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德盧斯軍校

南若瑜最近經常在網上看見“芋泥波波”四個字。

可他一次都沒有點進去過, 因為他是一條花心的魚。

自從進入人類社會後,南若瑜變得越來越雜食,近期他又重新吃起了鲛人的傳統食物——魚類。

不是生魚, 而是時寒給他煎的小黃魚。

時寒這家夥雖然真的很氣人,但神奇的是, 這世界上好像沒有他不會的。

南若瑜還在上網熟悉人類社會的規則時,一股香噴噴的油煎的誘人香氣就飄到了鼻尖附近——他不喜歡油葷味, 但并不讨厭新鮮無污染的魚散發着的鮮甜的魚肉味。

有些人覺得生魚腥,深海裏的鲛人則完全不這麽認為。然而上岸一段時間後, 南若瑜也能明顯察覺出生肉中的腥味了, 後來就連魚也不肯吃。

可這股味道就像金黃剔透的植物油包裹着一條新鮮的小黃魚,乍一聞就能知道那是一條飽滿的魚,表皮酥脆,色澤鮮亮, 內裏嫩白, 調料已經完全入味,去掉了腥氣,只保留優質蛋白的甜美。

南若瑜咽了咽口水。

不原諒他。

南若瑜目不斜視地盯着屏幕。

自從上次時寒告訴他,龍族的信息素腺體在舌尖下,南若瑜每次只要一看見時寒開口說話,臉頰就有些發燙。

只有他們兩個人時,南若瑜直勾勾盯着他看, 時寒就會用手遮住他的眼睛。

溫熱的呼吸交錯, 當視線被遮擋後, 南若瑜心裏的希冀更清晰了——他希望那個人能自己送上來。

但時寒沒有。

南若瑜甚至能感覺到他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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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劣!

混蛋!

明知道他受信息素的影響, 就是故意的!

安穩度過求偶期的整整二十一天後, 南若瑜心底那種蠢蠢欲動也逐漸平複下來, 不過不妨礙他記仇。

鲛人一年有三次求偶期,每次持續二十一天。在獸人界不算特別兇殘,因為鲛人天性高傲,從不主動向其他種族求歡。

哪怕鲛人與鲛人之間也要磨叽磨合很久才會交尾,看不上的話寧可自己熬着也絕不将就。

龍族獸人的發情期才是最兇殘難耐的,否則不會那麽不挑食——龍族也是一夫一妻制,他們有着強烈的标記配偶和圈占領地的欲|望,可發|情期一來,所有理智都被侵蝕,伴侶、家庭都被忘得一幹二淨。

曾經有過記錄,一只發情期的龍族強忍到最後,血脈覺醒之力沖碎了筋絡,他焚燒掉一片原始森林後,爆體而亡。

因此龍習慣在每年五月到來之前,找一片空地築巢,囤好儲備糧,和自己的伴侶在裏面待到求偶結束才出來。

這就導致每年一到五月,居住星上的成年龍就不知道去哪了,外面光腚亂跑的都是龍崽子,偷獵隊就趁這一時間段潛入獸人居住星開始捕獵。

再後來,部落的軍龍研發出抑制劑,可以緩解發情期沖動,可龍的築巢行為是本能,龍族獸人居住得也很分散。軍龍有限,不可能每家每戶都守着,每年還是會發生偷獵的慘劇。

這些信息南若瑜在星網上找了好幾天,從各種研究龍族獸人部落的文獻資料裏拼湊出來的。

哼,等他自己進入求偶期,就知道有多難受了,根本不是意志力的問題。o( ̄^ ̄)o

南若瑜光是想一想,就解氣了許多。

肚子發出“咕~”的一聲響。

時寒煎的小黃魚真的好好吃哦……

南若瑜麻利地從床上爬起來,決定去見他的小黃魚了!

**

時寒是一個非常懂生活的貴族,無論再怎麽忙碌,他的生活标準也一直很高。

他不喜歡吃機器加工出的食物,認為這東西就跟流水線上量産的是一樣的:烹饪機既不懂得改進,也不明白食物味道的精髓,它們只是從出廠就被設置好了數據,然後按部就班地把食材“弄熟”。

方便是方便,但限制住了人對更高标準生活的追求。

大部分星際社畜都選擇這樣的家政機器人或智能管家,回家就有熱飯菜将就着吃,吃完機器會自己把碗洗幹淨然後消毒。

吃完飯就躺着玩兒會光腦或者看會兒劇,然後睡覺等着第二天重複上述步驟。

時寒不是。

他的生活充滿着會議、攻讦、和爾虞我詐。但為了避免自己成長成一個心理變态,時寒在屬于自己的個人時間裏,是一個很懂得生活享受的人。

他喜愛美食,侯爵府邸的廚師都是星際餐飲業聘請回來的米其林三星大廚;他喜歡喝酒,尤愛紅酒,莊園酒窖裏的藏酒可以買下一支軍隊。

除了經常撿一些奇奇怪怪的家夥回家以外,時寒還喜歡養花,他母親穆夫人是一個嫁入貴族的平民,婚前是一名植物學家,培育出的可人工繁殖的切利克利薔薇株,後來成為斯裏蘭星系的标志。

也成了斯裏蘭貴族的族徽。

諾蘭莊園是世襲的貴族資産,那裏種了萬畝薔薇,到花季時,山中的清風挾裹着花香吹入王都,吹響皇宮屋頂的風鈴。

穆夫人是在時寒三歲時病逝的,記憶不是特別清晰。

老皇帝曾将小時寒抱坐在自己腿上,指着那一串小風鈴說:風鈴一響就是穆夫人又回來看望了一趟,你要好好長大。

時寒當時好糊弄,以為是真的,于是變得愈發頑皮。

不是上教堂揭瓦,就是上聖樹掏蛋。他甚至把同貴族學院其他小孩的照片3D打印成熱氣球,從諾蘭山莊的最高處放飛至高空,為的就是他媽看見的話能下凡來打他一頓。

但是很遺憾,沒有。

從那之後時寒就再也不信鬼神了。

幾乎所有貴族和上流社會階層都是聖教的教徒,只有諾蘭侯爵無動于衷。

好在他也沒有非要挑戰聖教在諾亞帝國的權威,充其量就是沒空參加上流社會的一些聖教活動。

考慮到斯裏蘭星系貴族階層的現狀,時寒的缺席也不算過于顯眼。

自從幾十年前上一任教皇逝世後,聖教就一直沒有新的宗教領袖接任,但近段時間聽說諾亞帝國國王定下了祭典日期,準備駕臨聖星主持聖教祭典,以告慰戰死的英靈。

這讓各個星系的聖教活動再次活躍起來。

時寒才想起還有這麽一茬。

聖教活動是一種嚴肅的神聖的活動,從不在網上舉辦和讨論,并且星網平臺也禁止網友們随意議論聖教。

畢竟帝國人口基數是兆億級別的,要是有人在網上對創世之神出言不敬,跨星際執法的成本也很高。

于是就幹脆禁了這個話題。

每年教會都會給貴族們提供一些新的教義注解或者神谕,時寒翻閱過,但沒有刻意關注過。他隐約記得看過一份資料,上一任教皇死前曾經帶來過神谕,是和“聖嬰”有關的。

可原話是什麽他早已忘得一幹二淨,只知道和人的精神力體系有關。

帝國的大貴族們想要南若瑜,失手不久,國王又準備親臨聖星,開啓荒廢數十年之久的聖教祭典。

非要把這兩件事關聯在一起,其實有些牽強。

鲛人是近幾年才流行起來的獸人寵物,降下神谕時根本還沒有這回事。

難道真的是他多心了?

時寒不小心手一用力,噴香的小黃魚從中間斷成了兩截——頭是頭,尾是尾。

他輕輕“啧”了一聲。

不美觀,重新煎。

南若瑜卻已經順着香味游進廚房。

他剛一進來,時寒就發現了,拎起那一截小魚尾,故作惋惜道:“可惜了,只能丢掉了。”

下一秒南若瑜湊上來,一張口,連魚尾帶手指都含在嘴裏!

指尖忽然落入溫軟滑膩的包裹中,時寒眸色微沉,道:“小心有刺。”

南若瑜靈活的舌尖一卷,魚肉就被剔下,他往後退小半步,眯起眼滿足地吃起了險些被暴殄天物的小黃魚,像一只餍足的漂亮貓咪。

少年手上空留一條被剔的幹幹淨淨的魚骨。

時寒:……

指尖還殘留着膩滑的觸感,和一點點的水澤,那種感覺像觸電一樣,從表面的皮膚顫動到細密的神經,再傳達到大腦。

時寒手指微微蜷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剛煎好的小黃魚,油還沒有全部瀝掉,南若瑜吃得快,嘴唇上還沾着亮晶晶的油漬。

這段時間鲛人被喂養得很好,臉色總算不像之前那樣白得像一張半透明的紙。

金色的眼睛裏總是充滿神采,嫣紅的舌尖不經意間舔過嘴唇,而那唇瓣好像莊園裏嬌嫩的切利克利薔薇,只有花瓣糜爛在唇間時才會染上這樣的顏色。

時寒淡定地垂下眼睫,走到廚房的洗手臺,用冷水将手上沾到的油漬和觸電般的感受一起沖淡。

已經有一個沈念、一個拉斐爾男爵和一位奧利維拉四世國王了,小皇帝楚明遠的态度也晦暗不明。不用試也知道,南若瑜暴露在世人面前,會有多少人對他産生觊觎之情。

再不增強自己的實力,他可能連條魚都守不住。

南若瑜吃人嘴短,決定暫時原諒時寒十分鐘,假裝不經意地問道:“所以你決定去哪一所軍校了嗎?”

“德盧斯軍校。”時寒邊沖水邊說:“我已經通過他們的筆試了,剛剛接到面試通知。”

“在哪?”

“十四區和十三區的交界星域,算是共同辦學,十三區占的股份比較大。”

在諾亞帝國的十大軍校裏,德盧斯排在第十。軍校的排名按照實力劃分,德盧斯一所軍校十幾萬人,每年能進入帝國中央軍部的不足兩百人,競争力可以說是遠不如其他九所軍校了。

南若瑜陷入沉思中。

時寒見他突然沉默,說:“來回只需要一天時間,太遠我也不放心。”

不僅僅南若瑜,程素、宋鑫還有洛安他都不放心。

程素稍微好一些,宋鑫剛和手機殼公司簽訂直播協議,時寒不是對資本的力量沒信心,而是對鴿子沒信心——光看那一晚被殺400次的憨勁,也很難生出信心來。

獸人自帶流量和熱度,落到資本家的手裏,恐怕要被壓榨得一點價值都不剩才會放過他。

時寒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操心的老父親,拖家帶口的實屬不易。

時寒表示自己能搞定學費,洛安的學前教育被交給了別墅的智能管家,至少人工智能選擇的童話故事不會氣哭小朋友,宋鑫和程素只需要維持日常開銷就好。

最後,就只剩下那條無所事事又最不安分的魚沒安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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