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山歷練
一回到朝晖殿,便求見明光真君,臉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奈何赫連柏頭也不擡,曹秀秀只得哭哭啼啼,訴說自己的委屈,末了,又将要離開的說辭重複一遍。
來來回回就是炒冷飯,赫連柏眼觀鼻鼻觀心:“既然你心意已決,本君便不做挽留。”
曹秀秀:???
這跟她設想的不太一樣啊,按照事情的發展,明光真君不是應該給她這位救命恩人出氣,懲罰劣徒姜水雲……
赫連柏擡起眼皮,周身氣勢如虹,不怒自威:“怎麽還不走?”
“真君,我……”青雲峰靈氣充裕,明光真君湛若神明的面容,朝晖殿裏玉盞奇花,琳琅滿目,曹秀秀癡迷地仰望着上方的赫連柏,如果不是那個人,這樣強大的修士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碰見第二個,她必須牢牢抓住機緣。
曹秀秀咬着嘴唇:“我只是賭氣,因為真君從不肯正眼瞧我,我只是,只是……”
她只是了個半天,也沒能只是出來什麽。
赫連柏全無耐心,聲線冷肅,屬于元嬰修士的威壓驟然釋放:“何人指使你冒充?”
伏跪在殿中的曹秀秀腦子鈍痛,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身子瑟縮發抖:“真君息怒,無人指使,在江鎮那夜,是我把您送去寒潭。”
赫連柏青衫浮動,眨眼間瞬移來到曹秀秀面前,居高臨下:“從第一眼見你,本君便知你是假的。眼神騙不了人,還不從實招來,本君記得有一種搜魂術,可以查看神魂記憶,不過這種法術十分陰狠,重則當場身死,輕則也會落得一個癡呆傻子。”
曹秀秀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很快将背後之人賣了個幹淨:“真君收下留情,我說,我什麽都說。我本是住在江鎮的一名女修,一日,有個自稱蓬萊百花峰主座下弟子找上了我,當時我本想拒絕,可那弟子以我性命要挾,不敢不從。”
說着,曹秀秀還拿出一件信物。
赫連柏用傳音符聯絡百花峰峰主飛蘭真人,聞訊,飛蘭真人幾息間趕到青雲峰,拿起那塊形似蓮花形狀的玉佩,略帶遲疑:“有些眼熟,不過我百花峰弟子衆多,我也不大記得是哪位女弟子,此事,我必給真君一個交代。”
姜水雲在殿外等候召見,就看見飛蘭真人匆匆走出,仆役小聲催促,她回過神來,踏步入內。
曹秀秀已被仆役帶下去看管起來,是以姜水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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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樂師姐知錯了,您就放師姐出來吧!”見不見赫連柏有什麽反應,姜水雲抓住一角青竹色袖擺扯了扯,大着膽子撒嬌:“師尊,昨天我去思過崖看望過師姐,師姐連靈氣罩都沒有打開,整個人縮成一團,臉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我瞧着心疼,難道師尊不心疼嗎?”
赫連柏淡漠的神色露出一絲裂縫:“她當真知錯了?”
姜水雲連忙保證:“師姐知錯了,師姐知道師尊懲罰并非因曹秀秀。”
赫連柏颔首,遞出一枚玉牌:“這是為師的令牌 。”
接過玉牌,姜水雲忍不住拍馬屁:“師尊英明,我現在就去接師姐出思過崖。”
踏着飛劍一路趕到思過崖,她一刻也不敢耽誤,生怕樂之瑤多受一刻鐘的苦難。
裹緊小棉被的大繭,聽見一聲師姐,大繭裏的人探出個腦袋,樂之瑤吸了吸鼻子:“師妹,你又來看我了,我挺好的,真的,你不用擔心我。”
“師尊吩咐了,我是來帶師姐出去的。”見樂之瑤似是不信,姜水雲從袖口裏取出一塊玉牌,樂之瑤認得,那是師尊赫連柏慣常佩戴在身上。
“太好了,終于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樂之瑤剛站起身,差點摔倒,幸好身旁的姜水雲眼疾手快攙扶一把。
師姐妹一同走出思過崖,樂之瑤感受到明亮溫暖的光線,開懷大笑了兩聲,沒高興多久,想起了什麽,賭氣說:“師尊是不是讓我去跟曹秀秀認錯,如果是那樣,我寧願回思過崖。”
姜水雲把心裏的猜測說出來,樂之瑤冷抽了一口氣:“難道是因為那天喝醉的事……”
樂之瑤小聲嘀咕,姜水雲沒聽太清,問:“師姐在說什麽?”
“沒,沒什麽。”樂之瑤神色不太對,又說:“我靈氣恢複得差不多,這就去向師尊去請罪,師妹不必跟來。”
來到朝晖殿,樂之瑤跪在漢白玉鋪就的大殿,低眉垂目:“弟子樂之瑤特意前來向師尊請罪,弟子悔不該貪杯,如今想來後悔莫及。”
赫連柏太陽穴突突直跳:“從前本君便說與你飲酒誤事,你倒好,調戲誰不好,調戲扶風衛氏兒郎,偏偏還是衛家最看重的衛五郎,人家長輩親自找上門來,你叫為師這張老臉往哪兒擱。此事不好聲張,又要給衛家一個交代,本君如此裁斷,你可有不滿?”
樂之瑤老老實實:“弟子不敢,莫說只是罰在思過崖幾日,便是一月一年也是使得。”
赫連柏滿意點頭:“真的知錯了嗎?你說你怎的如此不争氣,既然看上那衛五郎,直接把人就地正法,事後為師也好幫你去衛家提親。以後多跟你師妹學着點,小小年紀就把時越徒兒哄得成了親。”
樂之瑤:“??師尊,您真的誤會了,我那天只是……”
赫連柏不耐煩揮揮手:“為師疲乏,你且出去。”
樂之瑤百口莫辯,只得退出。
幾日後,百花峰裏出了一件大事,經飛蘭真人查實,林小蓮勾結外人欲對蓬萊派不利,被罰去思過崖禁足。
而曹秀秀也被廢除修為,趕出蓬萊派,淪為一個廢人。
事後,姜水雲向赫連柏求證:“從第一眼師尊知道曹秀秀冒充頂替,不直接揭穿,留她在朝晖殿,是為了引出曹秀秀深厚之人?”
赫連柏欣慰點頭,其實還有一個姜水雲沒有點出的原因,曹秀秀能知道裏面那麽多細節,必然認識那夜的人,說不定那個真正對他有恩的人,被曹秀秀等人所控制。
查了一圈,曹秀秀什麽都不知情,就是個傀儡。
但一切證據和矛頭指向了百花峰的一名女弟子,按照飛蘭真人的意思,打算把林小蓮廢除修為,逐出蓬萊派,還是赫連柏親自求情,才改成了在思過崖禁足三月,只因赫連柏察覺其中有諸多蹊跷之處。
姜水雲離開,赫連柏餘光瞥了一眼她的背影,竟覺得那夜人的背影,與他徒兒有幾分神似。
過了九月中旬,一眨眼,來到金秋十月。
一大早,樂之瑤敲開房門,瞅她一身平常裝扮,沒怎麽認真打扮,已經是光彩照人,明豔不可方物。
樂之瑤的目光由上而下打量她,掃到高高聳起的胸脯,鼻血都差點噴出來,扭頭對身後的時越道:“小師弟是怎麽忍得住?”
時越不解,順着樂之瑤的視線落到姜水雲的胸,平靜地移開目光。
前面的樂之瑤又開口:“今天水雲師妹要開始下山歷練,師姐沒別的東西送你,便送你一個羅盤,咱們女修總是辨不清方向,有羅盤在,不怕分不清東南西北。”
姜水雲拿着羅盤愛不釋手:“師姐想的真周到,我太喜歡這個羅盤。”
樂之瑤也高興,側頭看向身後人:“小師弟,你準備的禮物呢!”
時越回:“忘了。”
樂之瑤不敢相信:“水雲師妹第一次下山歷練,這麽重要的日子,你居然忘了?”
時越一言不發,別開臉去。
眼看樂之瑤為了她要繼續跟白切黑争執,姜水雲趕緊攔住:“二師姐,其實有沒有禮物不重要,心意到了就行,時間不早,我也該下山了。”
一路送到山門口,姜水雲踏上飛劍沖向雲霄,蓬萊山門兩道身影逐漸遠去,白鶴翺翔,頭頂是碧藍天際,腳下是山川河流,微涼的清風吹拂着衣擺,她的心也跟着飄向了未知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