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長樂香後勁兒兇着呢
盡管他的肢體還處于協調狀态,意識也算清晰,可他卻半點安全感都沒有,因為竹夢在笑,那種得手後特有的洋洋得意,猶如一把長槍穿過他的胸膛。
沒有人會去救一條誤入深海的魚,所以他必須在最短時間內鑽回他的長河。
耳畔早已沒有琴簫之音,鼻息萦繞着的只剩恐懼,當他穿過大堂邁出玄鶴樓,迎面的風像是勾動地火的天雷,騰的一下,脖頸瞬時湧出一層細密汗珠。
火樹銀花的白鷺樓近在眼前,卻漸漸糊成了一塊塊光斑,淩吱強撐着酸軟的膝蓋朝光亮挪步,腳下卻如同踩進棉花堆毫無實感可言。
他像個醉醺醺的酒鬼踉跄數步,未等人撞到他,自己先一頭栽在了地上,濕透的鬓發貼在酡紅臉頰,一陣風拂過,他就能同枝上梨花般抖了又抖。
“公子還好嗎?”路過的小相公以為淩吱喝多了,趕忙上手去扶,手剛觸到腋下就被那股濕燙的汗氣蒸了手,“公子這是沒完事就出來了?”
“別碰我!”幹涸的喉嚨發出絲絲拉拉的聲響,淩吱眼前早已重影不知多少,更別提看清來人,本能地以大袖撣去小相公的攙扶,提氣撐起半身。
“公子莫要逞強,長樂香後勁兒兇着呢。”看清淩吱手汗呈落雨之勢,好心的小相公多了句嘴:“公子若是不滿意先前那位,大可以再換個順眼的繼續,何必與身子過不去呢?還是讓我……”
“不必了。”
彼時白鷺樓內,佟虎同樣以這三個字拒絕小相公剝好遞到嘴邊的葡萄。
脫了個幹淨的葡萄原本就溜手,佟虎一擋,那透着亮的葡萄連肉帶汁從佟虎繡着天燈的衣襟滾落,洇出一道粘膩的濕痕。
佟虎登時起身掃落膝上葡萄,眉頭凝着七分不悅,他居高臨下地瞪視吓壞了的小相公,眼見白裏透紅的嬌媚臉蛋唰地褪去顏色。
“公子我不是有意的。”小相公忙不疊掏出手帕,比劃了半天也沒敢上手,可憐巴巴道:“公子……”
掐算着時間差不多過去有三刻了,佟虎急着去琵琶湖,無暇與不想幹的人糾纏,甩下一句“罷了”,拂袖離去。
“等等——”
淩吱一把抓住羅裏吧嗦的小相公,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手勁之大,吱嘎一聲扯碎了小相公的衣衫。
Advertisement
小相公被淩吱扯了個趔趄,晃晃悠悠竟也坐了個屁墩,眼中金星剛散,淩吱的嘴唇便湊到了耳邊。
小相公吓了一跳,連連擺手,“公子誤會了,我只負責迎賓,不做其他的。”
“沒誤會,你別動。”淩吱話音都是飄的,他扽下小相公的衣料,又去扯自己衣衫,手在懷裏胡亂摸了一通。
“公子您真誤會了。”衣衫不整的小相公護住自己趕忙起身,又被淩吱重重拽回原地,“公子,我相貌普通別再污了您的眼。”
此時周圍已聚集了不少看戲之人,莺歌燕舞看膩了,露天表演新鮮得很,所有人都跟商量好似的,默不作聲地圍觀着。
正當衆人以為下一秒淩吱會獸性大發推倒小相公時,淩吱哆哆嗦嗦的右手摳出了懷裏的火折子。
咬下蓋子,淩吱鼓起腮幫子吹亮了那點光,借着小相公的身軀避開了徜徉的晚風,火苗點燃衣料,淩吱竭盡全力地将燎火的衣料丢向白鷺樓,衆人見狀如鳥獸撲剌剌散開……
佟虎聽聞不遠處亂哄哄的一陣騷動,不等他斜觑熱鬧,一片燒成飛灰的衣料緩緩落在面前。
順着人群望去,只見他視如珍寶的小東西,側卧在青磚之上。
心髒近乎脫落,佟虎快步奔至淩吱身側才松掉了半口氣,起碼乍看,淩吱身上未添新傷。
蹲身捧起掉落在地的寶貝,不料淩吱反應極大,驚慌地吼了聲別碰我,猛地将他推開。
看不清來人的臉,甚至兇人的視線都是歪的,淩吱裏衣的領口已完全被汗水打濕,滾燙的皮膚像是久泡溫泉,眸中覆了層不堪一擊的水霧。
他嘴裏翻來覆去地咕哝着什麽,淚豆溢出眼眶堆在眼角與鼻根間的小窩。
佟虎瞥見淩吱的腿似是在小幅度厮/磨,迅速脫下外袍罩住淩吱的隐私。
“我的吱寶寶這是發/情了?”
将人重新抱回懷裏,佟虎摸了摸淩吱光潔的後頸,才想起淩吱不是omega,沒有腺體……
耳垂細軟的絨毛被佟虎微涼的指尖碰觸到,淩吱一個激靈,流瀉出部分折磨,臉蛋識羞般添了一抹緋紅之色。
精疲力竭地游回了安全的長河,那種陡然放松的眩暈很難讓淩吱踏實,他警惕地繞手到佟虎頸後,指腹摸索着那個不太明顯的凸出腺體。
擔心手感有誤,淩吱不放心的又确定了一遍,“你叫我什麽?”
勾起淩吱小腿,佟虎起身瞥了眼懷中的“睜眼瞎”,重複道:“我的吱寶寶長大了,都知道饞男人了。”
淩吱這回聽得真切,滿目疲态地啐了句“滾蛋”,充血的眼珠在心安的促使下不知不覺掩與濃睫。
當他再度恢複些意識,只覺身體招了蟲子,奇癢無比。
“噓,別動。”
單手擡起淩吱蠕動的腰,佟虎三兩下除去濕透的亵/褲,淩吱奶呼呼的體香熏得他耳根鼓熱,他不得不加快速度,盡早脫離“苦海”。
皮膚完全暴露在空氣當中,淩吱羞恥地蜷成螺狀,又耐不住藥性擒着佟虎往需求上按,撒潑打滾地提訴求:“我要在你上面,我的還沒用過呢……”
黏膩的鹹腥蹭得佟虎眼鼻口皆是,他倒不是嫌棄淩吱的味道,但他可以肯定沒有一個alpha能忍受這麽過分的omega。
佟虎別開臉,抓過淩吱裏衣将臉上濁跡抹去,好脾氣的回道:“吱寶寶說得好像我的用過似的。”
聽出佟虎不樂意,淩吱激惱地直蹬腿,扭身将腦袋塞進了整齊疊放在牆邊的錦被中,賭氣道:“我不管,那你讓我憋死吧。”
佟虎盯着耍大驢的光腚娃娃做起了思想鬥争,alpha被omega上聞所未聞,這與他天性相悖,而且淩吱有掌控意識,該扼殺在搖籃裏才是。
可轉念一想,淩吱并非真的omega,若他強行扭轉淩吱的想法,與施/暴有什麽分別?
讓着淩吱一回,他心裏真的過不去那個坎嗎?
好像……也不是那麽的絕對。
佟虎糾結了好半天,最終以嘆氣收尾,沒辦法,他舍不得淩吱遭罪。
揪出快悶死在錦被內戗毛戗刺的腦袋,大度的alpha摘除了自尊心,先一步做出退讓,“別憋壞了,讓你用一次。”
淩吱眼巴巴地看着佟虎,其實也看不太清,只猜那張冷臉糅雜着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不情不願,隔着肚皮都能聽見小心眼裏強調的那聲,“僅此一次。”
“那你叫好聽點兒。”
淩吱一邊要求,一邊火急火燎地扯佟虎衣領,吻上鎖骨時,鼻血滴了上去,他憋得太久,感覺都傷腎了。
……
一連過去數個三刻,趙萬裏都沒在琵琶湖等到淩吱和佟虎,情急之下他又将白鷺樓與玄鶴樓逛了一遍,依然沒摸到人影。
萬般思量,只好厚着臉皮再度去請鎮撫使汪厲,哪知這次汪厲直接給他閉門羹吃,用一個下人就把他打發了。
除了折回樂鷺居,死守琵琶湖,趙萬裏別無它法,總不能帶六扇門的兄弟圍了樂鷺居吧?裏面的客人指不定多少是他們得罪不起的。
趙萬裏望湖興嘆,愁得眼角都耷拉了,正當他焦慮得直砸大腿時,湖面倒映的人影煞是眼熟,一扭頭,苦尋近兩個時辰的小眷侶好模好樣地站在他面前,摟得那叫一個緊。
肚裏那股邪風霎時吹得他嘴歪眼斜,大手猛地一叉腰,趙萬裏指着淩吱鼻子怒罵,“小犢子,你他娘的長心了嗎?啊!知道我找了你們多久嗎?”
“還有你!”趙萬裏向來不跟佟虎叽歪,這回也不得不說道說道了,“插科打诨,兒戲嗎?這就是你做事的态度?你進六……”
“老趙!”淩吱再怎麽提高嗓門,嗓音也是秋風掃落葉的沙沙啞聲,“話分場合,別說過了。”
鳥藏林,魚隐水,得知佟虎是在無名樓開了一間包房,他大大方方浪叫了一個多時辰,嗓子難免被喊廢。
若非突然想起趙萬裏,他也不會毅然舍棄餘歡未盡的恬适麻溜兒爬起尋人。
誰成想趙萬裏對他這點兒信任都沒有,真夠讓人心寒的。
“趙捕快誤會了,小耗崽子撞上竹夢出了意外,具體咱們回去說吧。”知道趙萬裏也是心急,佟虎沒計較,抱着淩吱往樂鷺居大門走。
趙萬裏聽了解釋,分貝嘩啦降了下來,“碰,碰上竹夢了?沒受傷吧?腿怎麽回事?”
淩吱當然不會親口承認絞纏間情不自勝地換了八百種姿勢腿被幹/軟了,剛要用迷香打發了趙萬裏的好奇心,就被迎面的匆匆身影堵了回去。
來人是多日未見的汪厲,他一身便服,眉目凝憂,仰着臉問佟虎,“你沒受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