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怒反笑
響亮的巴掌聲在空曠的大廳裏甚至産生了回音, 時雯的手因為用力過度，掌心發紅、發燙。
那兩人的臉上也即刻出現了一道鮮明的紅印子，肉眼看着就腫起來了。
時雯一聲不吭突然一巴掌甩過來, 直接把伊月澄打懵了。
伊月澄不敢相信地捂着自己的臉, 反應過來後第一時間跟沈禪控訴，“沈禪哥哥，你看雯姐姐！不想吃可以說呀, 怎麽能打……沈禪哥哥、你、你怎麽了？”
只見沈禪壓根就沒有她所想象的勃然大怒, 相反，他的眼神中只有欣慰。
那表情可以說是欣喜若狂，他目光灼灼，兩眼放光的望着時雯，那還略有些充滿期待的樣子，就好像還想再被時雯再打一巴掌。
沈禪這種異常的反應讓時雯也有點茫然, 他怎麽那麽興奮地看着她？
他不可能會真的被她打了還感到欣慰吧？
時雯深吸一口氣, 極致的怒火開始消退，理智也逐漸回籠, 但她并不後悔剛才的所作所為。
“沈禪, 我問你一個問題。”時雯沒有為自己動手打人而道歉，她看起來還是很平靜。
現在是時雯要跟沈禪直接對話, 伊月澄卻非要找存在感。
“道歉！雯姐姐！不管你有什麽理由，你都要先跟沈禪哥哥道歉！你真的讓沈禪哥哥太難過了！”伊月澄怒瞪時雯，看起來很兇的樣子, 似乎還要把沈禪護在身後。
沈禪在這時，猛地把伊月澄推開, 沖上前徑直握住時雯的手, 看向時雯的眼神十分灼熱。
“繼續, 繼續打我！”他艱難擠出幾個字。
時雯眉頭微皺，他在說什麽？被她一巴掌打傻了嗎？
伊月澄也難以置信，“沈禪哥哥，你在說什麽呀！雯姐姐這麽過分，你、你怎麽能繼續縱容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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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禪直接無視伊月澄，迫切地看着時雯，“快！”
他甚至想拿着她的手去打他自己，時雯想要把手抽回來，感覺沈禪是真的有些反常，他抓的很牢，用力到已經把她的手抓疼。
“疼。”時雯輕呼，為了讓他放開自己，還是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臉。
沈禪卻說：“不夠！再用力一點！”
“……我從來沒聽過這麽離譜的要求。”時雯暗暗吐槽着，稍稍用了一點力，又在沈禪的另一邊臉頰上打了一下，這下沈禪臉上的巴掌印對稱了。
沈禪這反常的表現，把她本來的想法都打亂了，醞釀好的話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她明明那麽生氣，可現在看到沈禪這個樣子，就變成了好氣又好笑。
伊月澄像是看不下去了，她急忙上前要把時雯的手扯開，流着淚很是可憐的懇求道，“雯姐姐，不要再打了，如果你真的很生氣，真的不能消氣，就打我好不好？不要再傷害沈禪哥哥了。我真的好心疼，我願意替沈禪哥哥承受這一切……”
這話的說時雯一陣惡寒，她這就突然成大惡人了？
時雯倒是想把手抽回來，現在抓着她不放的是沈禪好嗎？
伊月澄也在試圖掰開時雯的手的時候發現時雯壓根就沒有用力，反而是沈禪的手用力的到骨節都泛白。
她完全掰不動，想要再說點什麽的時候，就聽到一直都對她很溫柔和氣的沈禪哥哥兇狠地吼了一聲：“滾！”
這一聲猶如野獸般的怒喝，不僅讓伊月澄石化了，也讓時雯更疑惑，他到底怎麽回事？
處處都透着詭異，他對伊月澄的态度怎麽會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更讓時雯弄不明白的是，沈禪在吼完之後，又開始懇求着她能甩他巴掌，咬着牙：“繼續，扇我！”
他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額頭上汗如雨下，前額的頭發已經被汗水徹底打濕，緊緊貼在皮膚上，不過這麽一小會的時間，他的臉已經變得煞白。
到此時，時雯也終于對沈禪的生氣轉為了擔憂，“沈禪，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沈禪仿佛已經快要站不住，他的眼睛緊緊閉上，死死地咬着牙，對她的詢問沒有反應。
時雯狠了狠心，稍微用了一點力道，在沈禪的臉上打了一下。
沈禪便好像稍微回複了一些清醒，他像誇獎她考了第一那樣，有些欣慰地誇獎她，臉上帶着虛弱的笑，“對，就是這樣，雯雯，你做的很好……”
他到底怎麽了？
“沈禪，你要不要緊，我馬上打急救電話。”時雯看他狀态真不太對，擔憂起來，她太過于用力把人弄成這樣的嗎？
石化了好一會的伊月澄終于從沈禪那惡劣的态度中緩過來了。
伊月澄用她神奇的腦回路，把沈禪對她态度的巨大反差給合理化了。
“雯姐姐！我、我再也不要叫你雯姐姐了。因為你對沈禪哥哥做了這麽過分的事情……沈禪哥哥，我、我不會走的。我知道你讓我走是為了我好，不想讓我被時雯這個瘋女人牽連，你才會讓我走的吧。”
伊月澄說完就流下了感動的淚水，“沈禪哥哥，你這麽好，我怎麽能一個人逃跑？我、我會一直在這裏跟你戰鬥到最後的！”
時雯聽着很煩，這都什麽時候了，沒看出來沈禪現在這樣子八成是身體出了什麽緊急情況嗎？還在這裏說什麽茶言茶語呢？
更讓時雯煩躁的是，伊月澄說完了之後還要繼續上來想要把她跟沈禪分開。
她還苦口婆心地勸說着沈禪，“沈禪哥哥，你別害怕，我會陪着你的！時雯想打你就先從我身上走過去！所以沈禪哥哥快松手吧，我不怕的，你不用擔心她會被你松開後對我下手啦！”
沈禪真的差點就松手，因為伊月澄的語言，那股神秘力量似乎得到了增強，想要重新争奪身體的控制權。
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無論承受怎麽樣的痛苦，他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他沒想到，他的一個胡思亂想，竟然成了真，時雯剛才那一巴掌甩過來，真的把那股神秘力量打了出去，讓他有了片刻的自由時間！
若不是有了這點自由時間，他也無法在被時雯甩了一巴掌後，将自己的真實感受表露出來。
但效果也僅持續了一下，當伊月澄的聲音響起時，沈禪開始感覺到身體或者靈魂……又或者兩者都有，産生了一種仿佛正在被撕成兩半的痛苦。
這種緊要關頭，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被神秘力量控制着做出讓時雯難過的事情，所以他迫切懇求時雯能夠再來幾下，多給他一些自由的時間。
察覺到時雯會在問完問題後就全身而退，他才迫切地抓住她的手，滿腦子就只剩一個想法，要牢牢地抓住她，不能松開手。
結果沒想到當他碰到她的時候，體內的那種痛苦竟然也得到了稀釋，亂成一團的腦子也有了片刻的清寧。
靠着這一點清寧，他也終于能夠靠自己堅定的意志，跟那股神秘力量有了正面對抗的力量，能夠靠自己過硬的精神力量守住對身體的控制權。
伊月澄一直在旁邊叽叽喳喳，胡言亂語，他在忍耐着痛苦的時候，連吐槽這個女人搞笑發言的精力都沒有。
在他兇狠地怒吼一聲，讓伊月澄滾的那一瞬間，他體內的痛苦驟然被撥到了另一個高度，全身都在火辣辣的疼，好像每一個細胞都在被灼燒着，腹部像是被塞進了一個絞肉機，五髒六腑在被不停的絞着。
這個跡象表明着仿佛是有什麽力量在懲罰着他對伊月澄的惡劣态度。
沈禪的身體确實是痛苦的，但他的心理卻爽快的很！憋了這麽久，終于出了第一口惡氣！
不夠，不夠！還遠遠不夠！
他一定要讓時雯再多來幾下，他必須要把對伊月澄那股惡氣徹底發洩出來！
省得這個惡鬼自我感覺良好，仗着神秘力量幫着她，對他們糾纏不放！
這便是沈禪即使看起來非常痛苦，卻仍舊希望時雯能夠再來幾巴掌的原因。
在意識到自己差點被那股神秘力量反壓制而松了手之後，沈禪索性直接用力一拉，把時雯拉入了自己的懷裏。
懷裏擁着她，沈禪更驚喜的發現，他承受的痛苦不僅減輕了，那股神秘力量也縮了回去！
他不敢耽誤，立即湊到渾身僵硬的時雯耳邊，用虛弱得聲音對她說：“雯雯，不要推開我……只有這樣，我、才不會痛苦。”
“我或許，才能向、向你解釋一切。”
或許是因為身體的不适，他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發出稍大一點的音量，他才會像現在，湊到時雯的耳邊，呼出的熱氣從時雯的耳邊輕輕擦過，她的耳朵也被帶着升了溫。
聽到他虛弱的解釋，時雯才放下了想要推開他的手。
她有很多疑惑，有很多疑問，對現狀完全是一頭霧水。
她以為自己已經能夠開始放下沈禪，卻還是會因為他這個過于用力的擁抱和貼在耳邊的輕語，感到心跳加速。
伊月澄茫然地看着她想要隔開的兩個人，不僅沒被她隔開，現在反而從抓着手升級到了緊緊相擁。
她清楚地看到是沈禪哥哥一個用力就把時雯拉了過去，但這更讓她堅定沈禪哥哥就是不想連累自己，所以想要拖住時雯。
就算沈禪哥哥聽到她剛才的勸說，他仍舊堅持要護着她。
伊月澄更加感動了，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抽泣着說：“沈禪哥哥，為什麽……為什麽要自己一個人承擔，我說什麽都不會走的，如果我走了，還不知道時雯還會發什麽瘋。沈禪哥哥，你別趕我走了，好不好？就讓我和你一起對付時雯這個瘋女人吧！”
時雯無語了，要不是沈禪在被她拍了一巴掌後，對伊月澄的态度就跟先前有些不同，在伊月澄多次說她是瘋女人的時候，她一定會把沈禪直接推開的。
沈禪似乎緩過來了一點，臉色逐漸恢複了一點紅潤，汗水都蹭在了她的身上，沒有出新的汗，頭發也逐漸恢複清爽。
她在好奇着沈禪會對伊月澄說的話有什麽反應，他先是抓着她的手，現在又緊緊地抱着她，下巴還抵在她的頭頂，他真的是因為擔心她會再去對伊月澄出手嗎？
沈禪非常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他不清楚原理是什麽，但跟時雯擁抱着，那股神秘力量似乎對他無可奈何。
他先是悶笑了兩聲，好像是想到了什麽很好笑的笑話，緊接着越笑越誇張，肩膀都跟着抖動起來。
伊月澄有些擔憂地問：“沈禪哥哥，你怎麽了呀？”
她巴巴地望着沈禪，沈禪這才斂起笑容，用不帶一絲溫清的眼神，像看死物一般看着伊月澄，光是眼神就讓人感到陰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