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看着小花遠去的,得意洋洋的背影,裴蓉咬緊牙關一拳砸在了地上:“可惡!竟然敢弄壞我頭發!”

正氣着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接着是一雙穿着黑靴的腳停在了眼前,裴蓉擡頭過去,不出意料正是自家爹爹:“爹爹?你,該不會剛剛一直在這兒吧!”

裴玄嗯了一聲:“怎麽了?覺得丢臉嗎?”

裴蓉從地上做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嘀咕:“劍招對打都沒撐過十招,能不覺得丢臉嗎?”明明之前和爹爹比的時候都不止撐得過十招的,難道那只鳥比爹爹還厲害不成?

裴玄蹲下身看他:“他練的也是重劍,別看輕薄,重量應該在你的磐石的三倍,而且随着他對靈力掌握的逐漸熟悉會越來越重,跟你是一個路數。”

裴蓉聽的目瞪口呆,她的磐石劍就是大多數神鳥用的劍的五倍的重量了,小花的劍竟然還要比她重?

這樣說來,小花的力氣應該會很大的,可是剛剛兩個人赤手空拳對打的時候,她根本沒有感受到這一點,甚至赤手空拳打她還占了上風。

“早知道就不和他比劍術了!”裴蓉有些頹然的嘆了口氣。

裴玄在她身邊坐下:“這個世界若是有那麽多早知道,就不會有那麽多失敗者了。”

“蓉兒,一個人不僅要看到自己的勝利時刻,也要看到自己失敗時候的樣子,”裴玄摸了摸她的腦袋,“你要知道,無論是我,還是剛剛那個小子,我們都是你人生中的過客。

重要的從來不是你遇上了什麽人?強大也好,弱小也罷,重要的是你能從這些人身上學到的什麽,也要學會分辨哪些東西值得你學習。”

“剛剛那小子的真身是金雕,他是度朔山內,目前唯一會吞噬同類的神鳥。就像是兔子喜歡吃草,貓喜歡吃魚,吞食同類也是他們的本能,他又有那麽大的力氣,幾乎是只要他想,就沒有人能逃出他的掌心。”

“可是他克制了本性,他想要參加三衛的選拔,保護度朔山神域,就連剛剛和你打架他都是在收斂着自己的力量!”

“心中有猛虎,卻甘願做囚籠!”裴玄說道,“這就是他值得你學習的地方啊!”

心中有猛虎,卻甘願做囚籠?

裴蓉低下頭,雖然這是父親對小花的評價,但是裴蓉知道,這是告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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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蠶食同類是本性,而自己的本性呢?

其實她一直知道阿繡嫉妒爹爹對她的好,可是阿繡卻不知道,曾經她也是這麽過來的。

雖然神鳥在殼中是沒有記憶的,甚至是就算破殼了,之後的五年後小神鳥才會有記憶,而這五年內所有的記憶都只有一天。

可是她從出生就是不一樣的,剛破殼那一個月雖然混沌,但是她隐隐約約有些記憶,有人抱起她,輕哄她,甚至是給她喂食。

記憶模糊的那一個月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可是一個月之後她的記憶力越來越清晰了。

她記住了裴玄花蓮的模樣,她也記住了每次爹娘最先抱起的孩子是裴繡。她也記得很久很久以前,爹爹其實并不喜歡小孩子。

困于襁褓之中的她無法動彈,偶爾被放出來擦洗身體也只是小手小腳的揮舞着表達着她的不滿。

她不滿足于父母對妹妹的偏愛,明明只有幾個月大的幼崽,變得越來越猙獰可怖,有好幾次她都感受到了來自爹爹的不滿和殺意。

甚至爹爹對她越來越漠然的态度,她害怕,她想讨好這個可以抱她,喂食她的長輩,她開始收斂自己的性子和小脾氣。

可是,為什麽爹爹和娘永遠都會先抱起那個孩子,就是因為她長的比自己漂亮嗎?比自己可愛嗎?

就這樣壓抑了一年,随着時間的流逝,她和阿繡學會了飛翔也學會了走路。

爹爹和娘對他們的看顧漸漸松懈下來,娘重新回到了神殿去工作,爹爹負責家裏的打理。

那一天,爹爹把她們姐妹哄睡之後便離開了,裴蓉是在裴繡的痛哭聲中醒來的。

等她睜開眼,看到的就是被天火火焰包圍的阿繡,漂亮的小姑娘臉上被天火燒出了水泡。

裴蓉驚恐的尖叫着,而那天火卻随着她的尖叫聲越來越大。

她知道爹娘很喜歡妹妹,她也想沖進去把妹妹救出來,可是她看到火焰就覺得渾身發抖冷汗直冒。

好在裴玄及時趕了回來救下了裴繡。

晚上花蓮匆忙趕回來後,看着兩個女兒,許久才嘆了口氣朝自己走過來。

裴蓉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是內心本能的很害怕,她縮在角落裏,她覺得下一刻爹爹和娘就要殺了她了。

可是娘只是抱了抱她,摸着她的頭溫柔的說:“乖,別怕,不會有事的!今晚你去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說完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讓她和妹妹躺在一起。

安撫完裴蓉,花蓮拉着一直陰着臉的裴玄走了出去,還指責他說:“你這是什麽表情?蓉兒還小,什麽都不懂,你這樣子會吓到她的,你看看蓉兒都吓成什麽樣了?”

“有問題我們解決問題,不要擺臉色,更不要動手!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擺臉色,甚至是動手傷了蓉兒又有什麽用?繡兒已經傷了,你還要讓蓉兒也受傷嗎?”

随着花蓮和裴玄的聲音漸遠,裴蓉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她側頭看着重傷的妹妹,想起了娘親的安慰,她覺得萬分愧疚。

雖然她也不知道天火從何而來,但是就是本能的覺得,天火與自己脫不了幹系。

不出意料,第二天裴玄趁着花蓮照顧裴繡的時候,把裴蓉帶到了後山。

裴蓉那個時候其實害怕極了,她莫名的覺得裴玄會殺了她,而且這個地方如此安靜,杳無人煙,不會有誰來救她了。

可她就是無法抗拒,她邁着短腿笨拙的跟着裴玄。直到走到一處瀑布前,裴玄停下了腳步:“蓉兒!”

裴蓉赤紅的眸子看着他,無論怎麽努力都掩飾不了其中的驚懼。

裴玄低頭看着瑟瑟發抖的裴蓉,小小的,軟軟的,像個軟團子。沒有人知道,無論是花蓮,還是裴繡,其實都是他人生的過客,只有裴蓉,才是他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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