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內賊
孫林咧嘴，“我繞到了後山的另一邊，那邊水多，養鴨子的人家多，只是道路不方便，要進城一趟不容易。因此那邊比我們秀才村貧窮。韓姐姐也知道，我本錢不多，就拿五十文買了些鹽巴、頭繩這些必須品去了那裏。”
“運氣不錯，帶去的貨品很受歡迎。有不要貨品的，我就用錢收，一文錢能收五只鴨毛。人家還搶着賣。這次我回來，人家也說了缺點啥的，讓我下次記得帶。他們那裏的鴨蛋吃不過來，賣得很便宜，一文錢能買六個，可惜路上不大好帶，我這次帶了一籃子六十個，拿去市場賣了。這次沒經驗，下次就用不了這麽長的時間，我現在也算是找到方法日賺五十文了。”
對于不知道鴨毛用途的人，鴨毛就是垃圾，現在有人用他們需要的貨品或錢換，肯定是求之不得。
一百零四文，三天時間，給他變成了二百零四文。韓丹鳳豎起大拇指，這小子有生意頭腦，可惜就是本錢太少，“下次也給我帶六十個鴨蛋吧，你就不用拿去市場賣了。如果有雞蛋，你也可以拿來，有多少要多少。都按市場價收，不少你錢。”
家裏也要吃鴨蛋的，小夥子勤勞，韓丹鳳也算是支持他。
想到孫林回家肯定要去買藥，花一百文一貼，買完又只剩一百餘文了，韓丹鳳特意拿了一百文給他，“這一百文你拿着，算是找你買蛋的訂金。”
孫林隐隐有了淚花，他何嘗不知道韓丹鳳這是看他本錢少，特意想幫他，“謝謝你，韓姐姐，我以後會報答你的。”
“好啦。”韓丹鳳最受不了這樣，“你還沒回家吧，快回去吧，車子你也帶去，等你有錢買了車再還回來。”
“嗯嗯。”孫林千恩萬謝走了。
韓丹鳳到家不久，黎揚領着人回來了，只有韓十三連同王三虎跟着去了縣城。韓丹鳳給他們拿了吃食，讓他們吃完先睡一覺，并承諾照樣算工錢。
将近午飯的時候，青松來了，奉他主子的令來過問進賊的情況，韓丹鳳如實說了。
韓丹鳳留他吃完飯再走，青松推辭了，說主子等着回信。
傍晚的時候，韓十三和王三虎才回來。
“起初，我們在縣衙等了大半個時辰，縣令大人才來。接了我們的報案，問了我兩三句，王三虎一句沒問，就打發我們回來等消息。”
“我們走到城門口，吳捕頭追了來，說是縣令有請。”
“這一回，縣令大人很是客氣。特意讓人給我們搬了凳子，還泡了茶。我認識縣令大人這麽多年，第一次見他這麽和藹可親。”
“這次他詳細詢問了案情，親自把我們送出縣衙，最後說是一定把剩下的三個賊捉拿歸案，一定讓賊們捉拿歸案。到時有進展了來通知我們。”
二寶若有所思：“前倨後恭，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讓縣令大人變了态度。”
韓丹鳳想起午飯前青松的到訪，不過她不确定。
經過排隊搶糧、被偷糧食，韓丹鳳意識到的糧食的重要性，于是她開口：“爹、娘，我們是不是該買點田了。自己有糧，心中不慌。不管是用來自己吃還是吃食店，都是好的。”
喻氏苦笑：“現在哪有餘錢。蓋正房要錢、打家具要錢。除了保命的五十兩，我們手上也沒什麽餘錢了。”
韓十三也贊成，“買一兩畝田種自己吃的還好，要供應上吃食店，不得上百畝。”
一畝田只能出二百斤左右的稻谷，也就是百二十斤糧食。吃食店一天能用三十斤糧食，一年下來上萬斤，可不就是得上百畝了。
韓丹鳳想起她忘了一件事。
“其實，我那個特殊當鋪雞蛋價格确定了，一個雞蛋有四文。”她伸出四個手指。
“我的天！”大寶驚訝得大喊。
想起院子裏的棚子裏還住着黎揚等人，他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二寶很淡定的掰手指，“一文錢三只雞蛋，轉手一只雞蛋四文，也就是說一文錢經過大姐的手，轉眼就能變成十二文。”他看着韓丹鳳的眼充滿崇拜。
韓丹鳳點了點手指，“确實如二寶所說，我這兩天買了一百八十個蛋，收入六百六十文。雞蛋比豬肉有優勢，一個是基本上每家都有雞蛋，一個人我們家吃食店用的蛋多，不容易令人起疑。”
二寶呵呵笑了，“看來爹你得留意哪裏有人賣田了。”
大寶抿了抿嘴，跟喻氏開玩笑，“娘，看來我們娘倆要加把力了，不能被姐給比下去。”
衆人大笑，韓丹鳳也跟着笑。其實她還有個想法沒說出來，她想買田，也是想試試後世的雜交水稻的方法能不能應用到這個世界。可以的話，應該每年被餓死的人會少很多。
縣令的速度出奇的快。
報案的第三天，吳捕頭親自上門送訊，剩下的三個同夥抓到了。
五個人年紀都不大，二十出頭，正是頭腦發熱的年紀。這幾人恰好都是沒了爹，家中管不住的人，平時就住在城外三仙廟。
三仙廟只有三間破敗的房子，沒有香火好多年。
幾個人半偷半乞混日子，勉強糊弄住肚子。前幾日突然有個年輕人找上他們，給了他們十個銅板，請他們劫富濟貧。既有銀子拿，又有糧食得，他們頭腦一熱就答應了。那人還給了他們一張圖，畫上了韓家的地形，連糧食放在哪都标出來了。
夜深人靜，幾個人沒費什麽力就摸到放糧食的地方，如果不是運氣不好被王三虎看到，五袋糧食都要被他們搬空。
五個人跑掉三個，剩下的兩個到了縣衙，幾乎沒費什麽力就招了。吳捕頭帶着幾名捕快，直奔三仙廟找到了剩下的三個。
幾個人還招了：給他們錢讓他們來偷糧的人說了，他是代替別人懲罰不孝子。
這話怎麽聽着這麽熟悉。最喜歡把韓十三不孝挂在嘴邊的，大概就是韓長庚、韓大牛、韓繼祖三人。
韓長庚、韓大牛年紀不符，且韓長庚沒必要說是代替別人，那麽就很好猜了——韓繼祖。
為了保險起見，韓十三并沒有提起，感謝了吳捕頭，又留下他吃飯。
吳捕頭感概：“老韓你這日子越過越好了，住上大瓦房，還有三門臉房，你那吃食店遠近聞名啊，今天我來還有人托我買那個叫方便面的。難怪引得賊也掂記。”
韓老三見到昔日同僚，也很是感概，于是飯桌上不免喝了酒。韓老三記得喻氏的禁酒令，邊喝邊看喻氏，弄得喻氏鬧了個大紅臉，主動說：“當家的，難得吳捕頭過來，你就陪他喝幾杯。”
韓老三算是得了令，放開來喝。不過這次他沒醉，吳捕頭醉了。
二寶傍晚到家，吳捕頭還沒醒。
韓十三叫二寶畫一張韓繼祖的畫像，可憐二寶沒學過一天畫，趕鴨子上架，好在有韓丹鳳和大寶幫着他參詳，在他畫壞三張紙後，總算畫出一個比較像韓繼祖的人。
吳捕頭醒來已經是半夜，很有幸嘗到了傳說中的方便面。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沒醒徹底，吳捕快吃完哭上了。
他拍着韓十三的肩，“十三啊，老哥真羨慕你。日子好過，兒女也個個争氣，不像我家三個……哎！”
韓十三略有耳聞，吳捕頭家三個小子，一個比一個淘，說起來都是一把傷心淚。想比之下，自家的三個，不論兒子還是閨女，都比較聽話。不過他不能這麽說，只能安慰吳捕頭：“孩子還小，等大了就懂事了。”
“希望如此。”吳捕頭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吳捕頭拿着二寶畫的畫像回了縣城。
兩天後，沒等來吳捕頭的消息，卻等來韓長庚領着韓大牛夫婦殺上門來。
原來，韓繼祖被抓了。
原來，韓繼祖的功名要被革了。
原來，韓繼祖的功名革了後，還要被打三十大板。
大寶不待見這幾人，只遠遠站着怕韓十三吃虧。韓丹鳳聽得一陣快慰，她爹韓十三就傷腦筋了。
韓長庚：“二娃，你快去縣衙，就說你冤枉了你侄子。不過一件小事，一家人關上門說說就好，何必鬧到衙門？”
韓十三很氣憤，“小事？您的好孫子這是要我們全家的命！”沒了糧，在這個很難買到糧的年代，餓死基本成定局。更何況，剛開起來的吃食店，斷了糧，只能關門大吉。
韓丹鳳敲敲桌子，“是啊，爺爺！我們家一分田都沒，家裏現有的幾袋米都是孫女每天去排隊買來的。粗糧三文兩斤，細糧三文一斤，價格貴且不說，關鍵還難買到。大堂哥倒好，叫了外人來偷。問題是偷了我們的米，他能得什麽好處嗎？不能！還倒貼了十文錢！”
韓長庚的臉一陣青一陣白，虛張聲勢地吼，“我跟你爹說話，你一個女娃子插什麽嘴！”
韓丹鳳不服：“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我大堂哥今天這樣，還不是你們慣的。”
衆人一陣沉默。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不離不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