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借帕子

等晏漸和蘇步來到慧月殿,才得知惠妃因為知道他們今天要來請安,所以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家常菜,還特意準備了幾個飯前糕點。

滿滿當當的一大桌的美食,色香味俱全。

只是現在辰時剛過,大家都剛用過早膳,又哪裏有什麽胃口能吃得下。

惠妃也不可能不知道,怎麽卻在這個時間段親自下廚?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惠妃才出現,她的身後還跟着幾個宮女,宮女們的手上都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面有的是新鮮出爐的糕點,有的是甜羹,還有一個是用蓋子蓋着的,看不出裏面是什麽菜肴。

宮女們依次将菜品都擺上桌,然後行了一禮,便拿着空托盤退下了。

惠妃的神色看着有些許的憔悴,像是沒有睡好,她扶着額頭說:“唉,你們來之前就吃過早膳了吧,要是還吃得下就再吃點,吃不下就算了。”

蘇步與晏漸對視一眼,這是出什麽事情了?

晏漸問道,“母妃為何突然準備這一桌的膳食,可是出了什麽事?”

“宮裏都風平浪靜了二十年,昨天範凱死在東宮附近一事,宮裏都傳開了,這事吓到了本宮,”惠妃的話頓了頓,嘆了一口氣,才接着道,“雖然還不知道是何人殺的範凱,可那人敢在東宮附近殺人,殺的還是範家的嫡子,如此膽大包天,說明這宮裏……估計今後就很難再太平了。”

“本宮一想到這些事情,心就煩的不行,靜不下來,所以就去親自下廚,想讓這人間的煙火氣來驅散那些”妖魔鬼怪”帶來的煩擾。”

原來如此。

晏漸認真道,“刑部和大理寺一起查案,想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兇手也藏不了多久,母妃不必擔心。”

惠妃沒再說什麽,只是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道:“聊了這麽久了,也差不多該餓了吧,趁着飯菜都還沒涼,快嘗嘗味道如何。”

蘇步:???

這才剛剛聊了幾句話的功夫吧,他們還一點也不餓啊。

剛好這時,有宮女進來禀報,說晏文帝讓晏漸去一趟宣政殿,說是有事情要交代他。

惠妃頓時不耐煩,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毫不客氣,甚至是惡劣,“平時上朝的時候不能交代嗎,偏偏在來給本宮請安的時候把人喊過去,皇帝他這是存心和本宮過不去嗎!”

蘇步被吓一跳,心道,惠妃膽子這麽大的嗎,居然連皇帝都敢罵。

……不過想想也是。

這裏是慧月殿,皇帝在宣政殿呢,隔着好幾座宮殿那麽遠呢,罵他他又聽不着。

放心罵,放肆罵。

惠妃罵了幾句,就面色不悅的讓晏漸去宣政殿了,又叮囑幾句,“若是你父皇沒什麽重要的事,就趕緊回來,母妃剛剛給你炖了魚湯,你平日裏忙,多喝點魚湯補補。”

晏漸站起來行了一禮,“多謝母妃。”

待晏漸離開之後,惠妃想起什麽,又對蘇步說,“是不是吃不慣皇城的菜?本宮剛剛特意炖了排骨湯,是你們容城那邊的做法,問禦膳房要的配方,不過不太熟練,可能這湯炖的不會很好,你要不要嘗嘗看?”

蘇步沒想到惠妃會專門為自己炖湯,聞言怔了一下,這才道謝,“謝,謝謝母妃。”

惠妃讓宮女去把排骨湯端來,又說:“聽說你要和賢王一起合作開個什麽玉石店?這是怎麽回事?”

蘇步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另一邊,晏漸很快就來到宣政殿,一走進宣政殿,就見身着龍袍的晏文帝正在批折子,便走過去,跪下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晏文帝讓他起來,放下奏折之後,才說道,“昨日宮裏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晏漸說:“是。”

晏文帝的雙目深沉,透着些銳禮,“你覺得會是誰殺了範凱?”

“兒臣愚鈍,猜不出來是誰。”晏漸說,“不過,大理寺和刑部已經開始查案了,想必他們很快就能查出真兇是誰。”

晏文帝嗤笑一聲,不知道是嘲諷還是不屑,随後他又說,“老三,如果朕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你來處理,如何?”

晏漸毫不猶豫的拒絕,“術業有專攻,兒臣不善于查案,還請父皇收回成命。”

可晏文帝的意思卻不是讓他去查案,而是打算在大理寺和刑部查出真兇是誰之後,讓晏漸去宣布結果,順便把真兇給捉起來。

換句話來說,晏文帝這是打算讓晏漸去當這個惡人。

可晏漸從來都不是一個提線木偶,聰明如他,一下就聽出晏文帝話裏的意思,所以,他沒答應。

晏文帝的語氣帶有怒意,“老三,聽說工部上下現在都更聽從你的安排,唯你馬首是瞻,而工部尚書卻空閑的仿佛是個擺設……呵呵,老三啊老三,你本事可真夠大的。”

晏漸不卑不亢,“分內之事,盡力而為,兒臣問心無愧。”

晏文帝的臉色稍緩,“話雖如此,只是,朝廷養着一個工部尚書,也不能讓他是個擺設,往後你就收斂些鋒芒,讓他也出出風頭。”

晏漸沉默了一下,才說:“是。”

然後他又說,“父皇,老五這兩年一直無所事事的,是不是該給他找點事情做,或者……該讓老五去他的封地歷練了。”

晏文帝顯然不想說這件事,敷衍的說:“封地的事情,朕還在考慮,以後再說吧。”

晏漸只能沉默。

晏文帝随手拿了一個折子,讓旁邊的太監拿去給晏漸,又說:“此事交給你來辦,半個月之內搞定。”

晏漸看了一眼折子的內容,正色道,“兒臣遵旨。”

而此時,一個宮女急匆匆的離開宣政殿之後,又面色鎮定的與巡邏的禁軍擦肩而過,然後一路走到了聶皇後所在的鳳鳴宮。

聶皇後聽完了宮女說的話之後,因為熬夜而變得憔悴的臉色,現在更加難看了,她讓宮女下去領賞之後,才冷嘲的一笑,說:“皇帝越來越煳塗了,最小的嘯王都已經十九了,早就該給他們賜封地,讓他們去管理自己的封地了,而不是把人留在皇城,時間長了,這才是真正的養虎為患!尤其是老二齊王!”

嬷嬷在一邊憂心忡忡的說,“……聽說賢王最近都開始打聽玉石這一類的生意經了,賢王都無所事事這麽幾年了,陛下怎麽還跟睜眼瞎似的,除了廣淮王,其他的王爺怎麽都不給他們賜封地呢?若是……若是早點賜了封地,又怎麽會有昨天那事?”

一說起昨天的事情,聶皇後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範凱的死和太子沒有半點關系,可範凱偏偏就是死在了東宮的後門附近,而且在這之前,太子又偏偏将範凱除去了禦前侍衛一職,而且最重要的是,範凱昨天進宮,就是想去東宮找太子求情。

這些巧合加在一起,就算範凱的死不是太子所為,可是,也仍然會有人、不由自主的、将懷疑的目光鎖定太子。

太子這下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聶皇後差點就要為這事給氣死了。

聶皇後的目光盯着挂在牆上的震天弓,咬牙切齒的說話,“皇帝他生性多疑,一直拖着不賜封地,無非就是擔心有人在封地,翅膀硬了,會起兵造反……呵呵,真是可笑的很,提防誰不好,偏偏提防懷疑自己的親兒子,依本宮看,他這多疑的性子,遲早會釀成大禍。”

嬷嬷欲言又止。

聶皇後氣的心累,也不想再說這事,緩緩閉上眼睛,片刻之後,說:“去看看大理寺他們查案查的怎麽樣了。記住,盯緊了薔薇宮,別讓她鬧什麽事情出來。”

嬷嬷說:“是。”

而此時的慧月殿,蘇步喝了一碗排骨湯,又吃了兩塊荷花酥,晏漸就已經回來了。

惠妃讓宮女給晏漸盛了湯,随口又說了一句,“給你炖的是魚湯,給蘇步炖的是排骨湯,是用容城的配方炖的。”

晏漸一聽,便對宮女說,“盛一碗排骨湯吧。”

宮女把魚湯換成了排骨湯。

見狀,惠妃看看晏漸,又看看和他坐一塊的蘇步,表情閃過了然,心裏嘀咕了一句連最愛喝的魚湯都不喝了,真是的……那鍋魚湯白炖了。

蘇步現在哪裏知道晏漸最愛喝的是魚湯,他看着晏漸喝了兩口排骨湯之後,便小聲的問他,“好喝嗎?”

說完,蘇步覺得哪裏怪怪的,于是補充了一句,“母妃剛剛說這湯是按照容城的配方炖的,确實很像容城的味道,你覺得好喝嗎?”

晏漸點頭,“好喝。”

惠妃瞧這小兩口說悄悄話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宮女鉛華算是惠妃的心腹了,是慧月殿的一等大宮女,見狀,便笑着說了一句,“王爺若是愛喝的話,王妃不如在府裏學着給王爺炖湯吧。”

蘇步還沒說話呢,晏漸便微微皺了皺眉。

惠妃也不太樂意,“鉛華,你一天就盡會出什麽馊主意,常言道君子遠庖廚,況且王府養着一群廚司呢,讓他們去做飯炖湯不就行了,哪裏用得着讓王妃親自下廚。”

宮女鉛華表情有些不自在,沒想到自己這提議會被否了,她強裝着鎮定,可微顫的聲音還是透出一些緊張慌亂,“是奴婢說錯話了,請娘娘恕罪,請王妃恕罪。”

惠妃不樂意歸不樂意,卻沒有同她生氣,搖搖頭,這事就揭過了。

蘇步就更沒當一回事,他又吃了一塊軟糯的糕點,已經有八分飽了,于是習慣性的不再進食,他放下碗筷,想拿帕子出來擦一擦,結果沒找到,好像是……忘帶了。

蘇步有些不自在,因為吃過東西之後不擦一下的話,他沒法接受。

蘇步猶豫一下,又靠近晏漸耳邊,小聲問他有沒有帕子,先借用一下。

晏漸默默地在桌底下把帕子給他。

蘇步一點也不介意的拿着晏漸的帕子擦了擦嘴巴,太過專注的他,壓根就沒注意到,晏漸的耳朵突然就紅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