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打草驚蛇

正值含苞待放的鄭二小姐, 終是沒能撐過第二晚,便撒手人寰,鄭家主白發人送黑發人, 一夜間仿佛蒼老許多。

鄭家主扶靈回鄉,準備帶回女兒遺體回鄉安葬,鄭婉婉因擔憂薛耀,沒有随行。

鄭二小姐的逝世, 沖淡了大敗黎城的喜悅。

不提鄭娅婷,仙門弟子弟子傷亡不計, 還有蓬萊沐清師兄下落不明, 萬獸門薛耀中毒,身邊的師兄弟姐妹們前幾天還一起切磋論道,一轉眼, 已經不在, 世事無常啊!

最初下山時鬥志昂揚喊着除魔衛道口號的弟子們, 經歷一場生死搏鬥, 心境早已大不相同。

淺淺哀色籠罩下,少了許多歡聲笑語。

調養一晚,姜水雲內傷養得七七八八, 赫連柏親自過來尋她:“昨晚為師和沐峰主商議過,派你孤身前往南疆, 為師不放心,遂,替你擇一人陪同前往。”

赫連柏招手, 白切黑走了出來。

姜水雲吃驚, 她以為師尊會讓小師叔陪同她。

似看出她心裏的想法, 赫連柏道:“很意外?這個人選除了時越, 沒有人比他更合适,畢竟他體內的金蟬蠱,是所有蠱蟲毒物的克星。”

姜水雲更吃驚了,師尊的意思是,有金蟬蠱的時越,算是變相擁有百毒不侵的體質!

她點點頭:“如此說來,他的确是不二人選。”

“姐姐不要丢下我,我在這裏都沒有認識的人,我好羨慕時越哥哥,我能不能也……”姜白不知從哪個角落跑出來,擡手要去抓姜水雲袖口,感受一道涼飕飕眼風,頓了頓,收回手。

姜水雲握拳:“好好說話,信不信我揍你。”

姜白嘴一撇,覺得很委屈。

奇怪,怎麽沒用?他明明看姐姐很吃冰塊臉這招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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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甄寶珠過來道別,聽到院裏兩人又在練劍,姜水雲的聲音:“跟你切磋真沒勁兒。”

時越:“是姜姜太厲害了。”

啧啧,大魔王這副谄媚的嘴臉,就差搖着尾巴求歡……甄寶珠不忍直視,到底是她筆下的逆子,以姜水雲這個木頭樁子,怕是根本看不出來他的小心思。

甄寶珠決定幫他一把,道完別,在姜水雲耳邊悄悄說:“年下不叫姐,心思有點野。”

點到為止,甄寶珠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揮舞小手:“我在珍寶軒等你,記得來找我玩耍哦!”

說完,甄寶珠冷臉催促身邊侍從:“跑這麽慢,動作快點。”

等甄寶珠離開一刻鐘後,便有名散修尋了來,揚言被甄寶珠騙身騙心,大罵她渣女。

姜水雲非常震驚,難怪甄寶珠離開時走得很急,跟有人來讨債似的。

可不是,讨感情債。

至于甄寶珠的話,姜水雲不信,她點開白切黑的信息查看,還是40好感度沒變,她更相信系統。

在無極劍宗呆了一段日子,黎城和絕靈之地的事已經解決,各門各派紛紛告辭。

姜水雲跟蓬萊弟子一道離開,中途她和時越跟蓬萊大部隊分道揚镳,并沒有引起過多注意。

前往南疆之事,姜水雲只告訴身邊交好的朋友,樂之遙和鄭婉婉也想跟來出一份力,尤其是鄭婉婉,姜水雲磨破嘴皮子才勸她好好照顧薛耀,等自己從南疆回來。

有醫修研制解毒藥,加上鄭婉婉的照料,薛耀應該能撐一段日子,等她去到南疆,或許能揭開謎題。

一路向南,肉眼可見的青山綠水,氣候溫度适宜。

來到靠近南疆的一處邊陲小鎮,已是兩日後的光景。

偏僻的鎮子,平日裏經常有商隊來往收購本地藥材或特産,轉手買賣到臨安城等富庶之地,她們這樣的生面孔入城喬裝打扮一番,不會太打眼。

她拿着一套粗布衣裙,遞給白切黑一套:“一會兒咱們扮作姐弟入城。”

時越睨她:“我沒有姐姐。”

姜水雲敲他狗頭:“假的。”

時越堅持:“假的也不行。”

姜水雲妥協:“行吧行吧,咱們是同伴行了吧!”

姜水雲把臉擦黑,眉毛加粗,進城後,先找客棧要了兩間房,佯裝來此地購買藥材的貨商,跟小二說了會兒話,套出很多信息。

提起快活林,本地人也會談虎色變,南疆一年四季氣候如春,常年多雨,陰雨連綿個把月也是常有的,因此快活林常年籠罩在迷障之中,裏面數不清的毒蟲毒蛇。

末了,店小二叮囑:“我們本地人不敢進快活林,你們可千萬別冒險,那是五毒教的據點,五毒教衆個個修習毒術,走在路上看誰不順眼,下毒把人毒死,你們初來乍到,老老實實做本分生意吧!”

這麽歹毒,姜水雲納悶:“當今五大仙門除魔衛道,你們為何不向仙門求助?”

店小二輕嘆:“仙門派弟子來圍剿,五毒教衆便龜縮回快活林裏,仙門弟子進入快活林有去無回,在外駐守一段時日,五毒教便會安分點。人一走,五毒教又猖獗起來。”

姜水雲認同點頭:“的确狡猾,五毒教真是惡貫滿盈。”

店小二噓了一聲:“小聲點,萬一被五毒教衆聽見就完了。”

等店小二離開,姜水雲轉頭對時越道:“今晚,我們去快活林外圍先查看。”

時越心不在焉“嗯”了一聲。

早知道要來南疆,當時在魔域見到裘千山,他應該控制裘千山做他的人寵,姜水雲想要幹嘛,就讓裘千山去做。

不過,現在也不遲。說不定,他體內的金蟬蠱或許要找裘千山解決。

金烏西墜許久,蒙蒙夜色,才姍姍來遲。

兩道身影離開客棧,禦劍飛向快活林的方位,遠遠望見,密林籠罩白紗,夜風吹拂,陰森森的樹影裏鳥雀受驚撲騰翅膀,草叢裏傳出吱吱蟲鳴聲。

前面無法禦劍飛行,姜水雲打量:“這麽大片林子,要是着火,裏面的毒蟲毒蛇不都死了?以前仙門怎麽沒想過以火攻,難道這裏有古怪。”

時越:“有一座複雜龐大的陣法,需要先破開大陣,才能火攻。”

姜水雲問:“你能破嗎?”

時越搖頭:“不能。”

姜水雲擡腿踏入快活林,走了一段距離,發現一條黑影從前面竄過,借着月光,待看清是數十條吐着信子的蛇,紅紅綠綠,花紋鮮豔……她雙腳杵着發軟,只能勉強控制自己不出聲。

來時路上,她給自己做過許多心理建設,她怕蛇,但蛇毒傷及不了她,被咬一口,就當作被狗咬了。

真正直面蛇群,姜水雲瀕臨崩潰,比起冰冷的蛇,毛絨絨的狗狗可愛多了呀!

時越時刻注意着,來到她身側:“怕蛇?”

姜水雲吸了吸鼻子,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已經順着他的肩膀攀爬,雙臂緊緊摟住他,死也不放手。

時越大腦一片空白,一顆心快要跳出胸腔。

然後兩人氣血翻湧,雙雙吐血。

時越:“……”

來不及多想,時越一手托住她,禦劍飛向天際。

意識到離開快活林,姜水雲伸手推他:“可以了,放開。”

時越又吐一口血,不甘心地松手。

紫府中,月輪裏的聲音啧啧看戲:“不就抱個女人,看你沒出息樣子。”

時越心情不錯:“你有出息,你連女人都沒抱過。”

那聲音不服氣:“以前不知多少女魔想要自薦枕席,我才看不上。”

時越輕呵一聲。

回到客棧,已經是子夜。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姜水雲翻來覆去做了一晚噩夢。

時越擔憂:“昨晚沒睡好?”

姜水雲含糊應一聲,拿湯勺舀起一只薄皮馄饨送進嘴裏,餡兒大,湯水清亮,鮮得很,就着燒餅吃,很快鼻尖沁出熱汗,熱湯下肚驅散寒意,很是滿足。

吃完,姜水雲道:“一會兒我們再去試試,我一定要克服恐懼。”

“好,我陪你。”時越笑眯眯,不知道一會兒看見快活林被毀,她會不會高興。

第二次前往快活林,隔着老遠,便瞧見遠處一片濃煙滾滾。

跳下地,姜水雲一臉震驚:“快活林怎麽沒了?”

時越:“沒有快活林,難道不是好事嗎?”

姜水雲直視他,見他神色平常,似乎并不意外,可昨天他明明說破不開陣,這又是怎麽回事?

時越的确破不開陣,既然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搞出問題的人。

昨夜他獨自返回快活林,摸進五毒教老巢,收裘千山做小弟,讓裘千山放火燒個山頭而已,又沒要裘千山的命。

“已經打草驚蛇,現在怎麽辦?”姜水雲思索,直接把問題抛出去。

時越沉吟:“要不進去看看?”

姜水雲正有此意。

幾人合抱的古木,被燒成焦炭,一路走來,地上樹枝上随處可見的燒焦蛇屍,盡管毒蛇被烤出肉香,姜水雲還是會繞道走。

穿過快活林,一眼望見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層次梯田,瑰麗神奇,還有一排排洞穴……

一會兒,洞穴中會有五毒教教衆走出,撞見姜水雲,在他呼呼喊喊之下,驚動裘千山。

然後裘千山被打敗,被他們帶回蓬萊……

諒裘千山不敢耍花樣,時越很有把握。

果然,事情按照他想象的發展。

在教衆呼喊之下,裘千山現身,盡管不甘心,性命攥在別人手裏,只得陪着演戲。

不等裘千山開始,突然地動山搖,見那魔頭望來的冰冷眼神,裘千山一臉便秘之色,想要解釋不是自己幹的,指着一處大喊:“是火山爆發。”

禦劍騰空,姜水雲見裘千山飛走,沒打算去追。

她又打不過裘千山。

卻不知為何,裘千山的身影在半空停頓一瞬,返身,一道掌風朝白切黑擊去。

白切黑閃躲,差點沒避開。

姜水雲掌心月芒乍現,朝裘千山斬去。

因為魔頭的命令,裘千山為了作戲壓根兒沒躲,他不覺得一個小女娃娃娃拿到月折,能發揮出多大點威力?

她明明只是斬出一劍,落到身上是數道劍痕,裘千山大口大口吐血,吃驚:“好快的劍,我竟看不出你斬出多少劍?”

是他小瞧了。

這回不用作戲,裘千山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終日打雁,到頭被只雁給啄了眼。

一條捆仙繩破空而來,将裘千山綁成個粽子。

時越一扯,控制住裘千山。

“師尊,你們竟敢傷我師尊。”随着悅耳銀鈴響起,一道鮮紅鞭子掃來,紫衣圓臉的譚花月美目怒容。

裘千山:“為師不是讓你離開,你怎麽又回來?”

譚花月:“看到快活林這邊冒濃煙,弟子便立即趕回來。”

裘千山心中又暖又恨:“為師自有辦法,你快走。”

譚花月使鞭子使得虎虎生風:“弟子怎能丢下師尊不管,獨自逃走?”

姜水雲一面接招,一面環顧不見沐清:“沐清師兄呢,你把沐清師兄怎麽了?”

譚花月:“我記得你,你也是蓬萊弟子,我本不想傷你,誰叫你們不知好歹上門挑釁,這下怪不得我。”

姜水雲跟譚花月纏鬥,腳下一片熱潮,火熱炙烤着,原來是火山噴發出的岩漿。

空氣裏,仿佛能聞見頭發燒焦的味道,一不小心掉入其中,立刻便會被岩漿吞噬。

溫度越來越熱,汗流浃背,叫人口幹舌燥,不知是不是陣法的緣故,流淌的岩漿停在快活林外。

見狀,姜水雲對時越喊:“回快活林,那裏沒有岩漿。”

心知譚花月根本不是姜水雲的對手,裘千山喊:“花月,你快走,否則為師現在立刻自爆而死,你是希望我死?”

譚花月咬了咬唇,不敢違抗,又不甘心一展廣袖,從袖中飛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

她們移向快活林,察覺到身後異樣,姜水雲揮出一劍。

劍氣斬出,有幾只漏網之魚朝姜水雲身後的時越襲擊。

下一秒,譚花月震驚的看着自己的乖乖蠱好像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紛紛逃離。

盯着時越打量,譚花月不解:“怎麽回事?”

閃躲蠱蟲間,從時越身上掉落個物件。

瞅見一抹玉色,姜水雲禦劍的方向急轉了個彎,朝着炙熱岩漿一頭紮下。

趁着姜水雲分心,裘千山又喊:“花月,還不快走。”

譚花月咬咬牙:“師尊,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

半空中,時越眼前一黑,明明置身熱浪熱潮中,卻渾身發涼。

“姜姜,你別吓我。”

他扔開裘千山,禦劍靠近洶湧流動的岩漿,目光努力搜尋,他的劍,随着他的心神搖搖晃晃。

紫府內,那道聲音恨鐵不成鋼:“你瘋了,剛才你差點被岩漿卷下去。”

時越不聞不問:“姜姜你在哪兒,回答我一聲好不好?”

月輪忽上忽下,那道聲音暴怒:“你忘了我們的仇恨,忘了我們的霸業,給我回去,滾回去,立刻回去。”

又一道滾滾熱浪打來,時越的劍歪歪斜斜。

“為個女人要死要活,瘋了,你真是瘋子,只要主宰三界,以後什麽樣的漂亮女人沒有,聽我的,快回去。”

他不理不睬,又是兩道幾丈高的熱浪卷來,腳下的劍被岩漿灼毀一角,他大口大口吐血,整個人幾乎栽下去……

一抹藍湛藍色劍光輕柔卷起他,姜水雲踏着月折,一手拉着他胳膊,不解:“你受傷了還下來幹什麽?”

回到地面,放開他,姜水雲從懷裏取出物件兒晃了晃:“看,我給你撿回來了,沒有壞,你檢查檢查。”

時越沒看玉佩,拉着她:“你的手被岩漿灼傷,疼不疼?”

姜水雲笑笑:“沒關系,回頭擦點傷藥,重要的是你父母留下的玉佩還好好的。”

時越哽咽:“所以剛才你不顧自身安危,就是為了替我撿回玉佩。”

“你知不知道,在我心裏,什麽都比不上你重要。”時越雙手将她圈在懷裏,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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