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讓我試試

三個人最後是在地鐵站出口會和的。

岩泉一一眼就看見了佐栀子臉上多出來的方形創可貼。他皺眉, 疑惑:“阿佐,你的臉……”

佐栀子冷笑:“拜我們隊長所賜。”

岩泉一又看向及川徹。

及川徹摸着自己的後腦勺,哼着小曲把臉轉開, 試圖假裝無事發生。岩泉一眯起眼,一只手搭上及川徹肩膀, 另外一只手搭上佐栀子肩膀:“你們不會在地鐵上打架吧?”

感覺到岩泉一的怒氣值正在穩步上升, 為了避免挨揍,及川徹語速飛快的解釋:“車子上人太多了, 突然急剎車的時候我沒有站穩, 撞到阿佐臉上——就是這樣, 我們可沒有打架,也沒有故意鬧事——是吧阿佐?”

佐栀子:“……沒錯。”

排球部的成員們都在夏日祭入口集合。高三的學長們因為要考試所以沒有來,只有高二和高一的來了, 大家見面打過招呼,一群人熱熱鬧鬧的奔進人群裏。

夏日祭這種地方,自然有很多人都穿浴衣, 清涼又漂亮,顏色鮮妍的衣擺像游魚尾巴, 搖曳生姿的穿梭在人群中。

佐栀子穿得過于日常, 反而變得醒目起來,一路上有不少人側臉悄悄看她。

兩邊商鋪的七彩燈落下各色光芒, 籠着佐栀子黑色蓬松的自然卷長發。她駐足于面具攤前,轉過頭和老板說了句什麽,老板立刻眉開眼笑的拿過撐衣杆幫她取下最頂上的一張狐貍面具。

面具耳朵內側繪着藍色花紋,穿孔綴着一枚金色鈴铛。

佐栀子試着把面具戴上——面具會在一定程度上妨礙視線所及的範圍, 面前可以看見的地方驟然狹窄起來。旁邊老板大力誇贊:“這個面具和您非常相配啊,顯得您很可愛, 真的不買一個嗎?”

夏日祭買糖果或者面具,應該也是必須事件。

抱着這樣的想法,佐栀子大方爽快的付了錢,心情很好的順着街道繼續往前走。因為停下來買面具的緣故,前面排球部的部員們已經走遠了。

佐栀子也沒有出聲叫他們——她自己逛也很開心,而且排球部的男生們都太高了,如非必要,佐栀子并不想站在一群高個子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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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了幾個攤子,又看見了賣糖葫蘆和風車的。佐栀子從橫架上取下一只三色風車——夜裏有風,甚至不需要她去吹氣,風車自己就咕嚕嚕轉了起來。

她買下兩架顏色截然不同的風車,又買了兩串草莓糖葫蘆,一口一個咬進嘴裏。

裹着糖衣的草莓柔軟鮮甜,甜得佐栀子都不自覺舔了舔唇,短暫忘記了今天在地鐵上發生的不愉快。

月色明亮,燈光流轉,四面人潮如織,熱而潮的空氣裏亂竄着各種食物的香氣。佐栀子咬着冰糖草莓,伸長脖子到處找關東煮的攤子——她有點餓了,今天出門之前沒有吃晚飯。

“……青城的經理?”

在嘈雜人聲裏,略帶疑惑的那句問候準确無誤落進佐栀子耳朵裏。她嘴巴上還沾着焦糖色的糖塊,一側臉頰鼓鼓的塞着草莓,有些茫然的轉頭,卻只看見対方的胸口。

看似普通的黑色短袖,領口隐晦的繡花标識讓佐栀子瞬間在腦海中回憶起這件衣服的價格——某家的新品,售價不菲。

她視線往上,擡頭擡得脖子都痛了,才看見対方平靜無波的臉。

佐栀子後退兩步,臉上笑容仍舊甜蜜,但表情明顯變得戒備起來:“白鳥澤的牛島同學啊……找我有事嗎?”

她試圖禮貌。

只是嘴巴裏沒有吃完的草莓和唇上沾着的糖片,使得她展露出來的,甜蜜微笑下的警惕,有種被剪了爪子的動物幼崽試圖展露出攻擊性的無力與可愛。

至少牛島若利腦子裏确實想到了張牙舞爪的小動物之類的比喻。

他誠懇道:“我和朋友走散了,他們說在天橋燈架底下等我,但我一直沒有找到天橋燈架在哪裏——這裏好像不止一處燈架。”

他說着,擡頭,苦惱的蹙眉看向其他地方。牛島若利的身高使得他可以很輕易看見其他人看不見的東西,比如說高出人群平均身高的燈架。

但今天是夏日祭,自然不會只設一個燈架。就牛島若利視力所及的範圍,就能看見三個。

還沒有算被樹木和其他建築遮擋的那些。

佐栀子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眸一彎笑眯眯道:“所以你是迷路了嗎?真稀奇啊,我還以為牛島同學是無所不能的呢。”

牛島若利:“并沒有。”

佐栀子:“是嗎?那就是我誤會了吧,畢竟牛島同學在排球場上總是表現得讓人很火大,所以我才會覺得你像螃蟹一樣呢。”

牛島若利眨了眨眼:“你剛剛是說了‘螃蟹’嗎?”

佐栀子微笑:“啊咧?我怎麽會這樣說別人呢?明明我說的是‘神明’哦,是贊美啦~”

牛島若利:“……”

感覺到了,被這個長相非常可愛的女孩子讨厭了。她說話口吻好像及川啊,這樣說話原來是青城的特色嗎?

佐栀子把最後一顆草莓咽下去,将竹簽扔進自帶的環保袋裏,拍了拍手,摘下狐貍面具戴在手腕上,心情愉悅:“雖然你完全不記得我的名字,還誤會了我友好的贊美,不過我這麽善良的人是不會放你自己在這裏亂轉的啦~”

“走吧,我帶你去天橋燈架底下。”

*

花卷貴大拿着一碗關東煮,回頭,發現隊伍末端少了人,詫異開口:“阿佐去哪了?”

旁邊正在往自己碗裏撈魚豆腐的及川徹,頭也不擡的回答:“她剛進來沒多久就和我們分開走了。”

花卷貴大:“……不會是因為和你吵架了?”

及川徹迅速回頭大聲反駁他:“才沒有!是你們太無聊了,連阿佐都不想和你們待在一起玩兒!”

花卷貴大了然:“果然是吵架了。”

松川一靜:“因為在地鐵上撞到了嗎?”

及川徹炸毛:“你們怎麽都知道了?!”

花卷貴大和松川一靜兩人非常同步的把臉轉開,假裝沒有聽見及川徹的話。忽然,花卷貴大眨了眨眼,曲起胳膊撞了下松川一靜的胸口:“阿佐。”

松川一靜:“哈?”

花卷貴大往斜前方擡了擡下巴:“阿佐和白鳥澤的牛島。他們兩個……在約會?”

及川徹在花卷貴大第一次喊出‘阿佐’時便已經擡頭往他看的方向望去——确實是佐栀子和牛島若利。

兩個人都穿着便服,簡單的短袖配運動短褲,站在一起時與周圍的浴衣人群顯得格格不入,又意外的……般配。

佐栀子手裏抓着兩個顏色各異的風車,另外一只手上拿着棒冰,正仰着頭在和牛島若利說話。隔着人群,及川徹也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麽。

但他清楚看見佐栀子在笑,眼眸彎彎,燦爛又明媚的笑臉。

旁邊花卷貴大和松川一靜還在嘀嘀咕咕的讨論。

“是約會吧?還穿了情侶裝。”

“……他們兩個根本就不認識的啊,怎麽可能約會!巧合吧?”

“我們和白鳥澤不是打過好幾次比賽?說不定就是哪次突然兩個人交換了聯系方式嘛。”

……

及川徹把關東煮的杯子塞進松川一靜手裏,起身撥開人群,大步走向不遠處還在交談的男女。稍微走近一點,就能聽見佐栀子那熟悉的,軟綿綿的聲音,仿佛是撒嬌一般。

“及川佐栀子,我的名字。”

“……啊,是及川的妹妹嗎?”

“才不是!”

佐栀子眉頭皺起,秀氣的鼻尖也跟着皺了皺,道:“只是恰好同姓而已。”

牛島若利雖然沒有搞清楚原因,但他能感覺到佐栀子生氣了,便道歉得很快:“対不起。”

佐栀子:“……你道歉好快。”

牛島若利自然而然道:“我看你很生氣的樣子,就想是不是我說的話在不知不覺中冒犯到了你。”

“……”

佐栀子錯愕看着他,牛島若利好像還沒有察覺自己說了非常不得了的話,眉眼低垂,十分誠懇的看着佐栀子。

“不妙啊。”佐栀子捂住自己心口,睜大眼睛:“你就是傳說中的直球怪童嗎?”

牛島若利:“……雖然也有人稱呼我為怪童,不過在‘怪童’前面加‘直球’兩個字,倒是第一次聽到。”

佐栀子笑出聲。雖然她在心底還是把牛島若利放到敵人那一欄,但不可否認,牛島若利是一個很有人格魅力的家夥,只要和他稍加相處,就很難讨厭他。更重要的是——她又不打排球!

牛島若利排球天賦超絕她也不會覺得嫉妒。

如果牛島若利的排球天賦換成繪畫天賦的話,那他今天根本沒有機會和佐栀子搭話。

“再往前走就要到天橋燈架底下了……唔,我冒昧問一個問題可以嗎?”

“當然可以。”

“牛島君,有女朋友嗎?”

她問話時,回頭看向牛島若利。

晚風溫熱,各色燈光在空氣中暈開,少女瑩白的臉頰上也泛着紅暈,黑色自然卷的長發簇擁着那張可愛的臉蛋,她的眼瞳明亮而柔軟,裏面似乎落着星子。

牛島若利很少關注排球以外的事情。

但在這短暫的一秒,他心裏确實想着:佐栀子和及川真的不是兄妹或者姐弟關系嗎?

牛島若利開口正要回答——及川徹忽然從人群裏竄出來,跑得很快,略帶紅棕色的短發被夏風吹拂。他跑到佐栀子身後,彎腰,一口咬掉了佐栀子手上的半個冰棒。

佐栀子回頭,臉上甜蜜笑顏跟面具似的碎裂消失,迅速浮起生動的怒氣:“及川徹!”

及川徹嚼着冰棒,整個人壓在佐栀子肩膀上。佐栀子被他壓得一晃,咬牙切齒,曲起胳膊肘撞在及川徹胸口。

換成平時,及川徹早就哀嚎着開始抱怨了。但奇怪的是,今天卻沒有;他胳膊壓在佐栀子的肩膀上,擡眼,那雙柔軟的,總是流露出過多風流情緒的眼眸,此刻卻露出強烈的攻擊性,注視着牛島若利。

牛島若利不太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歪着頭,疑惑:“及川徹?”

及川徹一彎眼眸,輕笑:“呀嚯——好巧哦,這不是白鳥澤無所不能的王牌牛島若利嗎?”

“你找我們排球部的經理有什麽事?”

牛島若利頓了頓,微妙的察覺到了從及川徹身上流露出來的敵意。雖然平時及川徹対待他的态度也絕対稱不上友善,但今天的及川徹攻擊力似乎翻倍了,牛島若利幾乎能從他的每一根頭發絲兒裏感受到他滿溢出來的惡意。

……見面先表達一下惡意,是青城的某種傳統嗎?

佐栀子:“他找我問路而已。”

她把及川徹扒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拍開,轉身将剩餘的冰棒全部塞進及川徹嘴巴裏,惡狠狠道:“這麽喜歡搶我東西吃?噎死你算了!”

及川徹滿臉皮笑肉不笑的帥氣表情,全被佐栀子這根冰棒塞壞了。他被噎得下巴都發酸,連忙把那根冰棒抽出來,轉頭往旁邊幹嘔了幾聲。

佐栀子才不理他,繼續和牛島若利說話:“你沿着左邊街道往前走,遇見的第一個燈架就是你隊友和你說的地方了。我得把這個幼稚園大班生送回岩泉老師身邊,沒辦法給你帶路了——你可以理解的吧?”

牛島若利覺得不太能理解。

但他覺得自己最好不要說實話比較好;他并不擅長和女孩子争辯,尤其是面前這個女孩實在是牙尖嘴利,三言兩語就能堵得他說不出話來。

所以他非常禮貌的點頭,道謝,和面前兩人分開。

等到牛島若利的背影被人群淹沒,佐栀子臉上禮貌性的微笑立刻消失,轉而惡聲惡氣的瞪着及川徹:“你……”

她的話沒有說完,手腕忽然被及川徹抓住。及川徹根本沒有要聽她講話的意思,拖着她徑直往人群裏走。

佐栀子皺眉,掙紮了一下。她原本以為還要費點力氣,卻意外的發現及川徹根本沒有用力,她幾乎沒有任何阻礙的,輕松的把手從及川徹掌心抽了出來。

整個過程太輕易了,輕易到佐栀子都愣了一下,眨着眼睛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在她把手抽走的瞬間,及川徹也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

佐栀子:“你突然鬧什麽脾氣?我只是給他指路而已,總不能把他扔在人群裏不管吧。”

及川徹:“你問他有沒有女朋友。”

佐栀子撇了撇嘴,把手背到身後:“我就随便問問,知道你不喜歡他,我怎麽可能和他在一起……”

及川徹忽然彎腰握住佐栀子的肩膀,把她整個人抱起來,放到旁邊的臺子上——是旁邊廣場上的休息臺,佐栀子坐在上面時,整個人視線拔高了不少,足以和及川徹平視。

她有點懵,茫然看着及川徹。

高度平視之後,她才發現及川徹臉上沒有笑意。他輕輕按着佐栀子的肩膀,道:“可是我能感覺到,你很喜歡他。”

“你喜歡他哪點呢?道歉道得快嗎?還是性格更直率?”

他扶在佐栀子肩膀上的手往下落,搭在少女纖細的腰際。夏日輕薄的一層單衣,対于年輕人掌心的熱度毫無抵抗力,輕易的捂熱了佐栀子腰側的皮膚。

及川徹的臉湊近,額頭幾乎靠着佐栀子的額頭。

很奇怪的,明明之前親到嘴巴的時候都沒有心跳得這麽快,但此時此刻,被及川徹近在咫尺的雙眼注視,佐栀子卻感覺自己的心髒飛快的跳動起來。

明明在排球場之外,她從來不會対及川徹感到……如此的心跳急促,慌亂無措。

年輕稚嫩的二傳手,不甚熟練的将自己打排球的那一套也用到了佐栀子身上——他展露出攻擊性,又驟然狡猾的示弱,放低了聲音:“阿佐,這些我也能做到。”

“別喜歡他,喜歡我。”

“我們交往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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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雖然告白了,但并不是男女之情,更多的是一種不想重要的人被其他人奪走【尤其是被牛島奪走注意力】的心情吧。

平時的大王:小牛若~

檸檬精大王:喲,這不是白鳥澤的隊長牛島若利同學嗎?

本來應該六點發的,結果我存稿箱忘記定時間了【心虛】

剛剛才想起來好像沒有更新,所以馬上爬上來補發了,非常抱歉!QWQ

·感謝在2022-08-04 16:08:01~2022-08-05 11:02: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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