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工作日明妫會在家裏跑步,周末天氣好的話她會出門沿着江邊跑,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她對任何事和人都只能保持三分鐘的熱度,有時甚至連三分鐘都保持不了。

不過跑步倒是她為數不多堅持了好多年的事,畢竟維持好身材運動必不可少。

盡管她是易瘦體質,但多年養成了晨跑的習慣。

周末天氣不錯,明妫換上一套純白運動服下樓準備跑兩圈。

天際泛起魚肚白,陽光還沒出現在地平線,早晨的空氣很好,很清新。

江邊晨練的人不少,大多都是老人家。

現代社會哪還會有年輕人在周末六點起床跑步,所以一路上看明妫的眼神就沒斷過。

繞着江邊跑了幾圈後明妫慢慢停下腳步,擦了擦額頭的汗正打算做拉伸,眼眸偏了下,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昨天說不想見到的人此時穿着一身純黑色運動服慢慢進入她的視線。

明妫看着面前停下來的人,唇角扯出一抹笑,“難怪我用五倍的薪酬都打不動你,原來是不差錢啊。”

這裏的地段寸土寸金,繞江而建的住宅只有第三公館。

沒有人會精力充沛到從很遠的住宅跑到這邊鍛煉,賀隐怎麽看都不像那麽閑的人。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他就住在第三公館。

至于一個保镖為什麽會住在房價驚人的地段,明妫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

“早,明小姐。”賀隐略一颔首,跟明妫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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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樣哪有一點見到雇主的局促,淡然疏離的像是對只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

明賜祥到底哪找來的這位爺。

“你住這裏?”明妫明知故問。

賀隐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明妫看着他冷淡疏離的樣子越發想要撩撥,人就是這樣,越不愛搭理你的人越是有興趣。

“做保镖卻能住在第三公館,”明妫唇角笑意漸深,傾身往賀隐的方向靠了靠,“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

超過了社交安全距離,賀隐眉頭輕蹙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對于這種明顯抗拒自己親近的行為明妫也不生氣,直起身往後靠在護欄邊。

“你好像每次都很抗拒我的親近啊,我有那麽讓你讨厭麽?”語氣似是帶着點委屈,臉上卻完全沒有那層意思,更像是随意問了一句。

賀隐漆黑的瞳眸落在她臉上,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沒有抗拒,明小姐想多了。”

“那為什麽每次我靠近你你都要後退一步,不知道這樣很傷人麽?”明妫追問他。

“人跟人應該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是禮貌自重。”賀隐的目光一直沒從明妫臉上挪開,語氣也是沒什麽起伏的,只是最後兩個字所表達的意思太明顯,隐隐帶着嘲諷。

“你的意思是我不自重?”明妫輕笑出聲,像是發現新大陸,還從來沒人敢這樣跟她說話,不過她并不生氣,一雙美人眼斂着笑意,落在賀隐身上,“這樣對雇主可是以下犯上欸,你不怕被開除麽?”

想了想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哦,你應該是不在意的。”

住在第三公館,哪會在意保镖的那點工資。雖說明氏集團待遇不錯,但可沒好到能讓保镖住得起第三公館。

賀隐:“我的工作是在工作期間保證您的安全,現在是周末,非工作時間,我們只是陌生人。”

“陌生人你也會跟她說早麽?那你還真有禮貌呢。你不會是以這種方式來勾起我的興趣吧,如果是,那我上鈎了,你準備什麽時候收網啊?”明妫眼眸彎起,靠近賀隐的同時擡手想摸一下他的下巴。

手還沒碰到賀隐的臉,就被後者握住手腕,“明小姐,自重。”

“活了二十五年,我的字典裏還真沒有這兩個字。不然你教教我?”明妫笑着看他,眼神脈脈含情,像是勾着絲,一不小心就會落入她布下的網。

不過賀隐顯然不吃這一套,跟她對視的眼眸除了冷漠就是無感,仿佛覆上一層寒冰。

兩人一個勾|引一個無視,對峙了片刻,明妫覺得無聊,懶得跟他浪費時間了。

動了動手腕,提醒對面的人,“你弄疼我了。”

與此同時眼底的笑意散盡,哪還有剛剛的柔媚含情。

賀隐松開手,“抱歉。”

話落從明妫身旁錯過,擡腳離開。

“賀隐,我對你真的很感興趣,”明妫揉了揉被攥疼的手腕,轉身對着賀隐的背影說了句,“改變想法随時找我哦。”

說完也不在乎對面的人會不會回答,慢慢往公寓走去。

明妫往前走從來不喜歡回頭看,所以也就錯過了她轉身後不久賀隐回頭看着她的背影,很久很久,直到那抹纖細的背影消失不見。

手上似乎還殘留着獨屬于那人的柔軟觸感,賀隐心口像是被蜜蜂輕蟄了下,手指蜷縮蹭了蹭掌心。

周末明妫一般都是在公寓處理工作上的事或者去射擊館消耗時間,晚上出門狩獵。

若是那段時間有約會的對象,明妫晚上便會出門跟小情人約約會看看電影。

偶爾能遇到有趣又浪漫的情人,那周末她會勻出更多時間跟情人待在一起。

不過有趣的人鳳毛麟角,大多都是虛有其表的無趣之人。

跟他們吃一頓飯都像是上刑場,難熬又沒意思。

晚餐結束他們也就結束了。

明妫興趣存續時間不長,平均一周一個約會對象。

往往堅持不到兩人有進一步發展就吹了。

她雖情人換得快,但也不是亂來的人。能堅持到身體交流層面的人少之又少。

以前倒是有一個,是個畫家,長相帥氣,人也很幽默,對明妫體貼入微。兩人約會過幾次後明妫對他還沒失去興趣。

明妫覺得自己之所以對他興趣濃厚是因為他身上那一點點的文化點綴,他總是能以幽默風趣的語言诠釋藝術。

作為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商人,明妫第一次覺得藝術家竟然也能如此有趣。

那是明妫衆多情人中相處最久的一位,不過後來兩人還是鬧掰了。

原因很簡單,藝術家身上的通病——假清高。

明妫花大價錢買下他無人問津的畫,結果被他知道,跑過來質問明妫。結果可想而知。

明妫是喜歡他,但還沒到給他蹬鼻子上臉質問她的權利。

自那以後明妫再也沒找過藝術家,沾一點都不行。

這個世界上錢能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事,剩下的百分之一則需要更多的錢。可總有些人自命不凡,認為錢不是萬能的,真搞笑。

從射擊館出來後手機響了聲,明妫打開車門坐進去才拿出手機掃了眼。

狐朋狗友約她去會所。

反正沒事,明妫回了個好,把手機扔到副駕,驅車回公寓,打算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去會所。

錦尚瀾會所是明城一家高端會所,采用會員制,進出人員都要經過嚴格審查,私密性極高。出入這裏的人基本都是富豪和一線明星。

據傳錦尚瀾有兩位老板,其中一個叫周明锴,是明城赫赫有名周家的大少爺。

而另一位極其神秘,基本沒露過面,就連高層都不知道這位的真實身份。

明妫是錦尚瀾的至尊VIP,每年在這裏消費高達幾千萬。

她有固定的包廂,不過大多時候是在樓下的散座。不為別的,來會所嘛,人多才熱鬧。

而且打碟小哥長得很帥,看着比較賞心悅目。

她今天化了個淡妝,黑色吊帶配上同色系的闊腿褲,外面随便套了件設計感十足的外套,到了會所就把外套脫了。

青灰棕色的長卷發散落在背後,襯得她本就纖瘦的腰身更加盈盈一握。

她本就是個攻擊性十足的濃顏系長相,一颦一笑都帶着勾人的萬種風情。

随着音樂擺動,周圍越來越多的男人靠近她。

不過明妫今晚懶得狩獵,推開一個又一個主動送上門的獵物,轉身離開舞池。

跳的有點累,額上滲出細密的汗,明妫擡手抹了下,往洗手間走去。

“夠辣,我喜歡。”周明锴端着兩杯紅酒靠在二樓的欄杆處,把另一杯遞給身旁的男人。

賀隐接過抿了口,眼底的濃稠墨色散了點,挑眉看向周明锴,“你不是喜歡賀知愫?”

“我求求您睜大眼看看,賀知愫哪裏不辣了,兩人是一種類型啊。”周明锴說道。

賀隐點了點頭,作勢拿出手機要打給某人,“原來你只是喜歡這種類型,我打個電話告訴她改變下風格就能擺脫你這只煩人的舔狗。”

“我靠,賀隐做人不能那麽狗。”周明锴一口酒還沒咽下去,迅速伸手搶走了賀隐的手機,他怕這狗東西真的會打過去,他幹得出來這種損事。

賀隐本來也沒想打,喝了口酒百無聊賴地看向舞池,“你是舔狗,你比較狗。”

“這你就不懂了,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周明锴笑了笑,自誇道:“再說了我這不是舔狗,是深愛。”

賀隐輕嗤一聲,對于這種“深愛”表示不屑一顧。

周明锴轉身靠着欄杆,就知道賀隐會不屑,“你別冷笑,我跟你說追女生就要這樣深情誠摯。像你整天拉個冰山臉,能追到才怪。”

“誰說我要追人?”賀隐收回視線,看着杯壁上殘留的紅色酒液輪廓。

周明锴最看不慣好兄弟的這種死鴨子嘴硬,毫不留情地拆穿,“不追人你閑的纡尊降貴給人家當保镖,不追人我一個電話告訴你人在這你屁颠屁颠跑過來。你當我傻還是瞎?”

“又傻又瞎。”

“艹,賀隐你這樣很容易失去我這個兄弟的。”

賀隐撇了撇嘴,冷漠道:“不稀罕。”

“你個狗東西,口是心非,嘴比石頭硬。”周明锴喝完最後一口酒,轉身走進包廂。

樓下從洗手間回來的人已經把散落的長發盤起來,露出修長纖細的脖頸。

坐在卡座上和旁邊的男人說笑聊天。

看着她微微笑着的側臉,賀隐指尖收緊,眼底浮現濃稠的暗色,剛還跟好友插科打诨的笑意已消失殆盡,臉色沉下來,看着像是生人勿近的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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