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長安公主

翌日,北祁的六皇子元昱和長安公主元嘉終于帶着和平國書來到了東神京都。

随後第二天,東神就為兩人在京都的沁園行宮舉行了宴會。沁園在京都郊外,是歷代皇帝避暑之地,亦是招待番邦使節和外國使臣的地方,方圓五十多裏,處處金碧輝煌、巧奪天工,還模仿了東神全國各地的多處名勝,甚至連南祀最有名的西子湖和斷橋都有一模一樣的。

主持宴會的正是九皇子鄭允浩和其皇子妃金在中,兩人皆是朝服打扮:只見鄭允浩一身玄色皇子蟒袍,頭戴皇子玉冕,身挂淡黃色流紋佩绶,他身形修長,俊美無比,只是站在那裏,便見一身高貴優雅,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可他的目光卻永遠停留在身旁的皇子妃身上。

只見站在他身旁的九皇子妃一身郡王五爪行龍朝服,頭戴郡王玉冕,上有拇指大東珠一顆,白玉般的面龐俊美異常,長身玉立,身材比一旁的鄭允浩稍微清瘦,但并不顯單薄,站在鄭允浩身旁,仿若玉樹芝蘭一般。他面帶微笑,偶爾擡頭看一眼一旁的鄭允浩,兩人便相視一笑,眼中再無其他人。

很快,北祁的隊伍漸漸從垂花門進來,最後終于停伫在衆人面前,首先進入衆人視線的是身穿北祁皇子朝服的六皇子元昱,只見他身材颀長,俊朗的面孔上,一雙黑眸與金在中有三分相像,顧盼生輝,潇灑飄逸的姿态恰如臨風玉樹,令人一見忘俗。

随後便是跟随在他身後的少女,只見她一張鵝蛋小臉,鼻直口小,薄薄的嘴唇如同吐了丹蔻似的紅豔可愛,皮膚白皙漂亮,猶如剛剛剝了殼的雞蛋似的,笑得時候帶着北人特有的大方美麗,一雙黑色杏眼猶如黑寶石一般,生出夜星般的光輝,她一出現,周邊的侍女頓時黯然失色。

更重要的是,她身着一襲金銀絲鸾鳥朝鳳繡紋朝服,外罩一件極為珍貴的白色狐皮大氅,腳上穿着一雙棕色軟皮高筒靴子,上墜北祁特有的紅藍寶石,裝飾成一只鳳凰,随着主人的走動而發出熠熠的光芒,十分惹人注目。

如此高貴的打扮,也只能是北祁皇帝最喜愛的三公主長安公主元嘉了。

元昱和元嘉一起緩緩走近,只見一對璧人正站在不遠處,而其中一個,更是兩人十分熟悉的人——金在中!

鄭允浩還未開口說話,只聽得對面的長安公主已然小步跑到了兩人面前,口中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在中哥哥,我就知道你會來接我的!”

她說着,一張小臉笑得十分生動,雙眼彎彎,仿佛夜空中的月牙兒一般,生出無盡光輝。

金在中對着她根本笑不出來,但在此刻,得罪長安并不是好事,只好淡淡地回了一句:“公主,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從小到大一直想做自己妻子的女子……因為宏正皇帝太過寵愛,她脾氣非常跋扈,甚至到了殘忍的地步。金在中始終沒有娶妻的原因是,她喜歡金在中,所以不允許別的女子接近他,甚至有女子膽敢接近他,她便會暗中出手,弄傷甚至弄殘對方!曾經有個侍郎家的嫡女喜歡他,北祁民風淳樸,女子也大多大膽外向,這位侍郎家的千金便在皇後的賞梅宴上向他折梅贈詩,他自然是婉拒,可是即便是這樣,這位侍郎嫡女也沒能逃脫厄運——三天後,她被發現死在了盛京城外的茫察河邊,死狀極其恐怖,人們都紛紛猜測她到底是得罪了什麽人會遭到如此毒手,只是金在中知道,下手之人除了嚣張跋扈的三公主,別無他人。

前世他嫁到東神之後再也沒有見過她,據說她最後還是嫁給了北祁的一個官宦嫡子,只是脾氣如她,最後将那戶人家都折騰得家破人亡,自然也得不到想要的幸福。今世再見她,金在中也只能希望她能改一改自己的脾氣,說不定結局能夠更好些。

“你好,長安公主。”鄭允浩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介入到金在中和元嘉的中間,面上帶着客套的笑容,“我是九皇子鄭允浩,在中的夫君。”

元嘉的笑容頓時滞在了臉上,随即冷冷地哼了一聲,一雙杏眼滿帶敵意地瞪着鄭允浩,咬牙切齒的樣子似乎要把鄭允浩千刀萬剮了。

“在中,好久不見。”六皇子元昱自然知道氣氛不對,故而一臉笑容地上前打招呼,又對着鄭允浩道,“九皇子,表弟夫,你好。”

對方稱呼“表弟夫”,自然是表示親近了,鄭允浩也不吝啬笑臉,笑着道:“燕王,表哥,你好。”元昱已經被封為邯燕王,稱他一聲“燕王”亦是表示尊敬了。

金在中見元昱笑容滿面,壓下心中對長安的不悅,亦是淡淡一笑道:“表哥還是如此潇灑風流,不知表嫂近日可好?”元昱不顧宏正皇帝反對,娶了獨孤家的小兒子,對其甚是寵愛,也不知為何能夠令他放下心愛之人跑來千裏之外的東神,金在中篤定,這一次元昱的到來定有古怪,只是原因多是北祁朝廷的事,他已無力顧及。

元昱點點頭,潇灑風流的雙眼流轉過一絲溫柔:“勞你惦念,他很好。”

“我們不要在這裏說話了吧,六皇子,我們在沁園裏擺了酒宴,裏面請。”鄭允浩微笑着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好,請。”元昱同樣客氣地伸出手,又不忘對身後的元嘉一笑,“長安,來之前父皇教過你為客之道,可別忘了。”

“六哥!”元嘉生氣地撅起嘴,只是礙于一旁金在中在,只好咬了咬牙,跟着元昱一起進去了。

幾人一同走過一道巨大的拱形橋,穿過一道高大的垂花門,便進入了沁園中心。官員們都已經在等待了,鄭允逸和鄭允清也早早地入座了,見到幾人走進來,紛紛站了起來迎接貴客。

一一介紹之後,衆人再次落座,鄭允浩先行笑着開口道:“六皇子,我父皇國事繁忙,故而先遣我來招待你,他稍後便來。”

元昱一笑,道:“不礙事,貴君國事繁忙,小王可以理解。”

其實雙方心裏都明白,皇帝這是在晾元昱,給元昱一個下馬威:東神願意與你們和平共處,但東神并不懼怕和你們打仗。

金在中在心中也感到好笑,懷慶帝這明顯是心虛矯情了,若是真不怕,自然大方接見,何必搞這些虛的。

“燕王可以理解就好,我先代表父皇歡迎兩位貴賓的到來,還請燕王和長安公主滿飲此杯。”鄭允浩笑容和煦地舉起一杯酒,向元昱和元嘉示意。

元昱亦舉杯示意,正要喝,一旁的長安公主卻冷笑着開口道:

“這又是什麽酒,九皇子就是用這樣的酒來招待貴賓的嗎?”她說着,“砰”一聲将青玉酒杯丢在了地上,玉杯頓時碎了一地,她小口一張,又用十分不屑的語氣道,“在北祁,這種酒只配最低下的賤民喝!”

此話一出,四周頓時安靜了,連底下作陪的臣子們都面面相觑,無法相信這位北祁公主竟然會當衆發難。

左邊的鄭允逸眉一挑,似乎準備看好戲了。而他旁邊的鄭允清眉頭一皺,像是在憂慮鄭允浩會如何處理長安的無理行為。

只是鄭允浩還未開口,就聽他身旁的金在中聲音淡漠道:“公主,是你誤會了,東神的酒與我們北祁的酒釀制方法不同,聞起來似乎下劣,但是喝起來卻是十分醇美的,且是貢酒,只有皇親國戚才能飲用。九皇子先前問過本皇子妃,只是本皇子妃忽略了這一點,為了向公主賠罪,本皇子妃先幹為敬。”

說着,拿起玉杯,一飲而盡,又朝着長安公主倒了倒空杯,以示飲盡。

長安見他向自己敬酒,面上顯出得意的神色,只是回味過來金在中話中都是維護鄭允浩的意思,頓時又有些怒意,并不喝酒,一張小臉揚了揚,道:“是嗎?可本公主也不要喝!”

這就是不識相了,分明是要給金在中和鄭允浩難堪。

衆人都以為鄭允浩要發怒了,卻只見他揚起眉勾唇一笑,語氣愉悅道:“《維摩诘經》說,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見萬物皆是佛,皇子妃心中高貴,因此就算飲的是薄酒,也能品出名酒的滋味。公主若是心中存了別的,那麽就算拿瓊漿玉液來,也只能喝到賤民喝的酒了……不如公主今日就飲溫水罷了吧?”

這分明是在拐着彎罵長安品格低賤了,金在中聞言,忍不住低下頭去,隐藏了自己忍不住揚起的唇角。

“你!”長安公主起身正欲發難,只見一旁的元昱眯起眼睛看着她,語氣不悅地斥道:

“長安,你今日太無禮了,還不給我安分坐好!”

元昱平日笑眯眯的,眼睛一旦眯起來看上去便格外的危險,長安心頭一凜,只好咬着牙不甘心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正在氣氛有些微妙時,忽聽得不遠處傳來一聲:

“皇上駕到——”

原來是懷慶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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