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綁頭發
她完全不知道要往哪裏跑, 被及川徹拽着,便暈暈乎乎跟着及川徹跑起來,另外一只手還緊緊抱着那個酒瓶子。手電筒的光從他們身後探過來, 兩人重疊的影子在地上拉長,随着手電筒光一起追過來的還有老師的訓斥聲。
……實話實說, 還挺刺激的。
雖然佐栀子和及川徹經常互相陰陽怪氣貼臉開諷刺, 吵到上頭時還會動手。但她和及川徹在老師們眼中卻一直是乖巧的三好生——成績好,長得好, 性格也好。
劇烈奔跑帶來的缺氧使得佐栀子眼前視線都有些模糊, 等到拽着她手腕狂奔的人好不容易停下來時, 佐栀子仍舊帶着慣性往前踉跄了幾步,然後撞到了及川徹背部。
她跑得有點難受,手裏還攥着酒瓶的細長脖頸, 額頭靠着及川徹的肩胛骨,艱難又劇烈的喘氣。及川徹也在喘氣,隔着沖鋒衣外套, 他的肩胛骨好似蝴蝶翅膀一樣轉動起伏。
老師們早就被甩到了很後面,至少已經看不見巡邏的手電筒光和老師們的訓斥聲了。
佐栀子好不容易喘順了一口氣, 擡起頭, 把酒瓶塞回及川徹手心。及川徹偏過頭問她:“你還好吧?”
佐栀子單手按着自己起伏的胸口,道:“頭有點暈……我們跑到哪了?”
她原本還在擔心會不會跑出露營的範圍。但及川徹卻很自信的彎起眼眸輕笑:“在燒烤空地。原本按照學校的春游計劃, 第二天中午就要來這裏組織燒烤的。”
佐栀子環顧四周,發現這裏确實是一片空地。距離他們搭帳篷露營的地方也不遠,她能看見對面簇擁在一起的燈火,還有帳篷黑色的尖頂。
她意識到是在安全的地方, 一口氣松下去,人又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疲憊。
畢竟剛才那一陣狂奔很消耗體力, 而且被老師那麽一吓,佐栀子連梅子酒的辛辣味道都快要忘記了。她蹲在地上,嘆了口氣——及川徹跟着也在她對面蹲下來,臉上挂着笑意:“我們又沒有被抓到,幹嘛還愁眉苦臉的?”
佐栀子:“跑累了而已。”
及川徹用空酒瓶戳了戳佐栀子的臉,不出意外的收到了佐栀子打過來的一拳。他揉了揉挨打的肩膀,悻悻的往一邊挪了挪,和佐栀子拉開距離。
忽然,佐栀子盯着他,開口:“我覺得你很像……”
及川徹熟練的接過話題:“像未來的排球明星?偶像劇男主?白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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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栀子:“……很像狗。”
及川徹瞪大眼睛:“你罵我!”
佐栀子誠懇道:“我是指你的性格方面。你知道為什麽不能跟狗談戀愛嗎?”
她表情很認真,得益于那張可愛的臉,佐栀子只要收斂笑意時總會顯得認真努力,讓人覺得這是個純白無瑕天真可愛的好孩子——尤其是對于長輩而言。
及川徹對着她認真的臉遲疑了好幾秒,道:“為什麽?”
佐栀子:“因為人要和人談戀愛,和狗談戀愛有物種隔離。”
及川徹:“……”
他把酒瓶放到地上,揉了揉自己手腕,面無表情的看着佐栀子——佐栀子蹲着,艱難的往後挪了挪。不是她不想站起來,主要是蹲太久了,腳脖子麻了。
但面前的人是及川徹。所以佐栀子就算是死了,嘴也必然是硬的。
她略微仰着臉,鎮定自若:“你不能因為我說了實話,就惱羞成怒,重點是我現在腳麻了……”
及川徹逼近到佐栀子面前,臉上笑容越發燦爛起來:“腳麻了?動不了了嗎?”
“……”
他彎腰,兩手按着佐栀子肩膀,把她從地上拎起來;佐栀子吓得對着他肩膀一通亂拍,大聲:“你敢打我的話我就告訴姐姐你偷親我!”
及川徹肩膀上挨了幾下,下巴上也倒黴的挨了幾下,愣是被她被氣笑了。他松開佐栀子肩膀,往她後背上一拍,咬着後槽牙,恨恨道:“沒心沒肺,從來不記我半點好。”
“自己走兩步,腳麻了一直蹲着只會越蹲越麻。”
佐栀子腳踩到了實地上。她揉了揉自己肩膀,上面似乎還殘留着及川徹手掌心的溫度,而及川徹已經松開手站到旁邊去了——她狐疑的盯着及川徹,緩慢邁開步子,往旁邊走兩步。
她只顧着盯及川徹,有些分神,腳踏出去走的第一步就腿軟得直接往地上摔。在她摔倒之前,及川徹伸出手,抓着她的衣領,就像拎一只小雞仔似的,輕輕松松把她揪起來,扶正。
佐栀子勉強站穩,活動了一下腳腕,腳腕還是酸酸麻麻的,但走了一會兒之後,就感覺好受多了。
她覺得很奇怪,跟看什麽新奇東西一樣盯着及川徹:“你今天怪怪的。”
及川徹挑眉,不語,表情明顯帶着詢問意味。佐栀子道:“你突然真的只是扶我一把,不幹壞事,我總覺得心裏毛毛的。”
及川徹被氣笑了,彎着嘴角,額頭上青筋亂跳,咬牙切齒:“那你喝我的可樂,吃我的零食,拿我打好的熱水,夾走我飯盒裏的天婦羅時,怎麽不覺得心裏毛毛的?”
佐栀子:“那又不一樣!從你手裏搶走的東西和你主動給的東西能相提并論嗎?!”
及川徹:“……”
她反應太快,說出這句話就好像是不需要思考似的。這讓及川徹忍不住在心裏反問自己:我以前真的對她有這麽惡劣嗎?
在沉默的,短暫的幾十秒裏,及川徹迅速回想了一下去年夏天之前他和佐栀子的相處模式。随即及川徹不得不承認:……是挺惡劣的。
但佐栀子對待他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啊!
明明和其他人說話就好好的,在同學面前也是溫柔可愛的樣子,一到自己面前就像換了個人格似的惡劣,在這方面他們兩個難道不應該是五五分嗎?
也就是因為去年暑假的事情,才讓兩個人消停下來,連動手都少之又少,只剩下無意義的,陰陽怪氣的挑刺鬥嘴了。
一陣夜風吹過去,佐栀子自然卷的淺色頭發被吹得亂糟糟。她徒勞的用手籠了幾下,但沒有用,越是梳理那些頭發就越亂,最後末梢打了結,纏繞在佐栀子白皙細長的手指上。
她試圖把手指抽出來,結果反而扯到了自己頭發,痛得蹙眉呲牙。
及川徹看見了,也沒有多想,略微俯身握住她手腕,耐心的将打結纏繞的頭發絲解開——他觀察力好,動手能力也強,要解開纏繞的頭發絲并不困難。
那些纖細卷曲的柔軟發絲在他手指尖滑動,纏繞在佐栀子細白的手指上。她舉着手臂有一會兒了,肯定是手酸,所以及川徹一靠過來幫忙,她便理直氣壯的把胳膊搭到了及川徹肩膀上。
……沒辦法,誰讓他們是從小認識的好朋友呢?所以有了別樣的心思,也要思索再三,分手了,也絕不能像偶像劇裏的情侶一樣十幾年不往來。
及川徹發誓自己不是有心要比較的。只是當他手指合攏捏着佐栀子掌心時,兩人的手重疊,他不自覺的就察覺到了差異。
少女的手要比他小許多,不僅僅是骨架小,就連手指都要比他纖細潔白。他做過很多冒犯的,混亂的绮麗夢境,但夢裏除了臉之外什麽都很模糊。
他恍然間感到口幹舌燥,咽了下口水,喉結輕輕滑動。
又害怕今夜夢裏,哭得臉頰泛紅的少女,會用同樣細白的手指攥着他衣袖。
及川徹迅速解開了那些打結的頭發,強迫自己将視線從佐栀子手上挪開:“好了,你要不然把頭發綁起來吧?”
佐栀子點頭,伸手一摸自己手腕,空****的。她想起自己出來時其實是準備睡覺的,也就是說她的發繩還留在背包裏——佐栀子撥了撥窩在脖頸處,蓬松泛熱的頭發,苦惱:“小皮筋沒帶。”
她向及川徹看過去,及川徹正想說你看我也沒有用,緊接着他就想到了酒瓶細長脖頸上的綠色蝴蝶緞帶。
他把酒瓶子上面的緞帶拆下來,繞在手指上,自己站到佐栀子身後。佐栀子不配合的仰起頭,及川徹便伸手扶着她的後腦勺輕輕一擡,讓她把頭低下去了。
佐栀子:“你會綁嗎?別又給我弄打結了啊。”
及川徹不服氣:“這種事情我看一眼就會了!”
佐栀子愁得又要仰起頭——及川徹騰出一只手,按着她的腦袋:“別動!”
佐栀子只好不動了,嘟囔:“那你也沒看過啊。”
她才不信及川徹會認真去看小姑娘綁頭發。他認真看別人打排球倒是可信度比較高。
及川徹的手指陷進少女柔軟蓬松的頭發裏,梳籠,處理細節。他想要讨女孩子喜歡的時候,必然不可能做出讓女孩子生氣的事情,就連第一次梳頭發也是如此;及川徹覺得這不算很難的事情。
就和打排球差不多。
要動腦子,要細心——前面的頭發撥出來一點,顯得顱頂高,臉頰側留點碎發,修飾臉型,紮好後要梳理一下馬尾,不然會顯得亂糟糟的。
最後把緞帶綁成蝴蝶結。
只要肯細心觀察,肯動腦子,紮個頭發能難到哪裏去呢?拼高達不比這難?
他松了手,後退兩步:“好了。”
佐栀子沒有帶鏡子出來,只能伸手摸一下及川徹紮好的頭發。她回過頭看向及川徹,詫異而略帶雀躍的笑臉:“蝴蝶結綁得不錯啊,隊長——”
她語氣帶點揶揄,用了平時不用的稱呼,但難得沒有陰陽怪氣的和及川徹吵架,是真心誇他蝴蝶結綁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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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青城二傳手不會夢到自然卷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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