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本王送你步搖,可不是要你這麽用的。”
◎
女官很快調整好氣息,她蹲到傅瑤面前:“委屈殿下先在此等候,等安全了奴婢再帶您出去。”
傅瑤方才和她配合默契,對她幹脆利落的處事風格很欣賞,就問:“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衣子橖,花溪圍場帶劍女官,誓死保護殿下。”女官低下頭,嗓音中帶着堅韌和不卑不亢。
“衣子橖……”傅瑤喃喃着重複了一遍,“你可願跟随我?”
“殿下……”衣子橖擡頭看向她,眸子裏帶着不解。
傅瑤就道:“跟我回宮,做我的心腹,與我相生相息。”
她沒有用“本宮”,而是用“我”。
衣子橖澄澈如水的眸子望着她,縱然此刻太子妃殿下衣衫不整蓬頭垢面,在衣子橖眼中卻仍像是散發着光芒一樣。
就這麽定定地看了好一會,衣子橖才放下劍,對傅瑤雙膝跪下,鄭重地叩了個頭:“殿下,奴婢願追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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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躲進的山洞洞口狹窄,內裏卻甚是寬敞,一個成年人在裏面站直完全不是問題。
如今已經是午後,她們不敢貿然出去,衣子橖就往山洞裏走了走,找到一泓清泉,讓傅瑤能喝點水,整理一下面容。
傅瑤用帕子浸了水,把臉頰擦洗幹淨,重新挽了頭發,又用手把衣袖上挂破的布條撫下去,這才勉強有點太子妃的模樣。
衣子橖一直握着劍守在洞口,傅瑤把帕子洗幹淨,走過去遞給她:“擦擦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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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子橖雙手接過,把臉上的灰和汗抹掉,她其實長得很漂亮,一張瓜子臉,下巴卻總是繃着,又不愛笑,孱弱和剛毅這兩種感覺以一種非常奇妙的方式,共存在她身上。
衣子橖把臉擦幹淨後,看着手裏髒了的帕子一時有些無措,最後也不管又濕又髒,直接放進了胸前衣服裏:“奴婢洗幹淨了再還您。”
她們如今困在這裏,能不能活着出去還是兩說,這麽一句話倒像是一句承諾,一定能活着出去的承諾。
傅瑤就在她對面坐下,沒有再說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只能聽到山澗的滴答聲,一下一下珠圓玉潤的,仿佛有某種能讓人安靜下來的魔性。
傅瑤坐久了甚至覺得有些無聊,就盯着地面上凹凸不平的石塊發呆。
突然,外面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點點靠近,傅瑤眸子一亮,只見衣子橖已經握緊了劍柄,并用眼神示意她往裏去。
傅瑤以為二對一勝算肯定大些,就拔下發髻間的步搖,緊握在手裏靠在山洞另一邊。
兩人屏住了呼吸,聽着外面的腳步聲,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像是有一根弦在她們腦海中越繃越緊。直到腳步聲停到洞口,雜草被人用手扒開,一個身影浮現在眼前,那根弦“啪”地一聲斷裂了。
衣子橖舉到一半的劍被制止,蕭靖钰依舊穿着那身天青色長袍,目光落在石壁後的傅瑤身上。
傅瑤看着蕭靖钰只覺得一陣發懵,她從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身陷囹圄生死難測時,出現在她面前的竟會是蕭靖钰。
衣子橖放下劍,叫了一聲秦王殿下,卻依舊緊緊握着劍,随時戒備着,防止他突然動手。
然而秦王殿下整個人懶懶散散的,目光落在傅瑤緊握着步搖的手上時饒有興致地笑了笑:“本王送你步搖,可不是要你這麽用的。”
傅瑤這才想起自己還攥着步搖,而且因為太過用力手心已經微微泛疼了。
她剛伸開手就被蕭靖钰一把握住,不容拒絕地拿走步搖重新為她插進發髻間,而後手指撫摸過她的臉頰。
傅瑤立刻偏頭去躲:“皇叔自重。”
蕭靖钰原本心急如焚,不管不顧地找過來,連傅琦都顧不上,甚至差點在淳載帝面前暴露自己的武功……直到看到傅瑤的那一瞬間,一整顆心才落下去,誰曾想這麽快就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他只得收回手,從衣袖裏拿出一個小藥瓶遞給站在一旁的衣子橖:“給她上藥。”
傅瑤臉上和手上全是被樹枝劃出的小口子,一直麻麻癢癢的疼着。
衣子橖只能接過藥,去給傅瑤上藥,蕭靖钰則從她手中拿過劍,坐在她方才坐着的那塊石頭上,替代她守着洞口。
他的衣袖很寬,修長的手指細膩無暇,和手中拿着的劍顯得格格不入。
傅瑤原本以為她們得救了,卻突然發現事情不太對,就問蕭靖钰:“外面的刺客……”
“還在。”蕭靖钰淡淡地道。
“那你……”
“一個人來的。”
他似乎是有些不太舒服,就擡了擡手,傅瑤這才發現他袖口還帶着血。
傅瑤心裏亂糟糟的,有很多疑惑,可嗓子一陣幹澀,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衣子橖為傅瑤上好藥,就在傅瑤身旁坐下,說實話她覺得秦王殿下那模樣,若是去選花魁定能一舉奪魁,但若是打架嘛……可能和弱雞無異,尤其是那握着劍的手,看上去吊兒郎當的,讓人特別想拿鞭子抽他幾下。
蕭靖钰看着傅瑤,突然開口道:“外面闖進很多刺客,全都亂了套,管他是天潢貴胄還是皇親國戚,都在抱頭鼠竄。”
他說這話時面露嘲諷之色,不僅不擔心自己的處境,似乎還覺得格外有趣。
“本王來找你的路上見到蕭楷了。”他話說得坦蕩,竟絲毫不在意衣子橖會聽到。
傅瑤等着他的下文,沒吭聲。
蕭靖钰就接着道:“和傅家二小姐在一塊,二小姐似乎受了驚吓,一直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松,他就摸着二小姐單薄的肩膀輕聲安慰。”
傅瑤手指微攏,沒吭聲,心道你自己吃醋了心裏不好受,做甚麽帶上我?
作者有話說:
注:衣子橖(cheng一聲),專門挑了個我不認識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