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賠償

及川徹——高二生, 第二學期末。

距離他誤打誤撞發現佐栀子的小秘密已經過去兩周了。

還有一周就是期末考,緊接着便是暑假。

天氣越發熱得厲害,從班級走廊路過時可以聽見漫長到沒有盡頭的蟬鳴, 太陽光明亮又滾燙的灑滿世界。老師辦公室的空調外機為這高溫雪上加霜,排球部訓練途中換隊服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即使是開着空調的更衣室裏也總是飄着止汗劑和一股奇怪的馊味。

及川徹倒是很在意個人衛生, 即使是在這樣的天氣裏,身上也永遠帶着幹淨清爽的味道。或許是因為這個緣故, 他的後援隊在這個夏天又壯大了規模, 甚至還建立了一個校排球的論壇。

他拿這件事和佐栀子岩泉一炫耀, 但實際上本人并沒有去看過這個論壇。

順帶一提,這也是及川徹和佐栀子開始陰陽怪氣吵架的第二周。

“期末考之前最後一次英語小測,大家把卷子往後傳。”

老師一邊叮囑着一邊發下卷子, 頭頂上的旋轉扇葉發出輕快的風聲,試卷被傳閱的嘩啦嘩啦的聲音雜亂無章的響起。及川徹趴在自己椅子上,眯起眼睛——岩泉一坐在他前面, 側身将英語卷子傳給及川徹時,他忽然開口:“你和阿佐吵架了嗎?”

及川徹:“……唉?”

岩泉一:“下學期還有合宿訓練——吵架了就趕快和好啊!又不是幼稚園那會兒, 身為男子漢去說一句對不起也沒有關系吧?”

及川徹瞪大眼睛:“你怎麽就确定是我的錯?!”

岩泉一嗤笑:“如果是阿佐犯錯了的話, 你早就還手了。最近你們吵起來的時候,你不是每次都乖乖讓阿佐揍了嗎?”

及川徹:“……”

岩泉一卷起卷子, 敲到及川徹腦袋上,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們三個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都高二了,等考上大學還不知道會被分到什麽地方去,最後兩個學年了倒是給我好好珍惜啊蠢貨!”

那張輕飄飄的卷子敲到頭上其實并不怎麽痛。但及川徹不得不承認岩泉一說得很有道理;他們已經快要進入高二的最後一學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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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佐栀子的性格, 高三可能就不會再留在排球部擔任經理,而是全心全意的準備高考了吧?

晚間訓練。

佐栀子和平時一樣留到最後, 負責鎖門和收拾東西。部員們結束訓練後便紛紛去換了衣服,從佐栀子面前路過時,彎着眼眸笑眯眯的和她道別。

佐栀子點完排球數量後,抱着排球筐往器材室走去。她剛走出體育館大門,一眼就看見了靠在體育館門口牆壁上的及川徹。

他此時已經換掉了隊服,穿着青城校服的白色襯衫,深棕色格子褲,單手背着背包的姿勢不管怎麽看都有點耍酷的嫌疑。佐栀子往左右看了看,沒有看見岩泉一,不由的疑惑:“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小一呢?”

及川徹幹咳一聲,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放下來,略微站直,從佐栀子手裏接過了排球筐。佐栀子倒也沒有拒絕他的幫忙,在他接走自己手上重物後,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及川徹:“我先幫你把排球放回器材室?”

佐栀子揉着自己手腕,答:“一起走,我要鎖器材室的門。”

及川徹頓時不再說話,抱着排球筐走在佐栀子前面。今天晚上沒有雲,只有格外明亮清晰的月亮,落下一層輕紗似的光輝。

及川徹抱着排球筐,斟酌良久,別扭的開口:“偷聽了你的MP3內容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我們和好吧!不要再吵架了!”

佐栀子原本還在想別的事情。及川徹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路,她擡起頭略顯詫異的看着及川徹背影,嘴巴張大:“哈?”

及川徹停下腳步,回頭,垂眼看着佐栀子,神色認真的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想繼續和你吵架了,我們和好吧!就像以前一樣!”

他雖然擅長和人交際,但卻并不擅長這樣認真的道歉。所以剛開始在心裏打腹稿時,及川徹緊張得要命;但真的把話說出來時,他又覺得松了一口氣,看向佐栀子的目光都柔和了許多。

但佐栀子并沒有立刻回答他。她擡起頭,眼睛微微眯起,注視着及川徹——及川徹被她看得心裏一陣發虛,甚至開始反省自己剛剛說的話是否有什麽不妥之處?

仔細回想,在心裏反複默念,好像也并沒有那句話說得不對?

死寂一般的沉默,夏夜悶熱的空氣自下而上的湧,及川徹抓着排球筐邊緣的手指都因為出汗而有點打滑。

忽然,佐栀子開口:“只是口頭道歉的話無法彌補我,而且你要是把我的秘密說出去了怎麽辦?”

及川徹不假思索:“我怎麽可能把這種事情到處說?!”

佐栀子:“你敢保證你沒有告訴任何人?”

及川徹舉起一只手發誓:“我誰也沒有說過,連小岩都沒有說!”

他神色認真,形狀姣好的唇微微抿起,十分認真的表情——和平時嬉皮笑臉的模樣大相庭徑。及川徹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其實佐栀子已經相信他了。

但是!

及川徹!主動!找她道歉耶!

這種八百年才會發生一次的好事,哪怕已經不生氣了也根本沒打算和他吵架,佐栀子也不會放過他的!

誰讓他是及川徹呢?

誰讓自己是佐栀子呢?

她眼眸彎起,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你不會覺得自己在我這很有信譽度吧?”

及川徹:“……”

佐栀子邁步,往前走。及川徹則垂着腦袋,有些沮喪的跟在她身後。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長了,在水泥地上投影出兩個交疊的纖細人影。

從體育館走到器材室,佐栀子推開器材室的大門,同時開口:“要和好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須要交換一個和我的秘密羞恥程度相當的秘密。”

“當然,如果是你的看片愛好之類的,那不算。”

及川徹抓狂:“……怎麽可能有這種東西!”

兩人走進器材室,佐栀子摸索着打開了器材室的燈。及川徹抱着排球筐把它推到球類歸放區,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

佐栀子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如果沒有秘密可以拿來交換的話,就來給我當裸/模吧,剛好快要暑假了。”

及川徹愣住,回頭——佐栀子站在器材室門口,兩手環抱胸口,微微側身靠着牆壁,那張可愛的臉上挂着燦爛甜蜜的笑容。

外面是夏夜,屋內是明亮的白熾燈範圍,她立在昏暗不明的光線交界處,笑得如此甜蜜而可愛,好像一束在夏日夜色中盛放的槐花。

及川徹在理智上知道自己不應該答應這個無理的要求——可是佐栀子在邀請他,還對他笑。這讓及川徹一時間沒有了拒絕的念頭。

他的腦子有那麽一瞬間是完全空白的,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就已經答應佐栀子的要求了。

期末考如期而至,又如同蟬鳴似的飛快結束。考完後便是漫長的暑假,屬于高二生們的中學倒計時也即将接近。

在某天訓練結束後,及川徹沖了澡,穿着拖鞋出門。他打開大門的瞬間,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姐姐探頭問了一句:“洗完澡又要出去打球?”

及川徹:“不是打球,我去隔壁找阿佐玩。”

及川徹姐姐松了口氣,又躺回沙發上,随意的擺了擺手:“那你把門關好,別浪費空調……晚飯要在隔壁吃嗎?在那邊吃的話我就不做你的飯了。”

及川徹:“我不回來吃飯的話會跟你說的。”

反正就在隔壁,連發短信的程序都省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及川徹深呼吸了一口氣,走到隔壁敲了敲門。他才敲了一下,那扇門迅速打開——及川徹發誓,那是佐栀子給他開門開得最快的一次。

空調的冷氣從裏面打滾似的湧出來,佐栀子穿着寬大的短袖站在他面前,黑色卷發随便的抓了個丸子頭綁在腦後,碎發和劉海垂在她白皙的臉上。

及川徹不自覺的,目光往她身後瞥了一眼。

佐栀子:“我爸媽去國外出差了,姐姐今天要留在電視臺通宵……進來吧。晚飯有想吃的嗎?”

及川徹受寵若驚:“我還可以點餐?”

佐栀子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臉:“我只是跟你客氣幾句而已。”

“……”

因為從小就是鄰居,所以及川徹在佐栀子家甚至還有一個專用的室內拖鞋。他換了涼拖進門,瓷磚地板被打掃得很幹淨,客廳的明黃色沙發上搭着米白針織布,邊緣垂下白色的流蘇。

電視屏幕上在重播昨天的節目,佐栀子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把電視關了,詢問及川徹:“要去房間裏嗎?還是就在客廳?放心,我姐姐今天肯定不會回來。”

及川徹:“……你這個說法好怪,好像我們要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算了,去你房間吧——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佐栀子回頭,看着他,微微挑眉。及川徹舔了舔唇,有點緊張:“那個,裸/模的話,**要不要留着?”

及川徹以前倒是也給佐栀子當過好幾次的臨時模特。但那時候只是當普通的姿勢參考模特——和‘裸/模’完全是兩回事。

“……”

佐栀子把臉轉開,聲音明顯憋笑:“你想脫的話,我無所謂。”

及川徹氣惱,大聲為自己辯解:“我這是愛崗敬業精神!”

他跟着佐栀子走進房間。

佐栀子的房間他完全不陌生;及川徹,佐栀子,岩泉一,他們三個人經常輪流組隊去某個人的房間裏開學習會,所以同理,佐栀子也很熟悉及川徹的房間。

熟悉的環境讓及川徹放松了一點,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似乎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是脫個衣服而已,小時候他連佐栀子的裙子都穿過。

而且他平時給佐栀子選衣服的時候,背她三圍不也背得很熟嗎?

他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佐栀子把房間門關上,又把窗簾也拉好;厚重的遮光窗簾一拉上,整個房間頓時變得昏暗無光。她把房間燈給打開了,指着自己的床:“躺上去,脫吧。”

及川徹:“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佐栀子已經把擺着數位屏桌子推到床邊,并且自己坐到了電腦椅上。聽見及川徹的嘀咕,她的腦袋從顯示屏後面冒出來,道:“放心,我是有職業素養的,絕對不會對模特下手,而且我們兩都這麽熟了,不可能有火花的。”

及川徹沒好氣:“我又不是擔心這個!”

佐栀子疑惑:“那是擔心什麽?怕自己身材不好會被我嘲笑嗎?”

及川徹:“我身材會不好?你在開什麽玩笑?”

他直接脫了黑色短袖,白熾燈光芒籠着少年肌肉線條流暢漂亮的上身。他抓着自己脫下來的上衣,側過臉看向佐栀子:“脫下來的衣服放哪?”

佐栀子已經坐直了,一手拿着觸感筆,一手按在桌子上:“放床邊就可以。”

及川徹把脫下來的短袖放到床邊,然後低頭去解自己的運動褲系帶。他是坐在**的,低頭時露出一截脊椎骨和脖頸,被明亮的白熾燈照着,肩胛骨随着他的手臂動作而微微聳動。

黑色運動褲和少年略深的膚色形成對比,他曲起的膝蓋因為常年有護膝遮蓋而要比其他地方的皮膚更白一點。

很快,運動短褲也被及川徹利索的脫下來了。他擡頭看向佐栀子,詢問:“要擺特定的姿勢嗎?”

佐栀子眨了眨眼,把自己的筆記本轉了個面,讓屏幕正對着及川徹:“可以麻煩你擺這個姿勢嗎?如果覺得沒有對象不好發揮的話,你可以拿我的抱枕當搭檔。”

筆記本屏幕上,赫然是**片段截圖。

及川徹盯着上面的兩個人瞪了足足有五秒鐘,随即顫抖着嘴唇看向佐栀子:“你以前找的模特也要擺這種姿勢嗎?”

佐栀子撓了撓自己的臉上,甜甜的笑容裏面流露出些許羞澀:“沒有,外面的模特太貴了,而且很多模特都不願意擺這麽放得開的姿勢,願意擺的價格又很高。”

“而且這個姿勢太工/口了,模特肯定會要求單獨空間。我又不敢和赤身裸/體的陌生男人單獨相處……”

及川徹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氣極反笑:“我不是男的難道是個女的嗎?”

佐栀子振振有詞:“你又不一樣!如果是你的話我就不會害怕了啊!好啦好啦,我答應你,只要你給我當一個月的裸/模,我保證就當MP3那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而且下學期我會給你帶一整個學期的早飯!”

“怎麽樣?很劃算吧?”

“……”

及川徹沉默不語,佐栀子從筆記本屏幕後面冒出頭來,眨巴着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最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捂住自己額頭:“我這該死的好奇心……”

早知道就不該單獨聽那個MP3的!他就應該叫上岩泉一一起聽,這樣就算當裸/模也有個伴了。

看他滿臉默認的表情,佐栀子歡呼一聲,高高興興的重新坐回桌子面前,還不忘輕快的提醒及川徹:“如果覺得單人不好發揮的話……”

及川徹迅速打斷了她的話:“我可以!把你的抱枕拿開!不需要!”

見及川徹似乎很排斥自己的海綿寶寶抱枕,佐栀子也只好放棄,聳了聳肩低頭開始畫畫。

當模特是個煎熬的過程。一開始及川徹還有點在意佐栀子的目光,但同樣的姿勢維持了十五分鐘後,他已經開始想念自己的手機了。

因為過于無聊,及川徹忍不住和佐栀子搭話:“我說,你到底在畫什麽東西啊?為什麽還需要這種姿勢參考?”

佐栀子:“在畫十/八/禁本子。”

她忙着畫圖,不時就要挪動椅子從不同的角度觀察及川徹肌肉走向,所以回答得很快又略帶敷衍。

躺在**老老實實擺着姿勢的及川徹睜大眼睛,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艱難的開口問出聲:“什麽東西?”

佐栀子回答:“就是十/八/禁/本子啊!你不知道這種東西嗎?類似于工/口漫畫之類的東西,所以我才需要**片做人體參考。不過這個姿勢的片子很少,我找了好幾部也沒有找到高清和多角度的……你有嗎?”

問題沒有得到回答,佐栀子終于擡頭關心了一下自己竹馬的臉部表情——及川徹滿臉快要石化的表情,一副被公子哥欺騙玩弄感情了的樣子。

佐栀子遲疑的停筆:“……徹?”

及川徹恍恍惚惚的回神,看着佐栀子:“你畫的這個本子,它健康嗎?”

佐栀子沉默。在她沉默的視線中,及川徹莫名的get到了什麽,整個人的色彩都變得灰暗了。

佐栀子幹咳兩聲,安慰他:“別擔心,你這個姿勢是在上面的。”

及川徹:“……在上面?”

佐栀子笑眯眯的舉起數位屏給及川徹看:“因為我畫的是女性向BL同人本子,目前這本是在下個月漫展上準備售出的土銀ABO觸手系……”

及川徹從**跳起來,兩手捂住耳朵:“停停停!我不想了解這個!你不要跟我解釋!”

他的反應成功把佐栀子逗笑了。她把數位屏轉回來,擺手,道:“那我不說了,你快點躺回去——我快點參考完這個姿勢,你不就快點解放了嗎?晚上我做飯,允許你點一個菜。”

及川徹:“……真的嗎?”

佐栀子劃着電腦椅輪子湊到床邊,摸摸及川徹腦袋,笑眯眯:“當然是真的啦!”

咔噠。

吱呀。

細微的聲音,微弱的從門縫裏傳遞進來。

及川徹蹙眉:“……你家門開了?”

佐栀子一愣:“不可能吧?這個點……”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就傳來了姐姐及川紗菜的聲音:“我回來了——阿佐?阿佐!咦,真奇怪,人去哪了?空調也還開着……阿佐?你在房間裏面嗎?”

兩人面面相觑。這次輪到佐栀子從椅子跳起來,她迅速抓起及川徹扔在床邊的衣服塞進他懷裏:“快!你快把衣服穿上——”

門外腳步聲越發接近,佐栀子已經聽見了自己門鎖被擰動的聲音。她以為不會有人回來,所以根本沒有反鎖房間門。

而此時的及川徹還在艱難的套上衣。

佐栀子看着都替他着急:“你倒是穿快點啊!”

及川徹更着急:“我找不到頭在哪裏出來——”

佐栀子把他往**一推,及川徹懵逼的倒在**,剛發出一個疑惑的單音節,佐栀子已經迅速的扯過空調被蓋在兩人身上;在空調被落下蓋住他們的瞬間,房間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佐栀子一腳把床邊的海綿寶寶等身抱枕踹到床內側地板上。

及川徹在黑暗中摸索着,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短袖領口,把頭伸出來。佐栀子似乎誤會了什麽,隔着被子死死按住他的後腦勺,低聲:“別亂動!被我姐發現的話,我們兩個就算跳下東京塔也不幹淨了!”

及川徹:“……”

他沒敢回答,但确實安靜了下來。四面都是空調被遮蓋,狹小空間裏因為呼吸,溫度很快就升上去了,他被佐栀子按着後腦勺,臉貼着少女柔軟的胸腹之間。

佐栀子日常穿衣服很随便,寬松的白色棉質短袖柔軟又貼服,很輕易就被染上了佐栀子身上的奶油香氣。那股香氣此刻也不合時宜的落到及川徹嗅覺神經上,他茫然又驚慌的舉着兩只手,不知道自己可以把手放到哪裏。

……好像不管放到哪裏都不對。

及川紗菜從門外探頭進來,便看見佐栀子閉眼縮在空調被裏,被子底下隆起大團的形狀,她也沒有懷疑,只當是佐栀子懷裏抱着抱枕。

她自言自語:“睡着了?真難得這麽早就睡覺,房間燈也沒有關……”

小聲嘀咕着,及川紗菜也沒有叫醒佐栀子的意思,關上房間燈後,再輕手輕腳将她房間門關上。等房門關上了好一會兒,佐栀子才小心翼翼睜開一只眼,往門口看去——安靜,沒有其他動靜。

她松了一口氣,推開懷裏的及川徹,整個人翻身倒到一邊,單手壓着自己的臉長呼出一口氣:“吓死我了。”

及川徹被她推開,也面朝上躺到**,但是沒有說話。佐栀子坐起來,盤起腿,側臉垂眼看向及川徹——及川徹的臉很紅,整個人還愣愣的。

她伸手在及川徹面前晃了晃:“不會吓傻了吧?”

及川徹迅速回神,翻身而起,抓過自己的褲子三兩下套上,動作利索至極。佐栀子忍不住吐槽:“你剛才穿衣服怎麽沒有這麽利索?”

及川徹:“穿衣服和穿褲子是一個等級的事情嗎?”

佐栀子:“……難道不是差不多的事情嗎?”

及川徹不理她,自顧自迅速的把褲子系好。佐栀子挪到床邊,兩手撐着床鋪,小腿垂下來,晃啊晃,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及川徹系褲子系帶。

“……我先回去了?”

穿好褲子後,及川徹有點不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最後說出了剛才的那句話。佐栀子指了指自己的房間門,道:“紗菜可能還在客廳看電視。”

及川徹:“……”

佐栀子往旁邊挪了挪,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你可以坐着等一會兒。”

及川徹只好又坐回去。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麽都沒有說話,窗簾也沒有重新拉開,頭頂的白熾燈被關掉後,整個房間變得格外昏暗,只能借由門縫和窗簾邊緣透進來的微弱光線,看清楚一些輪廓。

佐栀子偏過頭,看向及川徹:及川徹不知道在想什麽,垂着頭,兩手握成拳搭在膝蓋上。他的上衣穿得很急促,衣服皺皺巴巴,低頭時一截白皙的脖頸和骨頭凸起的形狀,都在昏暗光線中一覽無遺。

她晃着腿,腳尖擦過打掃幹淨的瓷磚地板,空調扇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安靜又顯得吵鬧。

佐栀子開口:“你交過女朋友嗎?”

及川徹:“……我們三個不是天天混在一起嗎?我哪裏有時間去交女朋友!就連我的後援會都以為我們兩個有一腿!”

佐栀子:“所以你也沒有接吻過,也沒有和人做過?”

及川徹:“——你說的是……”

佐栀子把臉轉開:“當然是那個!”

氣氛一時沉默。及川徹舔了舔唇,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喉結跟着滑動了一下。旁邊傳來佐栀子的聲音:“其實我一直很好奇,真的有那麽爽嗎?”

及川徹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應該,會有吧?反正片子裏面都是這麽演的。”

很奇妙的,在這句話說出口,兩人四目相對時,突然就不尴尬了。佐栀子盯着他的臉,眨了眨眼,空調冷氣吹得她胳膊有些發冷。

佐栀子往及川徹那邊靠了靠,身子傾斜過去,踩着地板,略微直起身——湊近,親吻,腦子從頭到尾幾乎沒有動過。溫熱的氣息從兩人面頰上拂過,佐栀子親完就退,坐回床邊,好奇地問:“什麽感覺?”

及川徹愣住。他擡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巴:“……挺軟的?”

佐栀子點頭:“你的嘴巴也很軟。”

及川徹彎腰,俯身,嘴唇落到佐栀子左眼。她下意識的閉上眼,隔着眼皮那層單薄的皮膚,親吻好像一種熱量的過度,會讓人莫名的發熱暈眩。

他只親了一下,随即退開,反問:“什麽感覺?”

佐栀子:“……”

沉默數秒之後,佐栀子忽然用手背大力擦了下自己的左眼,然後跳下床鋪:“客廳電視的聲音停了,你可以回去了——我還是覺得好奇怪,和我想象中的感覺很不一樣。”

“是不是因為我們關系太好了,才會有親一口就好像在亂/倫的感覺?”

及川徹揉了揉自己的脖頸,移開視線:“那也沒辦法啊!誰讓我們認識那麽久的?”

少年總會在某個時期,突然就懵懵懂懂的有了性意識。及川徹也不例外;雖然他在夢裏看見的對象從來不曾有一張清晰的臉。

不過這樣似乎也很正常。他還那麽年輕,年輕到就算不明白戀愛是什麽也完全不會浪費他的青春。

直到他稀裏糊塗親了佐栀子的那個晚上——他夢裏哭着摟住他脖頸的人忽然有了臉。那是一張很可愛的臉,挂着眼淚,哭得臉頰和鼻尖都泛紅,哭成那樣了,卻還要湊上來親他的臉頰。

真奇怪,以前做這種夢,從來沒有夢到被親過。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及川徹抱着自己的睡衣偷偷溜進廁所,破天荒的自己自覺把睡衣睡褲都給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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