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聽穆執說：“我上去沖一把澡，你在樓下看店。”
“呃……”
“別再偷吃了，賺得還沒你吃得多。”
男人将空瓶塞回時光手中，利落地轉身上樓。
時光僵硬地看了一會礦泉水瓶，臉頰漲得通紅。
這，算職場性騷擾嗎？
時光坐回櫃臺後，用手背貼住臉頰，将臺式風扇打到三擋，努力降溫。
叮咚一聲，是自動感應門鈴的響聲。
有客人來了。
時光慌忙起身，擡眼看去，對方似乎有些眼熟。
“哇，是你在啊，還記得我嗎？”來人笑眯眯地取下鴨舌帽，“前幾天才見過的呢，我是居委會的小何啊，何笑宇。”
“啊，我記得。”時光笑了笑，“你好。”
“你好你好。”
何笑宇在居委會工作，與轄區內的各個商鋪老板都頗為熟絡，在商店裏跟自己家一樣随意。
他拿了一根冰棍，結了賬，邊吃邊用帽檐扇着風，嘆道：“這都六月初三十度了，還不開空調，穆老板怎麽這麽摳門啊。”
時光不動聲色地将風扇對向何笑宇，不好意思說那是她的主意。
是的，電費也要節省。
開源無法，只能節流。
見穆執不在，何笑宇靠上櫃臺，“對了，你是本地人嗎？看你的樣子，不太像呢。”
時光費解道：“這怎麽看得出來？”
何笑宇嘿嘿一笑，露出少年人獨有的羞澀，“因為，你比較好看。”
“呃……”
“這裏的姑娘，沒有你這樣的。”
這……是搭讪吧。
時光幹笑兩聲，“你眼神真好。”
“那是當然了，我可是土生土長的商業街小夥子。”何笑宇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遞給時光，“喏，既然不是本地人，你按照上面的要求，趕緊去派出所做個登記，辦個暫住證吧。”
“呃……”
“就這兩天抓緊辦，別回頭街道問下來，說我辦事不力可就不好了。”
時光呆愣地看着那張政務服務流程表，又看向眸光清澈的何笑宇，只覺得他臉上寫着直男兩個字。
“秉公辦事，好公仆。”
“哪裏哪裏，我這才哪到哪啊。”
何笑宇撓頭憨笑。
時光幹巴巴地賠笑兩聲，默默将暫住證辦理手續單頁收好，“放心吧，我下午就去。”
“好嘞。”
“你就是為了這個特地來一趟的嗎？”
“啊，不是不是，我找穆老板有事。”何笑宇環顧一周，“穆老板呢？他出去啦？”
“沒有，在上面呢，一會就下來。”
時光本想上樓去喊穆執，剛邁出步子，就想到他在洗澡。
男人淋浴的畫面不期然撞進腦海，時光連忙搖了搖頭。
怎麽回事，她今天怎麽總是胡思亂想。
門外隐約傳來惱人的蟬聲。
這天，的确是熱了。
看來空調該開還是得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沒幾分鐘，穆執洗完澡下樓，才走了一半，就被沖上前的何笑宇推着，又上了樓。
兩人在客廳低聲交談，時光坐在樓下看店，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大約半小時不到，何笑宇離開了。
時光忙不疊問穆執，“你們倆說什麽了？”
穆執站在貨架邊，漫不經心地碼齊飲料瓶。
他一頭天然卷發還沒全幹，額前幾縷濕漉漉地垂下，恰好遮住他的眼神。
他自顧自地整理貨架，等到時光又問了一遍，才呵了一聲：“這小子，想得倒美。”
時光追問：“他想什麽了？”
穆執側過頭，似笑非笑地說：“想你去追他。”
作者有話要說：
時光：夏天了，為了不胡思亂想，還是要保持清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