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二天上午, 森由紀被院子裏傳來的陣陣吵嚷聲驚醒,裹挾着魔王般的滾滾黑霧,她一把拽開拉門逼近噪音源:“你們……想死嗎?”
昨天半夜接到蘭波和魏爾倫的通訊, 一個告訴她多國聯合異能部隊已經深入俄羅斯以解決狼人實驗體泛濫的問題, 另一個告訴他MIMIC突然拐彎直奔地中海沿線的走私港口而去。
她手裏的工作從來都不是單線程任務,真有那種完成一件出現一件的事就好了,多數情況下麻煩都是纏成一團說來就來。連夜調動情報網嚴密監1控, 森由紀打從下飛機到現在睡眠時間不足六小時,能有好脾氣就見了活鬼了。
拉着雙胞胎的仆人被迎面而來的殺氣撲了一臉, 哆哆嗦嗦松開手。真希迅速拉着真依跑開,把她藏到森由紀身後,自己撿起昨晚落下的掃把擋在兩人身前。
小女孩單薄的身影帶着幾分瑟縮, 脊背卻挺得很直。
“森小姐, 煩請您讓讓,這兩個女孩該去直哉少爺那兒訓練體術……”
話音未落,扳機扣動聲吓醒了看熱鬧的其他人。殷紅血液灑在枯山水白色的碎石上,格外醒目。
“你們, 想死嗎?”
她再次冷冷發問, 再也沒有誰敢發出雜音。眼看倒地呻1吟的人動靜越來越小,少女收起不知何時出現在掌心的克1洛1格:“滾吧,這是第一次,再有第二回 ,你們就全留下。”
仆人們根本不敢擡頭看她的眼睛, 小心翼翼上前拖走傷者, 離開前甚至貼心的輕聲關閉木門。
“一次拼命咬牙打到怕, 下次就不會被人欺負到頭上。”森由紀瞥了眼雙胞胎:“去做早飯。我不吃生食, 不吃沒味道的白米。”
“禪院甚爾呢?第一天就翹班?扣工資!”
說完她又黑雲滾滾的悶頭回去補眠, 真依想也不想跑向廚房,真希上前将沾了血的石子鏟出來丢進池塘。
午後禪院甚爾才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身影,一露臉就被森由紀嫌棄的往浴室趕:“臭死了,去哪個媽媽桑哪兒鬼混吶?”
“大小姐懂得真多!”男人不正經的調笑了一句,少女面無表情:“上午該你守門你跑得不見人影,害我不得不親自出手解決麻煩……”
“啊啊!抱歉抱歉,絕對沒有下次。”他抓抓後腦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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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工資!”拿捏住對方軟肋,森由紀眯起眼睛:“你沒有完成職責範圍內的工作,懂了嗎。”
禪院甚爾眼看讨不了好,立刻很有躺平精神的不再争論,洗幹淨身上的煙酒氣後往門口擺了張躺椅一賴。
不就是看門麽,我看了哦~
等到黃昏時分別院外再次人聲鼎沸,是被卷了臉面的禪院直哉殺過來給自己出氣來了。上前推門的仆人習慣性扣住拉環,自然中招觸電,其他人想上前解救,結果連成一串全都沒有好果子吃。
短腿柯基又在外面隔着門板放聲大叫了。森由紀用小指頭掏掏耳朵,示意禪院甚爾去打發他:“處理結果将直接影響到你轉職為正式員工後的薪水。”
青年立刻從躺椅上坐起來,拿着一根木棍從內裏捅開舊式門闩——沒錯,禪院家的岚山別院也可以歸類為古建築了,偶爾坐在正廳賞賞景拍幾張照片還挺能唬人,真要計較實用性……別的不說,木質大門的構造還處于明治時期呢,無論君子還是小人全都防不住。
所以此處設置的安防手段由森小姐親自操作,效果拔群。
一串被電到抽搐的仆人順着他的動作栽進來,禪院直哉像只呱呱大叫卻突然被人捏住嘴的鴨子:“嘎……?”
“害得我被扣工資,我看你是幾年不見皮又癢了。”禪院甚爾起身,把指節摁得噼啪作響。禪院直哉比劃了個奇怪的姿勢,開始在不大的門口空地上來回亂竄。可惜他年齡尚幼術式使用也不夠熟練,終究沒能躲開堂兄的拳頭。
真希抱着真依前排觀摩了場體術對戰咒術的正确使用方法。
這就是咒術師的世界……
森由紀坐在堪比景點的日式花園裏評估着自己看不見的力量。禪院直哉移動的速度很快,基本已經超過人類視覺的動态捕捉能力,如果換了禪院甚爾以外的人一對一,确實不太好對付。
“嗯?”她發現了些許端倪,眯起眼睛前傾身體。
在禪院甚爾不懈的碾壓式毆打中,禪院直哉的閃現出現了“掉幀”似的效果。看來這種“閃現”,和投影儀的原理有些相似呢。
“真希,去把外牆電源斷開,然後讓他們滾。”
真希沒動,啪嗒啪嗒跑進屋子的是真依。倒在地上抽搐的仆人們終于得到寬恕,迫不及待朝大門外爬去。
“禪院甚爾,還不趕緊放開直哉少爺!”
逃出生天後不少人的膽量就回來了,面對被上天蓋戳的“殘次品”,這些服務本家的旁支們個個表現得比自己挨揍還要不得了。
禪院甚爾跟沒聽見似的,一拳打掉禪院直哉的牙:“大小姐,早上扣的工資能補回來了麽?”
“行吧,下不為例。”
森由紀看夠了,起身微笑着走向狼狽不堪的禪院直哉:“我是不是可以做個你智商沒問題的假設?”
禪院甚爾壞心的在松手前推了把禪院直哉,後者腳下一軟摔了個屁蹲兒:“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女人!”
“哦呀?”女巫撐着膝蓋蹲下,一指頭狠狠戳在少年破皮的嘴角:“你這副桀骜不馴的樣子真可愛,記得保持久一點。”
寬松T恤工裝褲的打扮掩蓋了她身上大半柔軟色彩,今天打算繼續搞“裝修”的森由紀笑道:“這家夥在黑市上有懸賞嗎?”
少女眼瞳裏的紫色逐漸變淡,禪院甚爾摸摸下巴回憶:“目前最貴的是五條家那小子,十個億還是十五個億來着?這玩意兒也就值點小錢。”
他用腳尖扒拉了一下禪院直哉,後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很好。”她點點頭轉而對少年道:“如果你學不會尊重我,我就讓你在黑市懸賞單上享受和那個誰一樣的待遇,希望禪院家能保護好你。”
“對我來說,訂婚的對象是誰一點也不重要。”森由紀在禪院甚爾的口哨聲中捏住禪院直哉的下巴強行把他拉向自己:“只要那個人姓禪院,是族長的兒子,就可以了。重要的是兩家之間的合作,而不是一份保險。聽明白了嗎?”
少女笑得堪比教堂天花板上描繪的畫像:“我之所以能容忍你屢次冒犯我,只不過是因為你父親以及你身後家族的能量,和你本人無關。”
少年又羞又惱,傷口痛到不行還被未婚妻故意用力捏。視線移到她身後,那對經常被他以“體術對練”為名毆打的雙胞胎正捂嘴偷笑。
“不要臉的女人!我乃禪院家這一代天賦最高的嫡子,等我将來收拾你!”
再痛,嘴巴也不能慫,然後他就又挨了一巴掌。
森由紀力氣不大,但這種打法本也就不是為了讓對方遭受多少物理打擊,精神上的折辱才是重點。門外的仆人們都快哭出來了,只能将禪院直毘人搬出來恐吓:“請您快點放開直哉少爺吧,族長大人知道了一定會生氣!”
“你不高興,只能使喚幾個仆人上門擾人清夢。我不高興,我能讓整個島國一半以上的企業因為運輸不暢而倒閉。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弱雞。”
她推開因過于震驚而忘記把頭扭回來的少年,起身将手伸向背後。真依屁颠屁颠舉着毛巾上前:“大小姐擦手!”
等她重新接回顏色都沒變一下的毛巾,小姑娘嘴巴也夠毒:“哎呀,這條毛巾沒救了,扔掉吧。”
“哇哦~”禪院甚爾咂舌:“大小姐,貴公司正式員工都有些什麽崗位?”
“看你想做什麽。”森由紀站起來,後者想了想:“有賭場嗎?”
“……”
趕走亂哄哄的閑雜人等,她擡頭思考了一會兒:“行吧,等你的試用期結束,我可以給你一份Port Mafia的工作。賭場、馬場、酒吧、紅燈區,主管這部分生意的幹部自從去年被暗殺後一直沒有補位,能不能拿到,靠你自己努力。”
禪院甚爾心滿意足:“那感情好,沒事兒還能賭兩把過過瘾。”
“……您真是個人才,甚爾先生。”
絕了!
就沒見過這麽不思進取的,簡直和織田作之助有得一拼!那家夥也是真佛系,上司調崗沒人安排他的工作,他就又跑回撿屍隊混日子去了。對于這種人,森由紀也沒什麽辦法,只能依照他的性格專門交代線人多盯着點随時準備撈他。
“大小姐!我用食材試着做了道水饅頭,您要嘗嘗看嗎?”
自覺出了口惡氣,真依此刻表現得尤其殷勤。森由紀很給面子的從盤子裏拿了只點心咬着吃,不等說出評價随身攜帶的手機鈴聲響起。
“橫濱的電話。”她嘟囔着将只咬了一口的水饅頭放回葉子上,接通信號。
雙胞胎一臉擔心的看着她,生怕她被森先生責備。沒想到森鷗外就只是例行問了下工作進展,末尾随便關心一句就挂斷,就像根本不知道女兒都在別人家搞了些什麽事似的。
“看什麽?”少女對待兩個小姑娘的态度也比之前和緩許多,她随手扔開手機繼續吃:“兩家的談判與合作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出岔子,只要整體進程朝預期方向不斷發展,我的行為就沒有可被指責的地方。”
——适當表現出強硬的一面不斷壓迫合作者也是種展示自身力量的策略。如果森由紀真就軟綿綿任人欺負,森鷗外反而會大失所望。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收到禪院直毘人的抱怨後森鷗外只有一句話:“死人了嗎?”
很遺憾,無論手段有多激烈,森由紀手下硬是沒出人命。既然沒出人命,對于Port Mafia來說就已經算是十足十的克制收斂。
“小女主持會社航運事業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公務纏身,偶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很正常嘛。就連我也會被她橫眉立目指着罵呢,還請令郎放寬心,總體上她還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孩子。”
森先生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功力一如既往,禪院族長無語許久。
別人不僅将親生的獨女送來,同時還是位純金鑲鑽的金佛,執掌會社命脈的高管,這份誠意不能說不夠了吧!那還有什麽可埋怨的呢?随後森先生非常隐晦的多提醒了一句——随着第一批款項的落地,禪院家必須有所表示。
礙于束縛,禪院直毘人只能邊看着到賬的資金暗爽邊硬着頭皮要兒子少去找他未婚妻的茬。
蠢死了!
既然“禪院”不能對她做什麽,那麽非禪院呢?機會有得是,沒必要計較一時一刻。
機會,總是會來的。
眼下對于禪院來說,最重要的是聯合附庸家族和盟友與森氏航運會社合作,一邊向內務省施壓一邊抓緊時間利用“姻親”提供的資金鞏固家族勢力。前者對于久經風雨的古老家族來說不算難題,但是後者……面對日新月異的時代變化,老古董們完全摸不住市場脈搏。
适合家族咒術師出手的任務就那麽多,還有禦三家的另外兩家以及平民咒術師們搶生意。至于傳統宗教行當,他們又搶不過祖宗争氣的五條,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咒具制作與出售上。
問題是使用咒具的客戶群也很有限,這個圈子裏誰家不知道誰家,想做任何改變都難于上天。
對此,森鷗外甩手就把鍋扣在女兒頭上:“小由紀心很軟的,只要買賣公平,她總會為合作夥伴找到新市場。”
于是,森大小姐被禪院族長以“節日”為由再次請到禪院主宅。鬼知道這能把人熱死的夏天裏究竟有什麽節日可過,但是看在那之後別院物資充裕且沒有閑人騷擾的份兒上,她還是順了便宜爹的意思。
——為了不至于在接下來的秋季裏把Port Mafia首領氣死。
“快轉過去,我給你梳頭。”真希把妹妹推到身前,三兩下将她的頭發整理幹淨,又催促她去洗手:“別忘了把那些帶有詛咒的寶石拿上,由紀小姐說有用。”
這件事只有能看到詛咒的真依辦得到,其他人眼裏寶石就是寶石,沒啥區別。其實甚爾也能看見,但他會趁機順走一兩顆,所以不能把這個任務交給他。
滿手機油黑乎乎的真依垂手忍着頭皮一陣緊過一陣的力道:“知道了,等會兒我要和姐姐穿一個顏色的裙子!”
“行行行!去洗手!”真希嘆氣。
雙胞胎妹妹在短短兩個月內從族中所有女人的老路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現在有事沒事就找森由紀撒嬌想去擺弄她那些電氣工具。大小姐也就真由着她拆了這樣拆那樣,據說聖誕節時還要弄把狙1擊1槍來做禮物送她拆着玩。
“不是所有與生俱來的能力都适合攻擊,我也不是什麽強異能力者。”在某個雷雨之夜被小女孩哭醒的森由紀是這麽說的:“沒有無用的才能,只不過是有才能的人不知道該怎樣正确使用它而已。”
然後她花了半個晚上的時間帶着禪院真依熬夜将別院裏那座古董鐘拆了個稀巴爛,然後又花了一個星期把它修好裝回去。
“你看,你能憑空制造出剛好合适的零件,世上有幾個人做得到?去考大學讀個工科專業,說不定将來的諾貝爾獎也要有你一份。”
兩個人都蹭了滿身黑油泥,禪院真依就此将視線轉移到一切非生物上,拿到什麽東西都想拆拆再裝裝。諾貝爾獎是啥她不太清楚,但是親手制造出無法被取代的核心零件,這事兒讓她很感興趣。
森由紀:這破房子隔音實在太差,小孩子半夜爬起來哭哭啼啼鬧鬼似的吵死了,總算哄住她能睡個踏實覺!
“好了嗎?”
少女還是一身黑西裝,趁等待的功夫坐在延廊下翻看禪院甚爾替她偷渡進來的各種小本子。她實在不樂意跪着和人說話,索性連帶着拒絕裙裝——只要我不穿裙子,那就想怎麽坐便怎麽坐,誰也管不着。
雙胞胎換了顏色一樣的小洋裙,真依正舉着小鏡子思考該選擇哪個粉底色號。畢竟是回主宅,不穿礙手礙腳的和服于她們而言已經是鼓起了最大勇氣。
“還要化妝?你們兩個才幾歲?”
懶起來連口紅都不願意用的大小姐表示不可思議,沒想到這兩個小家夥把工資都用在這些東西上。真依一愣:“我忘記了。那些人都說女孩子要可愛要漂亮要招人喜歡,一想到要回去見到她們,就會忍不住下意識這麽做。”
真希從她手裏拿走那些裝飾容顏的化工産品:“有我保護你,怕什麽,走了。”
真好啊。
森由紀不再看她們,轉而擡腳踢踢旁邊假寐的保镖:“去開門。”
禪院甚爾伸着懶腰走去開門,再也不敢随便上前敲打門板的仆人們等在外面:“……”
兩邊也沒什麽可說的,一路沉默着來到本家主宅。森由紀去與禪院直毘人讨論兩家商業方面的合作(把合作夥伴的餅坑到自己碗裏),雙胞胎和禪院甚爾留在廳外等候。
“真希真依,難得回來一趟,要不要去見見你們母親?”
有相熟的族中年長女性前來看她們,雙胞胎一聽能見到媽媽,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向往的神色。
不管怎麽說,禪院家都是她們自降生起一直生活的地方,六歲的孩子再怎麽早熟也不會在這裏仍舊保持足夠警惕。
禪院甚爾抱着胳膊冷笑了一聲。
小姑娘們頓了頓,還是選擇相信那位女性,跟她去見母親。
“不見棺材不落淚。”他換了條腿承重,想到森由紀花式扣工資的手段,咂咂嘴跟上去。
唉……有家室的男人,總要在外面吃點委屈。
萬一真依被欺負狠了回去以後又半夜三更爬起來哭,大小姐怕是要抓狂。
雙胞胎跟着年長女性一直走到親生父親禪院扇所在的院落,意識到事情不對也已經來不及轉身逃走。禪院扇是禪院家咒術師隊伍“炳”的首領,一聲令下女孩們被推入廳內,裹挾着咒力的酒壇迎面砸來。
“姐姐!”
因為“天與咒縛”身體素質遠超妹妹的真希擋在前面,酒壇砸在她頭上,血液和氣味刺激的酒水沿着額角同時流淌。上首傳來父親的呵斥:“兩個廢物,敢向着外人看嫡子的笑話了?”
禪院直哉确實挺讨厭,但那小子到底也是這一代中最具天賦的孩子,“非禪院者非術師,非術師者非人”,這條慣例不容打破。這兩個拖累自己的女兒居然跟着森氏的普通女人挑釁本族咒術師,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真希冷着臉不說話,真依看看父親看看姐姐,慢慢也冷靜下來收斂聲音。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女兒下跪求饒,一股邪火從禪院扇心底升騰——她們這是無聲的示威?想要挑戰父權的威嚴嗎!
“真希真依!快點向你們父親賠禮道歉!”禪院扇的夫人從門外溜進來,看看丈夫的臉色,她選擇勸女兒低頭。
因為術式以及實力的緣故,丈夫禪院扇多年前與族長之位失之交臂,雙胞胎出生時他還想過如果這一胎到來的孩子擁有十種影法術,或許還可再與兄長一争高下。然而孩子出生當天真希就表現出完全無咒力無術式“天與咒縛”的狀态,讓他熱切盼望了許久的期待徹底粉碎。
扇夫人同樣出身于禪院家,代代相傳的古□□俗讓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情況。
孿生女兒當然是無辜的,她們又不能提前選好傍身之技再投胎,如果真能做到這種事她自己早十幾年前就先選了;丈夫的念頭也沒有錯,同父同母的兄弟只因天賦便被上一輩區別對待,但凡有氣性的人都無法忍受;既然女兒和丈夫都沒錯,那出了錯的會是誰呢?
只能是她自己。
她唯有一邊勸女兒隐忍着少挨點毒打,一邊自哀自怨唯唯諾諾。
加之女兒出生後扇夫人便被診斷出不适合繼續生育的症狀,自那之後肚子果然再也沒有動靜,這使得她更加愧疚,對于丈夫毆打女兒的行為逐漸視而不見。
母親的“勸解”并不能讓父親息怒,真希很有經驗的反身将妹妹抱進懷裏背對盛怒中的禪院扇。
“好啊,這才放出去幾天,覺得翅膀硬了?那個森氏的女人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由紀第一次登門拜訪時禪院扇為了表明态度并未出席,全憑族老和下人們轉述,難免對現場情況判斷失誤。如果他親自坐在偏廳領略一回當時的景象,想必此刻至少會猶豫一二再對女兒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