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傳染
第二天的時候, 佐栀子發現自己鼻子不塞了,鼻涕也不流了——突如其來的感冒,也突如其來的痊愈了。它的突然就好像是一個随性的小玩笑, 讓佐栀子覺得自己的感冒藥跟擺設沒什麽兩樣。
同桌一邊整理着課桌,一邊偏過頭, 趁着課間休息的時間和佐栀子聊天:“阿佐, 春游你打算投哪裏啊?”
佐栀子:“……春游這麽快的嗎?”
同桌睜大眼睛:“你昨天班會沒有在聽嗎?下周就要出發了啊!學校這次在論壇進行了春游地點投票活動呢!”
佐栀子:“抱歉,昨天班會的時候我在排球部。”
同桌想了想, 似乎确實是這麽回事。她憐愛的看着佐栀子, 道:“也對, 排球部事情那麽多,你好像也很少參加班會。”
被同桌這麽一提醒,佐栀子也拿出手機登錄了學校論壇;她不經常登論壇, 因為學習和部活疊加在一起本來就足夠她焦頭爛額了,更何況她對學校的匿名論壇并沒有什麽好印象。
青色背景的論壇,被置頂的第一條帖子正是關于下周春游地點的讨論。佐栀子點進去, 果然在帖子1L看見了幾個可以投票的選項。
山頂露營。
海邊燒烤。
奈良一日游。
佐栀子:“只有這三個選項嗎?”
同桌攤開手:“對啊,只有這三個。”
佐栀子當機立斷:“那就選海邊燒烤好了——山頂露營也不錯啊, 總之不要去奈良一日游就行。”
同桌聞言, 跟着露出了悻悻的表情:“是啊,只要不是奈良一日游就行。啊對了, 今天最後一節課有課堂測驗,古屋老師可能要留堂呢。”
佐栀子劃拉論壇的手指一頓。她擡頭看了眼黑板旁邊的公布欄,果然看見了班長新寫上去的換課通知。她只能在心裏暗叫運氣太爛,不得不岩泉一發去短信, 告訴他自己中午午休訓練可能沒辦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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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時間在學習中很快就過去了。高三生們可沒有低年級那樣的悠閑随意,除了一些已經放棄大學的學生還在優哉游哉的玩樂, 大部分學生連下課時間都在抓分抓秒的學習。
直到最後一節課下課鈴響起,平時總愛留堂講卷子的古屋老師難得良心發現,今天居然沒有留堂,大發慈悲的讓學生們按時放學了。
佐栀子收拾完書包,和同桌一起去食堂吃飯,在路上便給岩泉一發去短信。
【阿佐:好消息!古屋老師沒有留堂!我等會吃完飯過去幫忙。
岩泉一:那太好了。
岩泉一:說實話,今天二年級的要集合做個訓練,我要頭痛死了。
阿佐:盲猜是京谷使你頭痛~
阿佐:別擔心,我等會給你帶好吃的過來!
阿佐:美少女變身.jpg
岩泉一:好吃的就不用了,你吃完飯幫我帶點退燒藥過來吧。
阿佐:咦?小一你生病了嗎?
岩泉一:不是我,是徹。他發燒了,今天早上還跑來晨練,被我罵了一頓。】
佐栀子停下腳步,站在她左右挽着她胳膊的女孩子一愣。
“怎麽了阿佐?”
佐栀子合上手機蓋,擡頭時臉上仍舊是和平時一樣親切可愛的笑臉。她抓了抓自己後腦勺的頭發,不好意思道:“排球部突然有急事叫我,我要先去一趟,今天中午沒辦法和你們一起吃飯了,抱歉。”
“唉?現在嗎?”朋友愣住,詫異的看了眼時間,道,“可是現在都已經快過飯點了啊?”
佐栀子把胳膊從朋友懷裏抽出來,退開兩步,向他們揮了揮手:“沒有關系,午飯我會去小賣部解決的——拜拜!”
說話的功夫,她已經轉身跑遠,只剩下兩個朋友面面相觑。
佐栀子一路跑回教室,在自己書包裏面一陣翻找,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她因為經常季節性感冒的緣故,所以書包裏經常備着應急的感冒藥和退燒藥,東西倒還算齊全。
把用得上的藥物全部裝進手提袋裏,佐栀子又一路跑到體育館。今天的第三體育館一如既往在訓練排球,排球場上人影交錯,排球落地發出砰砰砰的沉悶響聲。
佐栀子扶着門框喘氣,額頭因為快跑而出了一層汗。很快她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岩泉一,對方正在糾正一年級的接球姿勢。
她快步走過去,拍了拍岩泉一的肩膀:“那家夥怎麽回事?發燒了還要跑來訓練?”
岩泉一回頭,看見佐栀子嚴肅板起的臉。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開口:“應該是從今天早上開始就在發燒了,他居然頂着高燒和我們一起完成了晨練,一點跡象都沒有表現出來,中午甚至還想跟着來做午間訓練。”
佐栀子被氣笑了:“他以為自己是鋼鐵人嗎?”
岩泉一無奈。他拍了拍佐栀子的肩膀,道:“我把他拖到部員休息室讓他先睡了,你把退燒藥拿去給他吃了,下午如果還沒有好轉,我就算是綁也會把他綁去醫院的。”
佐栀子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拎着手提袋走向休息室。
岩泉一應該和其他部員打了招呼,休息室門口挂着【使用中】的牌子,走廊上除了佐栀子外沒有任何人。
佐栀子輕手輕腳擰開門把手,探頭往裏面看:休息室裏面沒有開燈,厚重的窗簾也是拉上的。
靠着牆是一整排銀灰色物品櫃,整間屋子裏都飄散着一股若有若無的灰塵混合汗漬與酒精的奇怪味道。及川徹就睡在窗戶底下支撐起來的單人**,背對着門口。
佐栀子嘆了口氣,輕輕把門關上,走到及川徹身邊,半蹲下來。手提袋落地,和地板接觸時發出輕微的聲響。
及川徹翻了個身,左臂橫搭在臉頰上,遮住了大半張臉。佐栀子伸手碰了碰他的小臂,摸到少年緊繃的肌肉,青筋,和滾燙的溫度。
她皺眉,打開手提袋,把裏面的保溫杯和退燒藥取出來,又拍了拍及川徹的手臂:“起來,把藥吃了。”
及川徹被掩蓋在手臂底下的臉,發出幾聲微弱的哼唧聲,但是完全沒有要動的跡象。
佐栀子擰開保溫杯,拿在手上,另外一只手抓住及川徹的手腕将他擋在臉上的手臂拉開,強迫他露出整張臉——他閉着眼,長長的眼睫随着呼吸起伏而顫抖。及川徹呼出來的氣也發着熱,落到佐栀子的手臂上,她低垂眼眸,放下保溫壺,用自己手背碰了碰及川徹的額頭。
燙得很厲害。
佐栀子不由的頭痛,搭在及川徹額頭上的手改為拍了拍少年發熱的臉頰,惱怒:“燒成這樣了還要來做晨練,一天不打排球你是會死嗎?起來吃藥……”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拍着及川徹臉頰的手猝不及防被抓住了。及川徹睜開眼,深棕色的眼珠子浸着水,明亮又柔軟,還有點呆呆的。
那雙眼睛呆愣望着佐栀子,及川徹臉上明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是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麽會看見佐栀子。
佐栀子被他看得又好氣又好笑:“你看我幹什麽?醒了就自己坐起來,我去給你拿退燒貼——退燒藥總不會還要我喂你吧?”
及川徹沒有頂嘴,安靜又困惑的注視着佐栀子,也沒有松開攥住她手腕的手。
良久,他虛弱的發出聲音:“小岩說你今天要留堂,不能過來。”
佐栀子敷衍:“對對對,我不能過來,你現在在夢裏,所以才能看見你可愛可親的好朋友在給你喂藥。快點松手!你這樣抓着我的手,我要怎麽給你拿藥……”
及川徹忽然翻身從單人**坐起來,但也沒有松開佐栀子的手,而是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這邊一拽。
毫無防備的佐栀子被拽得摔進他懷裏,撲面而來的熱度将她包圍,她睜大眼睛,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及川徹低頭,空着的另外一只手環過佐栀子的腰,将她抱進懷裏。
他身上很燙,那股高溫毫無阻礙的傳遞過來。佐栀子不知所措的揪着及川短袖肩頭的布料,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後腰便驟然壓上及川徹的手掌。
寬厚,滾燙,兼具力量感的——屬于少年的手掌。那只手隔着一層校服布料,按在佐栀子的後腰,佐栀子吓了一跳,本能的,被按得挺直了背,擡眼驚慌失措的看向及川徹。
兩人離得很近,在及川徹刻意低頭的情況下,佐栀子幾乎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落到自己額頭上。她弄不清楚面前的情況,抵在後腰的手讓她本能的感覺到一點危險。
但也只有一點。畢竟對方是及川徹,所以不管他做出什麽舉動,佐栀子都覺得沒有必要特別害怕。
他俯身壓過來,脊背拱起,肩膀抵着佐栀子的肩膀,額頭貼着佐栀子的額頭。佐栀子的額頭是正常的溫度,而及川徹的額頭卻因為高燒而發燙。
休息室裏光線昏暗,及川徹湊近之後,他眼眸裏的水光變得更加明顯。佐栀子确信這家夥應該是燒糊塗了,說不定連自己是誰都沒有認出來。
生病會使人變得軟弱,會摧毀人的心理防線,會放大人的負面情緒和消極心理。更何況休息室裏燈光又這麽暗,總會讓思緒染上若有若無的遲鈍。
迅速在心裏想通這一點後,她松了口氣,又覺得好笑,用手推開及川徹的臉:“一生病就變成黏糊人,幸好今天是我,要是換成別人你就等着被送去警察廳……”
及川徹壓在她後腰的手驟然施力。佐栀子下意識的挺直的腰背,想要躲開,面前卻是及川徹湊近的臉——他那張因為高燒而發紅泛熱的臉,在病中更添了幾分柔弱,但他的眼睛卻一點也不柔弱。
那雙蜜糖色的眼瞳,在暗光中仿佛真的要流淌出甜蜜的味覺感受來。
他另外一只手撫上佐栀子的臉頰,和及川徹那張溫文爾雅的臉相反,他手上動作并不溫柔,虎口卡着佐栀子的下巴,俯身在她唇上咬了一口。這一切發生得極快,快到佐栀子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感覺到下唇傳來的輕微的痛。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聲在休息室裏回**,但并不只是佐栀子一個人的心跳聲。
及川徹的手還捏着她的下巴,眼睫低垂,深邃眉眼注視着佐栀子的臉。片刻後,他發出一聲輕笑:“搞什麽啊,我還以為會是甜的,平時不是身上一股奶油味很重嗎?原來不是奶油蛋糕的味道啊。”
“還是說因為在夢裏,所以根本就沒有味道?”
他粗粝的大拇指按到少女發燙又柔軟的唇瓣上,理所當然的俯身,于昏暗光線中,準确的再度親到她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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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7-30 10:00:38~2022-08-01 09:24: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瞬追憶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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