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起睡

時寒的提議全票通過, 南若瑜雖然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畢竟他也沒打過游戲,更不知道奶媽是用來幹嘛的。

鴿了會很嚴重嗎?

他這麽想了, 也就這麽問出口了。

時寒回答得吊兒郎當的:“不會。”

最多就是氣爆幾個肝罷了。

要不是星際社會藥物管控嚴, 他今晚就貸款批發幾百箱護肝片去網上賣。

古代人說有水就有財,星際社會掙錢的路子還是很廣的, 有了流量就等于有了錢。

吃完飯大家就各自找事情做去了,程素得提前準備素材,宋鑫則去網上搜索玩家評論,看哪一款游戲的奶媽職業最刺激。

剛進入別墅不久, 他們就劃分好房間——時寒和南若瑜住頂樓的兩間卧室,程素和宋鑫在二樓。

小雪貂因為畏高而不肯上樓,寧可住一樓書房。時寒給她搬來柔軟的被褥, 搭成了一個窩,只要她願意,晚上也可以上樓跟爹咪或者魚魚睡。

洛安想了想,她不怕黑,但是自從搭了一程敞篷順風鴿後,雪貂的恐高症更嚴重了。

洛安抵達斯裏蘭別墅後,先是瘋玩了好一會兒, 小孩子精力來得快去得也快, 吃晚飯時就有些發蔫, 到了睡覺的時間開始哼哼唧唧不舒服了。

“估計是有些水土不服。”獸人醫生用遠程終端查看過小雪貂的狀态後,說:“她年紀太小了,還沒第一次化形, 身體扛不住這麽頻繁的星際航行。”

“醫務室裏有準備了一些藥物, 我把藥名發給您, 根據說明書服用就可以了。”

時寒謝過醫生後,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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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安苦着臉把藥喝完,抖動着一雙大耳朵,委委屈屈地縮在大被子裏,輕聲說:“爹咪我想聽故事。”

一雙明亮的黑溜溜的眼睛裏都是期盼。

生病的閨女想聽故事,做老父親的還能怎麽辦,當然得講啊。

但時寒滿腦子都是算計,哪能記得多少适合兒童聽的故事,更何況現在的孩子上網早,接觸的信息面就不同了,根本不是童話故事忽悠得了的。

于是時寒打開光腦,搜了一下童話故事,清了清嗓子準備講故事。

少年的嗓音很幹淨,不像之前帶着一口标準的貴族腔:能與時寒打交道的,誰都不是省油的燈,諾蘭侯爵必須在任何時候都壓他們一頭,才能鎮得住場面,也因此養成了傲慢的口吻。

現在不必這麽做了。

獸人不一定每一只都是好人,但他身邊的這些都是信得過的。

“從前,有一位王後坐在敞開的窗戶邊,冬雪刺破了她的手指,鮮血落在了潔白的雪地……[1]”

“爹咪,王後是什麽。”

被打斷的時寒噼裏啪啦講了一下封建制度國家的統治階級。

“——王後去世後,國王又娶了一個新的妻子……”

“爹咪,為什麽要取新的妻子?他們不相愛嗎?”

時寒覺得這個故事不太适合剛進入人類社會的獸人寶寶聽,因為後面還有獵人、七個小矮人、老巫婆和王子,社會關系對洛安來說過于複雜。

于是他換了一個:“……沒有受到邀請的仙女十分生氣,她在公主的生日宴會上發出了詛咒——這個孩子将會因為被紡錘尖刺破手而死去![2]”

洛安又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發問:“爹咪這個死去的公主是不是就是剛才的王後?”

“……不是。”

“那為什麽女孩子總是被戳到手指?”

“我也不知道……”

時寒覺得這個故事也講不下去了。

養孩子太不容易了!

他翻了翻網上的童話故事,趕在自己被防沉迷之前,篩選掉各種後媽梗和作死梗後,挑選出一個小洛安比較熟悉的題材——

“……傳說在海底住着一群漂亮的小美人魚,他們長着柔軟的長發和美麗的魚尾,擁有美麗的舞姿和動人的歌喉。[3]”

洛安的眼睛瞬間就亮了:“魚魚!”

正經過書房門口的南若瑜:?

南若瑜從沒聽過童話故事,覺得十分新奇——人類是怎麽幻想海底的生活的?

于是剛洗白白的他,帶着一身熱哄哄的水汽,一邊擦着濕漉漉的頭發,一邊聽時寒講故事。

“……在清晨太陽升起時,不能說話的小美人魚帶着姐姐們用長發換取的匕首,跳進海裏,最終化成了泡沫。”

書房裏一片死寂。

時寒念完童話故事,忽然覺得背後涼飕飕的。

他第一反應是看洛安。

小雪貂縮在被子裏,黑曜石一樣的大眼睛裏蓄滿淚水,過了兩秒鐘,她終于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時寒:!!!

不是,童話故事不就是給小孩子講的嗎,這是怎麽回事?!

少年迷茫地看向南若瑜。

鲛人聽見故事結局,只覺得胸口一陣發悶,嘴角的弧度逐漸耷下來,用一種僵硬的哽咽聲,說:“為什麽要給安安講鬼故事。”

時寒:???

小雪貂越回想越難過,從被子裏爬出來,蹿到了南若瑜身上,抱着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嗚嗚嗚嗚魚魚不要變成泡沫,嗚嗚嗚嗚……”

時寒:……

他仿佛一個強搶民魚的惡霸。

洛安向來是個乖巧聽話的小閨女,哭聲太大,把劍齒虎都招來了,“怎麽了這是?你們揍孩子了?”

小雪貂邊哭邊打嗝:“魚魚……嗚嗚嗚嗝吱魚魚……”

時寒手捧着光腦,滿臉無辜地扭過頭來朝他眨了眨眼,面板上面顯示着:【未成年防沉迷時間已到,請注意休息哦~】

南若瑜二話不說,黑着臉就上樓了。

劍齒虎哄着小洛安,聽完時寒的描述,忍不住笑出聲:“好家夥,安安總共也就知道這麽幾種獸人,你講故事還給講死了一只。”

時寒更加無辜:“冤有頭債有主,故事又不是我寫的,我只負責念啊!”

發刀子的作者不當人,複讀機又做錯了什麽呢?

程素是文藝創作者,對這種情況早就見怪不怪,聞言更加樂不可支:“得了吧你,別貧了。洛安交給我,你趕緊去哄樓上那個,估計氣得不輕呢。”

時寒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上樓來到卧室門口。

正準備敲門時,少年仔細一想:不對呀,洛安生病也就算了,他為什麽要哄南若瑜?

人魚是幻想物種,跟鲛人不是一個族群。

這要按鲛人的脾氣,才不會帶着匕首跳水,他們能殺進去把整個皇宮屋頂都給掀翻了!

嘁!給這條魚慣得,還知道甩臉子了!

勞資才不哄他!

時寒正擡腿要走,房門忽然從裏面打開了。

南若瑜就站在門後,懷裏抱着一個枕頭,一床薄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時寒覺得他此時眼眶微微發紅。

真氣哭了?

時寒心裏開始犯嘀咕。

南若瑜見到他,臉上露出有些驚訝的神情,随後攥着被子說:“你講鬼故事,我不敢一個人睡,今晚要睡你那裏。”

這是訛上了。

時寒挑眉,順便就往旁邊一站,讓開路來,說:“行。”

睡就睡,他有什麽好怕的。

回房間後,時寒就徑直進浴室洗澡,南若瑜把枕頭和被子鋪在兩米的大床上,然後麻溜地鑽進被子裏。

十幾分鐘後,時寒裹着浴巾從浴室裏走出。南若瑜大半張臉藏在被子裏,就露出一雙金色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假如視線不是在某處停留過久的話,時寒不會多想。

時寒現在就想問他:你看個錘子?

最終還是忍住了。

倆人之間是南若瑜先開的口。

他問:“小人魚最後怎麽樣?”

時寒回想起那個童話故事,說:“去上帝身邊當天使去了。”

南若瑜皺了皺眉頭:“我不喜歡這個結局。”

“你不喜歡的東西多了去了。”你還不愛吃飯呢。

時寒睡在另一邊,南若瑜能感覺到旁邊的床墊明顯凹陷下去。

南若瑜認真地說:“鲛人死後不會變成泡沫。”

他耳朵上還戴着那一枚古銅色的耳飾,時寒順手替他摘了擱在床頭櫃上,然後揉了揉那一頭柔軟的銀發,說:“童話故事也信,你怎麽這麽好騙。”

南若瑜往被子裏縮了縮。

我才不好騙,他心想。

今晚就是用這個做借口,等時寒睡着後找他腦域裏那個系統的麻煩。

一天不解決掉外勤系統,自己仿佛始終被近距離監視着。

他不打算驚動時寒,南若瑜還挺滿意時寒現在對自己的印象的。

就讓他繼續以為他是一條無害的小人魚好了,寧可跳海變成泡沫,也不願意拿匕首對準心愛的王子。

太傻了。

南若瑜才沒有那麽傻,他想要的,就會自己奪取。

時寒很快就把燈熄了。

舟車勞頓許久,又跨越好幾個星系,別說洛安,幾名已經血脈覺醒的獸人都感到身體有些疲憊。

鲛人和少年各睡一床被子,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南若瑜想着,時寒很快就要去上學了。

之前在航母上,時寒總守着他。那會兒可比現在兇多了。南若瑜還擔心虛弱的自己會成為食物鏈的最底層。

枕邊的少年呼吸變得勻長。

南若瑜數着時間,雪白的睫毛在黑暗中一眨一眨的。

等他終于覺得少年熟睡後,才從被子裏探出一只手,緩慢地、緩慢地挪向時寒的胸口。

這一次他做好了準備,那臺系統只要敢和他連接,南若瑜就能在一瞬間将它抹殺掉。

從此象限空間的外勤系統中,再也不會有這一編號的任何記錄。

他将呼吸放得很輕很輕,幾乎連自己都無法感覺到任何的起伏。

然而,就在南若瑜即将碰到時寒、卻還沒碰到的那一剎那,指尖甚至已經能感受到身體散發出的熱度時——手腕突然被攥住了。

黑暗中,時寒睜開了眼。

下一秒整個人天翻地覆,被一道強勁的力量壓了過來,壓制在床上動彈不得!

南若瑜以為被發現,正要奮力掙脫時——

“白天搜的什麽玩意兒,”時寒的聲音不大,但對受到驚吓的鲛人來說,恍如耳邊炸響的一道雷聲,“你該不會還打算親自試試吧?”

南若瑜迷茫地對上他的視線:“啊?”

他能感覺到周圍龍族信息素的濃度在增加,身體又開始蠢蠢欲動。

獸人的本能告訴南若瑜,時寒的發|情期不會太遠,可時寒自己似乎意識不到。

察覺到被子底下的人渾身肌肉繃得緊緊的,時寒說:“早就跟你說過了,不補抑制劑最後遭罪的還是你自己。”

南若瑜搖頭,“要過去了。”

鲛人求偶期就二十一天,從太空航母到現在,他對信息素的抵抗力也沒有之前那麽差了。

少年無奈道:“随便你,我才懶得管你。”

南若瑜目光閃爍不已。

時寒仿佛又聽見了惡魔的聲音,催促着他:欺負他,弄哭他,讓他委屈得說不出話來……這樣你才能解氣。

能解氣麽?時寒不知道。

但他現在确實很想欺負這個嬌氣的家夥。

就在南若瑜以為他會放開自己時,時寒忽然問他:“知道龍族的信息素腺體在哪麽。”

房間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心髒狂跳的聲音,分明隔着兩床被子,南若瑜還是察覺到一絲莫名的危險。

他強作鎮定道:“在哪。”

時寒俯身到他耳邊,說:“在舌尖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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