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耳朵尖尖
月折震得她虎口發麻, 姜水雲去推他:“放開。”
“不放,其實很早我就想這麽做。”最初察覺到這份情,他抗拒過, 躲避過,直到魔界黎城之戰,他目睹她為二師姐擋箭,她的臉極白, 沒有血色,好像脆弱的水晶或琉璃, 輕輕觸碰便會破碎, 那一刻時越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他在乎她。
姜水雲急促:“臭小鬼,你在吐血,快松手。”
時越:“只是一點小傷而已, 讓我再抱抱好不好?”
他近乎哀求的聲音, 姜水雲點開信息, 還是40好感度, 只是這次她開始不确定。
因為臭小鬼不是必須攻略人物,還是系統壞掉?
“系統?”
半晌,沒有回音, 她知道系統又在裝死。
臭小鬼大口大口吐血,倔強不肯撒手, 姜水雲掌心的月折一直嗡鳴,試圖掙脫她,一個兩個讓人頭疼。
捆成大粽子的裘千山, 白眼恨不得翻出天際, 眼前這個嬌弱的少年, 跟昨晚那個兇狠殘暴的殺神, 簡直判若兩人!
猝不及防對上殺神睇來的目光,翻白眼翻到一半的裘千山僵住,好漢不吃眼前虧。
返回小鎮,半路順便去了醫館。
看過大夫,得知她手上的疤痕,即便是最好的祛疤膏也會留下淺淺疤痕,姜水雲眼中閃過一點惋惜。
一路沉默,回到客棧,姜水雲叫住他:“回蓬萊後,我會跟你解除道侶關系,我永遠是你師姐。”
時越半垂長睫:“我知道,我資質平庸,人也平庸,沒什麽優點,果然不值得別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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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吵不鬧,眉宇幾抹憂郁,似深邃湛藍的海,只是遙望一眼,差點不慎被吸入漩渦之中。
姜水雲着急:“不是的,你很好,長得也好,以後肯定會有更好的人陪伴你。”
他對自己的皮相是不是有什麽誤解,他那張臉,怎麽也跟平庸沾不上邊啊!
他微微一蹙眉,她都會想是不是自己的錯?這樣的盛世美顏,哪個顏狗會拒絕!
時越:“我知道,你好心安慰我,如果我真的那麽好,為何你不喜歡我?沒關系,我知道自己不值得為人所愛,我這樣一個面目可憎之人,不懂憐香惜玉,活該沒有女修喜歡我。”
從前姜水雲拿這話調侃過他,她只是說玩笑而已,原來不經意間的話這麽傷人?
她解釋:“我,我以前不是這個意思,不知道你會這麽敏感,我以為你不在意的。對不起,是我錯了。可是我不值得你喜歡,我這個人愛面子,貪生怕死,我不是一個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的人,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好。”
時越擡眸看她:“在我心裏,姜姜永遠是最好最好的。”
姜水雲:“我覺得你把我想得太好了,要不我們先試試,如果之後你覺得不喜歡我了,我們再分開?”
時越眼中又驚又喜:“真的。”
反應過來的姜水雲已經開始後悔,她怎麽說話不過腦子呢?
不等她反悔,時越一錘定音:“那從今天開始,我們試試。”
回房調養內傷,時越腳不沾地跟踩棉花堆裏,整個人輕飄飄。
“沒出息,真不知道她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如果她知道你是魔,你猜她還會跟你在一起嗎?”紫府內,虛浮的月輪散發幽幽的光芒。
時越腦子清醒過來,他不知道姜水雲有沒有察覺,可如果她真的介意他是魔……
“如果她介意,那我就騙她,我們會一輩子相守。”
那道聲音呵笑:“何苦欺騙自己,只要你跳入洗靈池,棄靈修魔,成為最強大的魔,主宰三界,諒她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等你權勢滔天之日,不用你對她極盡讨好,這女人還會巴巴向你獻媚,畢竟有誰能拒絕權勢呢?”
時越肯定:“不會。姜姜才不是這樣的人。你诓我跳洗靈池,進入洗靈池九死一生,想誘我掉入你的陷阱,做夢。”
又說:“別忘了,我們記憶共享,前世你給姜姜身邊的人下毒,你是不是也想要獨占她,你在嫉妒我?”
那道聲音輕哼:“誰會喜歡那個蠢女人。”
時越悶哼一聲,嘴唇發白,眉毛發絲沁出冰霜,寒氣冷得他牙齒發顫。
那聲音幸災樂禍:“冰魄針發作,看來那僞君子還不放心你,他以為你不知道他是誰,相隔千山萬水催動冰魄針,讓你長長記性。”
時越:“聒噪,閉嘴。”
月輪上竄下跳:“我不,看我折騰不死你。吸收寒氣,今夜子時金蟬蠱活躍非常,好好享受今晚吧!”
隔壁房內,姜水雲一手扯了扯捆仙繩,緊得裘千山猛吸一口氣,很不耐煩:“小娃娃,有事說事。”
姜水雲直奔主題:“絕靈之地內,你可傷過鄭二小姐和一名萬獸門弟子?”
裘千山:“本尊還以為,你會先問我有沒有法子解決那小子身上的金蟬蠱,剛才你們不是還郎情妾意,我怎麽看你好像一點都不關心?不過本尊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去絕靈之地,只為寶物,你口中的什麽鄭二小姐萬獸門弟子,本尊不屑也沒有興趣,不管你信不信。”
證實心裏猜想,姜水雲期待問:“你能解金蟬蠱?”
似是聽見什麽天大笑話,裘千山哈哈大笑:“想除金蟬蠱?做夢。金蟬蠱蟲一旦在體內破殼而出,以食人生機為生,直到宿主死亡,金蟬脫殼。”
姜水雲喃喃道:“不可能,蠱蟲明明是從我身上轉移過去的,怎麽會沒有法子?”
裘千山反駁:“金蟬蠱一旦進入宿主體內,不會輕易換主人,除非他的血液,比你的血更讓金蟬蠱喜歡。長得漂亮就是好,願意有人為你去送死。”
姜水雲心裏悶悶的:“你說他可能會死?不對,我可以用你的血引誘金蟬蠱啊!”
之所以毫無保留托出,因為那晚裘千山便嘗試過,沒有成功,殺神才作罷。
沉吟半晌,姜水雲又問:“還有一個問題,你認識血淩子嗎?又或者,他本名應該叫季淩風。”
裘千山一五一十交代:“是本尊師尊好友,聽說這位前輩極愛鑽研蠱蟲,且天賦極高,遂結交師尊交流心得,兩人脾氣相投,師尊坐化後,本尊便再沒見過他。倒是師尊仙逝前一晚,告知将來五毒教遇到解決不了的大麻煩,可去萬重山求助。”
姜水雲追問:“萬重山,離這裏多遠?”
裘千山:“不遠,半日便到。”
姜水雲:“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沐清師兄,也就是被你徒弟用乖乖蠱控制的仙門弟子,他在哪兒?”
裘千山沉默,閉口不言。
房門叩響,時越的聲音傳來:“盤問完了嗎?”
雖然姜水雲不會看上年紀大得可以當爹的裘千山,時越還是掐着點趕來,姜水雲跟別的男人共處一室、說話,光是想一想,他就很難受。
見到小殺神,裘千山認命般地閉目養神。
時越眼裏亮晶晶:“姜姜,晚飯想吃什麽?”
姜水雲:“都可以。”
時越:“也是,這邊陲小鎮跟咱們飲食習慣不同,委屈你了。”
又來了又來了,跟黏黏糊糊的蜂蜜似的,真受不了這兩人,裘千山又要翻白眼,剛翻到一半,對上小殺神,突然一陣抽搐。
姜水雲:“他怎麽了?”
時越:“不用管他,反正死不了。”
“對了,我給師尊發了傳訊符,大約明天就能趕來。”
“這麽快?”
兩人下樓用晚膳,吃飽喝足後,才給裘千山打包一份飯菜。
裘千山不肯吃:“本尊早已辟谷。”
姜水雲抽出一把匕首,裘千山臉色一變:“你幹嘛?”
她不回,一刀劃破裘千山的手腕,又去劃時越。
等了半晌,白切黑體內蠱蟲一點反應都沒有。
裘千山得意洋洋:“看來金蟬蠱更喜歡小殺……你小師弟的血。”
姜水雲不信,又劃了自己的手腕,還是沒反應:“怎麽會這樣?”
時越想要阻止,稍慢一步。
他抽走她手裏的匕首,扔遠,拿出絲絹替她細細擦拭:“疼不疼,你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
姜水雲拉着臉:“有點疼,可是你體內的金蟬蠱……”
能重活一世,已是上天對他的恩賜,他不敢妄想太多太多:“反正暫時無礙,以後再想辦法。”
次日,赫連柏和沐陽子早早到來。
姜水雲雖已結丹,仍沒改吃早飯的習慣。
飯桌上,她瞅了瞅白切黑:“你臉色好差,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時越咧唇:“只是做了噩夢,沒睡好。”
姜水雲點點頭,拿着白面饅頭啃。
裘千山交給沐陽子,姜水雲和時越随師尊一同前往萬重山,她們兵分兩路。
日頭當空,一行人降落萬重山附近,赫連柏一劍劈開陣法,往裏一掃,頓時興致索然:“這具金丹期傀儡,交給姜姜,為師替你壓陣。”
按照甄寶珠的話,姜水雲猜測過可能會再遇見血淩子的傀儡,小心駛得萬年船,才求助師尊,聽說這具傀儡只是金丹期,頓時無所顧忌。
血淩子的洞府內豢養密密麻麻的蠱蟲,姜水雲立刻跳開,挨到時越,兩人手指不經意碰了下,然後他臉頰騰地染上紅暈。
只是不小心碰下手,他紅什麽臉啊!
姜水雲:“……專心點。”
時越耳朵尖尖染上一片緋紅:“好。”
姜水雲不再管他,全副心神對付面前敵人。
說是金丹期,其實這具傀儡修為已至金丹後期,而姜水雲只是個金丹初期小菜鳥,可她手握月折,仙劍天然正氣壓制魔氣,這具傀儡身只能淪為她試煉的基石。
她負劍而立:“師尊,不辱使命。”
赫連柏聲音不鹹不淡:“就這麽個貨色,你跟他打鬥一個時辰,是不是還覺得挺驕傲?”
被戳中心思,姜水雲自省:“弟子錯了。”
赫連柏緩和語氣:“不要寬待自己,你的劍法還能更快,以你最好的實力,能半個時辰內打敗金丹後期。”
姜水雲:“回去弟子一定好好練劍,超越自我。”
又說:“剛才弟子誅殺血淩子,在他身上發現這個。”
她張開掌心,一滴精血躍然其上。
她曾問過師尊,道侶之間是否可以通過婚宴上盟誓的血追蹤另一方,赫連柏回答不行,但如果是精血,不一樣。
一名修士的精血有限,而通過精血尋人,不一定準确,但的确有這門法術。
赫連柏掐訣施展法術,半晌搖搖頭:“可能距離太遠,感覺不到。”
姜水雲本沒抱太大期望,正是因為用精血尋人不可取,所以才極少有人刻意用這法子尋人。
那滴精血被赫連柏用玉瓶裝起,随手抛給她。
等她們回去時,沐峰主已找回沐清,只是沒能逮到譚花月那個小魔女。
沐清體內的乖乖蠱,只有譚花月體內有蠱母,一旦蠱母死,子蠱也會死,沐陽子投鼠忌器,才叫譚花月給跑了。
而沐清身上的子蠱,必須由母蠱引出,連裘千山這個五毒教教主都沒法子解。
于是,沐陽子決定把裘千山帶回蓬萊。
兩日後,終于回到蓬萊青雲峰。
她帶回裘千山,卻不見鄭婉婉和薛耀。
樂之遙把這幾日發生的事娓娓道來,原來鄭家有一枚祖傳的丹藥,堪比傳聞中的九轉金丹,能起死回生,能解百毒,于是,鄭婉婉回家求藥。
就在昨日,鄭婉婉托人送來一枚丹藥,救醒薛耀後,她卻再也沒有出現,連傳訊符也不回。
前腳,薛耀剛去鄭家找鄭婉婉,後腳,她們從南疆趕回。
鄭婉婉有多讨厭鄭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放着好好的鄭大小姐不做,跑去萬獸門從外門弟子一步步做到內門弟子……
鄭家主從前對鄭婉婉不聞不問,因為鄭二小姐沒了,所以又想起鄭婉婉……
想到這裏,姜水雲眼皮一跳,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