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狗勾呀
少頃, 白切黑端着湯藥回來。
被窩裏的姜水雲伸長腦袋,瞅見一小碟褐色的蜜餞兒,光看着就甜滋滋。
抱着湯藥, 咕嚕咕嚕一口作氣,身側的白切黑突然開口,嗆得她肺管子一陣咳嗽。
“你不是沒有親人了嗎,什麽時候認的大姨媽?”
劇烈的咳嗽, 姜水雲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她該怎麽跟他解釋這玩意兒呢!
“不是親人, 是女子每個月會來的葵水。”
白切黑更迷惑了:“葵水?”
姜水雲扶額, 忽而憶起血淩子把他喂養成藥人,很多常識都不懂,是因為很小的時候就被……
她看他的眼神, 越發憐憫:“你從什麽時候被血淩子抓去的?”
白切黑:“不記得了, 只知道記事起, 已經那樣了。”
他說話的語調很平淡, 好像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又或者平常輕松地談論中午吃什麽。
姜水雲已經能腦補出,幼年時的白切黑, 是怎麽被血淩子那個邪道摧殘折磨,毒藥毒蠱, 還有他肩背上刀槍鞭劍戟的累累傷痕……
那時候,小小的他該有多麽無助,沒有見過紅塵喜樂, 也感受不到希望, 對這個惡意的世界充滿了仇恨……
媽的, 這不是妥妥反派的幼年?
喝完藥, 嘴巴裏充斥着苦澀藥香,姜水雲撚起一只蜜餞兒,送嘴巴裏包着,又撚了一只,對白切□□:“張嘴。”
他溫順,她非常滿意:“以後你千萬不能幹壞事,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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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越含着蜜餞兒,甜蜜的滋味兒在唇齒蔓延開來。
他不是沒有吃過糖,卻沒有蜜餞兒這樣甜膩,恨不得甜進人的心坎裏。
他點頭,眨着清淩淩的眼眸:“還要。”
“跟個小孩子似的。”姜水雲嘴上嫌棄得很,到底又撚起一顆蜜餞送過去。
“今天中午吃什麽?”
“師姐想吃什麽,我去跟紫煙說。”
姜水雲支着下巴:“雞汁煨菌菇,冰糖肘子。”
時越笑着看她:“還有呢?”
她認真想了想:“還有炸雞。要是有可樂就更好了。”
“可樂是什麽?”
“就是一種很好喝的甜飲。”
“還想吃糖炒栗子,可是臨近過年,于家鋪子的掌櫃回家過節,也不賣栗子了。”
次日,姜水雲傷勢養得七七八八,能下床,能走能跳,生龍活虎。
師尊赫連柏親自到長樂院看望一番,見她無事,臨走前扔給她一袋子靈石,都是下注贏來的。
她把靈石分出三份,一份給白切黑,另外兩份自己保管起來。
白切黑沒有多說什麽,收下靈石後,當夜敲開她的房門,遞來一只紮的栩栩如生的小稻草人:“這是替身草人,只要滴血認主,遇到危險時,可以保命。”
這麽厲害,姜水雲盯着替身草人饞得流口水:“你比我修為低,還是你留着。”
時越臉色蒼白,勉勵沖她笑:“我有更好的。”
“真的?”等他點頭後,姜水雲喜滋滋地收下替身草人。
時越肯定點頭。
返回西廂房,穿過拐角,籠罩在暮色中的人腳步虛浮,險些站不穩。
門派大比的獎勵發放下來,姜水雲第一時間拉着白切黑去過戶了貢獻值,目送白切黑進入藏寶閣二樓,她也邁入了藏寶閣一樓。
蓬萊藏寶閣一樓藏書萬千卷,其中不乏人文紀實,典籍密錄,記載了各類天方夜譚的怪談。
例如,姜水雲眼下翻閱的這本,記載了在東海之外的一座孤島,生長着一種果實,服用後,将會對睜開眼見到的那個人一見傾心。
能改變人喜好的果子,不愧是戀愛游戲。
架子上的玉簡被她翻閱了個遍,姜水雲沒找到記載邪術方面的典籍,于是把目光瞄向了最深處的一面幽室。
據說,那間暗室裏的典籍都是禁書,蓬萊不允許弟子出入。
姜水雲試探地運起靈力,居然很輕易地破開了一道結界。
穿過結界,眼前的架子跟外面的擺放沒什麽兩樣,她翻了翻,拿到一本名為《上古魔族秘聞錄》,随手翻閱起來。
這裏面記載的都是歸屬于魔族分支的天狼族和羽族天賦種族強大,在仙門人界攪風攪雨,搞得民不聊生,于是引起了一場仙魔大戰……
這些文字好眼熟,似乎是游戲的開場白,她囫囵翻了幾頁,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手中書籍掉落在地上,書頁嘩嘩翻動,定格在某一頁。
上面記載天狼族有一種秘術,天狼族會用自身精血豢養人寵,被豢養的人寵無法違抗對方的命令……
耳畔的腳步聲越發清晰,很快,來到了禁區結界前,打開結界,巡查一番無果,長老見結界沒有異常,便轉身離開。
走出藏書閣的姜水雲有一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幸好她反應快,不然被馬長老抓住,少不得要挨一頓批。
“來得正好,今天師姐做東,請你和朋友們喝酒。”去長樂院沒尋到人,樂之遙一轉身瞅見她樂呵,神秘兮兮道。
隐隐約約,姜水雲想起關于蘭桂坊的一個劇情點,第二次去蘭桂坊,就能觸發隐藏劇情。
回想起飲的青梅酒,酸甜适口,姜水雲肚裏饞蟲被勾起:“說好了,只喝酒。”
憶起上次師妹哭天喊地,樂之瑤樂呵呵點頭。
有酒喝,姜水雲趕緊搖人。
分別給鄭婉婉和姚盈盈發去傳訊符,還貼心的囑咐鄭婉婉不要帶家屬。
鄭婉婉居住在蓬萊的客院,收到傳訊符,輕手輕腳偷偷摸摸出門,不想還是撞見了薛耀。
薛耀:“出門,我跟你一起。”
鄭婉婉做賊心虛:“我跟小姐妹逛街,你去不合适,好好呆着,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薛耀抓抓腦袋,回房修煉。
第二次踏足蘭桂坊,姜水雲有點熟門熟路的意思。
倒是鄭婉婉和姚盈盈很是局促,鄭婉婉支支吾吾:“咱們逛窯子?”
姚盈盈也很震撼,她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從未踏足過這種地方:“我阿娘說,這種地方不該是我們來的,咱們這樣不太好吧!”
樂之瑤不屑,直接上手去拽姚盈盈:“有什麽不好的,男修能去青樓,我們女修為什麽不能來蘭桂坊?”
鄭婉婉小小矜持了下,立即點頭:“之遙師姐說得對,以前就聽說過這種地方,一直很好奇,今天我要好好瞧瞧究竟有什麽好玩的。”
與秦樓楚館相反,蘭桂坊是男子為妓營生,接待女修的地方。
在一年之內廣開分店,遍布仙門城池,其中涉及各種情報交易,斂金無數,是名副其實的銷金窟。
這麽龐大的生意,少不得惹人眼紅,但沒人敢打蘭桂坊的主意。市井傳言,蘭桂坊幕後老板其實是仙門第一女修程宜真君。
來到包廂,飲用瓊漿,賞着幽幽琴音,很快,有侍從送來食物,有姜水雲最愛的冰糖肘子,其間還有一碟山楂酪。
看見山楂,不免叫姜水雲想起一個人,她的那位好友極愛食酸,吃面拌醋,尤其愛食酸甜可口的山楂。
面前橫出一條手筆,樂之瑤把那碟山楂酪,挪到面前,撚起一塊,往嘴裏送。
姜水雲喉頭一哽:“師姐也愛吃酸?”
樂之瑤點了點頭,算作應答。
盯着二師姐看了會兒,姜水雲被勾起食欲,将心事放下,盯着心心念念的肘子,咽了咽口水。
啃着冰糖肘子,入口甜而軟糯,肥而不膩,跟她想象中的一樣美味,姜水雲意猶未盡地咂咂嘴:“青梅酒好是好,就是後勁兒太大,一不小心容易醉了。”
鄭婉婉環顧室內,四扇巨大的纏枝木屏風前,清倌席地而坐,寬袍廣袖,輕輕彈奏樂聲,窗子外可俯覽大半座城池,不由感嘆:“這地方可真好,下次咱們還來。”
四人組吃飽喝足,臉頰微醺,腳步輕飄飄走出蘭桂樓。
“你們幾個走成了蛇形,酒量太淺,真是沒用。”樂之瑤自我吹噓,很是鄙視另外三人的酒量。
她搖搖晃晃,兜頭差點撞到人懷裏,下意識脫口而出要道歉,一擡眼,望見熟悉的某張冷臉,也是她在思過崖受苦受難的罪魁禍首。
那日,不就是她把他誤以為是蘭桂坊的清倌,搜刮腦袋裏僅限的風雅詩詞,于是誇了句“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因而惹怒了對方。
“對,對不起嘛,別生氣,衛真人也是來喝酒的嗎?”樂之瑤抓了抓後腦勺,對上衛令楚目中凝來的冰霜,後脖子一寒,立馬捂住嘴。
衛令楚的目光從樂之瑤臉上移開,落到她後面姜水雲等三人的烏合之衆,眉心皺得更深了。
等衛令楚擦身走過,踏入蘭桂坊,樂之瑤湊過來小聲囑咐她們:“我好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衛真人他竟然喜好男……”
“咳咳。”姜水雲清咳打斷:“師姐誤會了,蘭桂坊一直有買賣情報,想來衛真人應是為找殷墟狗賊的下落。”
樂之瑤連連點頭,拿手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
察覺到她的氣息,時越推開房門,聞見她身上淺淡的酒氣,清新自然,不難聞,另有一股脂粉味兒甜膩膩,叫人沒來由心煩。
那脂粉味兒極淺,應該是空氣裏沾染在衣服上。
他不太高興,直接把人扛在肩上,扔到她的床榻。
燭火下,姜水雲挨着枕頭,小臉紅撲撲,紅唇一張一合,似在嘟囔什麽。
時越眼神一落到她唇上,跟黏了蜜糖似的,挪不開。
在臨安城昏迷的幾日,他好像做過一個夢,夢裏的觸感,軟軟的,太過真實……
時越強迫自己撇開臉,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做那麽離譜的夢。
再看姜水雲,他不免多了些煩躁。
夜半,宿醉後的姜水雲被渴醒,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僅着薄薄的內衫,隐約記得是白切黑把她扶回房間。
摸黑,胡亂牛飲幾盞茶水,才又睡下。
一早,她換了身幹淨的衣裳,滿屋子找不見昨天穿的外衫,吃早飯的時候,順便問:“我衣服呢!”
時越慢條斯理地用着米粥:“燒了。”
姜水雲登時拉下臉:“你燒我衣服做什麽,這套可是我最喜歡的。”
時越:“可是我不喜歡。”
姜水雲握拳,要去痛揍他狗頭,可是對上白切黑清澈漂亮的眸子,還用那種小白花語氣:“不可以嗎,師姐?”
他喵的,也太會了叭。
盡管知道是個白切黑,但他裝得又乖又奶,像個沖人搖尾巴的小狗勾,誰能扛得住啊!
血槽已空,姜水雲扛不住。
作為師姐,讓着師弟點,也不是不可以。
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她大方:“算了算了,一件衣服而已,下次找裁縫多裁幾套。”
午時,白切黑遞來一包熱乎乎的糖炒栗子。
姜水雲:“是于家鋪子的糖炒栗子,你是怎麽辦到的?”
時越:“不難,我去了一趟于老板的老家。”
沒想到她只是随口說了一句,他居然記在心裏,大老遠的,為了一份糖炒栗子來回奔波。
姜水雲本來還有點不高興,可是他給她買糖栗子了耶。
那她就不生他氣了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