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太不吉利了

用過膳之後,惠妃因為昨晚沒歇好,有些頭疼了,所以就沒多留他們,讓宮女鉛華送他們出了慧月殿。

晏漸剛剛說了要帶蘇步去禦花園逛逛,所以離開慧月殿之後,兩人便直接去了禦花園。

皇宮的禦花園,布置的十分精致華美,普天之下說得上名字的名花名草,都能在禦花園裏看到。

不過,美景雖難得一見,但頭頂上的烈陽的存在感卻更加強烈。

所以只逛了兩炷香的功夫,蘇步就不想繼續逛了,和晏漸說了一聲,兩人便朝出宮的路走去。

大概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蘇步出了些汗,額頭冒了不少細碎的汗珠,臉頰也紅紅的,這都是熱的,他怕熱,出這一身汗讓他的心情也變差,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心裏在計算着距離走到宮門口還需要多長時間。

晏漸倒是沒出汗,表情也是一貫的溫和淡然,唇角挂着笑意,只是目光卻時常看向旁邊的蘇步,似乎是在觀察他。

蘇步沒有注意到。

走到前面拐彎盡頭,遇到一隊正在巡邏的禁軍,禁軍們行禮之後,便目不斜視的與他們擦肩而過。

而禁軍們的身影剛過,緊接着,又遇到兩個宮女急匆匆的催促着一個禦醫往前走,那禦醫約莫四五十歲的年紀,走的不快,看到晏漸他們的時候,連忙停下請安。

這禦醫面熟的很,蘇步多看了一眼,或許是被太陽曬的久了些,這嬌貴的蘇二公子的反應就有些遲鈍了,想了一會才想起來,約莫兩個時辰之前,他和晏漸就看到這禦醫被幾個宮女催促着去了一趟薔薇宮。

這都過去這麽久了,怎麽又是這個禦醫?

而晏漸可能是在工部待的久了些,記憶力和觀察力都比尋常人好上許多,他不止認出了禦醫,還認出了這兩個宮女也是剛剛見過的那幾個宮女中的兩個。

宮女自報家門,“奴婢們是薔薇宮的,……剛剛範老夫人又暈過去了,所以,奴婢們就來請禦醫過去看看。”

又暈過去了?

這是怎麽回事?

蘇步不知原因,一頭霧水的,他開口問了一句,可是宮女們都不敢說原因,三緘其口,垂頭低眉的。

禦醫似乎也知道什麽,他是太醫院禦醫,宮裏的很多規矩是管得住他,但有些規矩他又可以左耳進右耳出的,他說:“是因為聽說了大理寺和刑部最新查案查出來的事,所以才又暈了過去……”

禦醫還想繼續說,可是兩名宮女卻面色慌張的阻止他,“範老夫人還暈着,大人還是趕緊去看看吧,免得過去晚了,出了什麽事,貴人們會怪罪的。”

禦醫話一頓,也沒說下去了,他歉意的笑笑,然後趕緊朝薔薇宮的方向走去。

蘇步和晏漸也繼續朝出宮的方向走去,蘇步問,“大理寺和刑部查出了什麽事情?剛剛那兩個宮女怎麽不許禦醫繼續說下去?此事又瞞不住,遲早宮裏宮外都會傳遍。”

晏漸沒說什麽,不過态度卻是贊同的。

範凱的事情鬧的這麽大,現在又有大理寺和刑部聯合查案,一旦查出了什麽線索,或者是有什麽風吹草動的,那宮裏的人肯定都很快就知道消息。

而一旦傳遍了宮裏,那宮外的那些王公貴侯,十之八九也很快就能知道。

果不其然,他們剛回到寧王府,就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

莫無曲說:“發現範凱死在東宮附近的太監,被刑部帶去審問了,太監全招了,說他剛發現範凱的時候,範凱還沒死,他是硬生生的熬到範凱斷氣了才去喊人的……這個見死不救的太監,說是經常在宮裏被人打罵斥責,範凱也打罵過他幾次,懷恨在心,所以就故意見死不救……範老夫人一聽說這事,這才又被氣暈過去,範老夫人年紀大了,情緒不能太激動,所以現在已經被送回了範府。”

蘇步聽完之後都愣了許久,百感交集。

晏漸的神色也淡了淡。

莫無曲知道的還不少,本來還想說的,可是見兩位主子都沒有繼續問下去,于是又沒再說。

過了一會,莫無曲這才退下。

他剛走到門口,看到金豆帶着幾個端着托盤的侍女走進來,托盤上面都是些放了冰塊的各類甜湯,還有水果什麽的,見狀,莫無曲往旁邊讓了讓,讓金豆和侍女們先進去。

金豆道謝,“多謝莫侍衛。”

“客氣了。”莫無曲走出去,往四周看了一眼,見何刀正閉着眼的靠着柱子打盹,挂在腰間的長刀很有存在感,而王冬則站在院子裏對一個管事的交代事情,聲音不輕不重。

莫無曲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自顧自的往前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院子裏。

過了兩日之後,對範凱見死不救的太監被交給了範家處置,大理寺和刑部在宮裏一共調查了三天,可是卻一直沒有眉頭,這讓宮裏的氣氛越發凝重,連晏文帝都發了好幾次大火。

直到第五天的時候,刑部尚書通過一點細微的證據終于順藤摸瓜的找到了真兇——真兇是一個年紀比較大的皇宮侍衛鄭數,侍衛鄭數被抓之後就痛快承認了是他殺的範凱,而他殺人的原因和太監見死不救的原因又有異曲同工之處——鄭數說,他之前被還是禦前侍衛的範凱打罵冷嘲過,鄭數一直懷恨在心,所以那天一氣之下就殺了範凱。

範家不肯接受真兇就是一個小小的皇宮侍衛,一口咬定說侍衛肯定是替別人背鍋的,真正的真兇不是侍衛。

可是前有太監記恨範凱所以見死不救,後又有宮裏的宮女太監侍衛們對範凱人品堪憂的評價,再加上,大理寺和刑部也陸續找到了一些鄭數殺人的證據,因此,大理寺和刑部都認定,殺害範凱的真兇,就是皇宮侍衛鄭數。

事情一結案之後,這幾天還傳的沸沸揚揚的事情,很快就平息下來了,仿佛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一般。

可這事之後,齊王府和太子府是徹底撕破臉了,處心積慮給對方下絆子,将手足相殘演繹到極點;而聶将軍和百裏丞相兩家在朝堂上更是已經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要不是因為晏文帝發火,有幾次恐怕他們還會直接動手打起來。

至于範家,範家在給範凱辦完喪禮之後,和齊王府比以前走動的更勤快了,看太子府的眼神也越來越冷漠——範家一直都覺得那個叫鄭數的皇宮侍衛,不是真正殺害範凱的兇手。

範家一直都覺得,兇手另有其人。

太子府自然能看得出範家的态度,太子只覺得天降黑鍋,他倍感委屈無奈,可是又覺得身正不怕影子斜,認為去解釋也是多此一舉,所以就什麽都沒說。

而這個時候,賢王和蘇步一起合作的玉石店也已經裝修好了鋪面,接下來就等賢王聯系好的玉石貨源送上門來,之後就能開張了。

蘇步沒怎麽關注過玉石店鋪的事情,主要還是因為賢王說,一個出錢一個出力,蘇步既然給了錢,那店鋪那些忙前忙後的瑣事,就都由賢王負責。

蘇步自然無所謂。

不過,蘇步也不會真的當個甩手掌櫃,他不太懂玉石之類的事情,所以就找了一個蘇家玉石商行的管事過來,認真的跟着學了幾天,蘇步學的頭暈眼脹的,學的一般般,但至少一些關于玉石店鋪的簡單問題,蘇步是學明白了。

當然,蘇步也不是一個會吃獨食的人,他讓管事去見過賢王,但是賢王思考再三,還是拒絕讓管事來幫忙的提議,說他已經找到管事,不需要再讓蘇家的管事來幫忙,況且剛開張的話,人太多會很麻煩。

話都說到這一步了,蘇步也不好再說什麽,便讓蘇家玉石商行的管事回去了。

這日,太陽剛下山。

晏漸從工部回來的時候,看到蘇步懶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一邊吃着葡萄一邊看着一本關于玉石的繪圖冊子,表情還挺嚴肅認真的,便無聲的笑了笑。

蘇步擡眼看他,打聲招唿,“王爺回來了。”

晏漸嗯了一聲,走近了坐下,卻又什麽都沒說,只是伸手順了順蘇步有些淩亂的頭發,半晌之後,才說,“太子要在郊外的月牙亭設一個詩會宴,城中說得上名字的名門望族,王公貴侯都收到了請柬,就在明日。”

蘇步對在皇城的詩會宴都已經有陰影了,可又知道,上次太子府設宴的時候他們就沒去,這一次肯定不能再随意推掉,便硬着頭皮點頭,想起什麽,又說,“再過幾日就是中秋佳節了吧,府裏要準備什麽嗎?”

晏漸說,“往年的中秋節宮裏都會設宴,大家都是在宮裏過的,今年應該也不會例外。”

蘇步聽明白了,“哦,那府裏就不需要準備什麽了。”

晏漸嗯了一聲,突然從袖子裏拿出一塊玉佩,狀若不在意的遞給蘇步,“今日聽你說,匣子裏的玉佩都戴膩了,剛剛在路上買的,你看看如何。”

蘇步拿着玉佩笑,“匣子裏的玉佩是戴膩了,但我放在庫房的嫁妝箱籠裏還有幾個箱子的玉佩呢,我那話的意思是讓他們去把箱子裏的玉佩拿些新的過來換着戴,免得一直放在箱子裏生塵,不是缺玉佩的意思。”

晏漸沉默了一瞬,“是嗎。”

“對啊。”

蘇步覺得這樣躺着和晏漸說話挺累的,便坐起來,沒想到冊子滑出去了,蘇步下意識去抓,結果卻沒拿穩晏漸剛剛給他的玉佩,玉佩先飛出去,吧唧一聲摔在地上,玉佩的表面裂開了一道細長的裂痕。

蘇步:“……”

晏漸:“……”

這一瞬間,蘇步的腦子裏嗡嗡的,他心想,晏漸送他的第一個禮物,結果摔了,這很不吉利。

……太不吉利了。

蘇步深吸幾口氣,試圖調整情緒,結果發現自己,還是覺得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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