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剝個桔子
一個時辰前。
礦洞那邊傳來好消息, 挖出一塊巴掌大的魂石。
“王上。”
下屬捧來那塊魂石,等他确定無誤後,高興之餘, 立馬表示要給予豐厚賞賜。
那名魔衆跪伏着,面上露出可怖的傷痕,歪歪扭扭用針線縫合着,叫他格外眼熟。
是在哪裏見過呢?
他皺眉思索, 忽而眉眼半冷下來,诘問:“你臉上的傷, 是誰給你縫合的?”
去膳房拿人的下屬回來了, 紅姑帶着那名雜役出魔域了……
究竟是不是她?
他自言自語:“看看不就知道了。”
黑水河上,船只緩緩駛向遠處。
他的眼神在那艘船只上搜尋,想要找出記憶裏熟悉的背影。
河面上空游蕩的陰氣怨氣阻擋了視線, 他幹脆禦空飛行, 一眼便鎖定住那個跳上岸的身影, 纖瘦, 且熟悉。
前面的人蹿得跟只兔子似的,他悠悠然去追。
見她朝仙盟據點的方向跑去,他心頭先是狐疑萬分, 莫非她竟不知那仙盟的據點早已人去樓空?
他戲耍夠了,便伸手淩空五指一抓, 老鷹捉小雞一樣拎起對方的後領,縮地成寸,片刻間便已回到魔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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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清對方容貌, 七分神似, 又不敢确定。
他目光不善::“你究竟是誰?”
對方一個哆嗦, 突然雙膝跪伏地抱住他的大腿, 極谄媚道:“我,我愛慕王上已久。”
他大腦一片空白,記憶裏那個女人虛僞薄情,卻是極有骨氣的,就算被血淩子以金蟬蠱折磨,從未張口求饒過……
眼前的這個除了容貌相似,很難跟那個女人聯想到一處。
“哦,既然你說愛慕本王,為何見了本王渾身發抖,扭頭就跑。”
抱着白切黑兩根大腿的姜水雲,努力平複語氣編瞎話:“我發抖,是因為王上尊容威嚴,我見之情緒激動,至于扭頭就跑,那是因為我剛才乘船不太舒服,想要活動活動筋骨。”
“原來如此。”放在廣袖裏的手掌凝聚魔氣,停在對方腦袋瓜子上,突然他想起什麽,散去掌心彙聚的魔氣,稍減殺心:“好了,既然你心中愛慕于本尊,本尊便給你個機會,準你留在寝殿貼身伺候。”
姜水雲一懵,放開抱大腿的手。
大魔頭揮了揮手,不耐煩:“來人,帶她下去安頓!”
等人離開,寝殿內恢複平靜。
脫掉錦服,上身半裸着來到一面巨大銅鏡前。
昏黃的鏡面,映照着線條流暢緊實的脊背,從前縱橫整個脊背皮膚的斑駁傷痕,如今看不見半點痕跡,僅有靠近肩胛的一處歪歪扭扭的粉色疤痕,如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蜈蚣。
爬出洗靈池,他身上所有的傷口疤痕全部愈合,脫胎換骨,唯有這一處傷痕還保留着。
他撫摸小蜈蚣,半垂眼睫,罩下的一片陰影為他增添三分陰郁:“只有消滅這道疤痕,才能真正消滅你,我才能成為這具身體的真正掌控者。”
拿不準魔王的心思,姜水雲被安排在隔壁的寝殿。
“姑娘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可以喊我。”
處于懵逼狀态的姜水雲胡亂點着腦袋,開始梳理自己目前的處境,剛才那股強烈殺意罩下,她幾乎以為自己要命喪白切黑之手。
不知道白切黑又為何臨時改變主意,總之她是暫逃一劫,以後要面臨的危機重重。
一想到以後自己要在白切黑手底下讨生活,姜水雲立馬拉下一張臉。
一早,還賴床的姜水雲在被窩裏被揪醒,去服侍剛忙完政務的大魔王。
端茶倒水,姜水雲立在一旁打瞌睡。
大魔王端起茶盞抿一口,緊接着面色愠怒:“你想燙死本王。”
殺意浮出,姜水雲瞌睡立馬跑掉大半:“我愛慕王上,不是故意的。”
她發現白切黑聽到她說愛慕他時,殺意收斂,只要順毛捋,就能安撫好這只随時要炸毛的大狼狗。
胡思亂想間,她的目光落到長案上的一盤點心。
甜甜的香氣直往人鼻腔裏鑽,她吸了吸鼻子,從起床到現在還沒用飯。
腹中咕嚕嚕,對上大魔王投來的探究目光,她尴尬一笑。
對方遞過手邊的一碟糕點,姜水雲拿起其中一塊龍須酥,甜食分泌的多巴胺讓人心情愉悅。
不經意看來的大魔王眯了眯眼,腦海裏閃過許多熟悉的記憶片段,神情恍惚,緊接着面色一遍,重重一拳錘在長條案。
吓得姜水雲一個激靈,對着陰晴不定的大魔王讨好一笑:“王上要不要也來一塊?”
大魔王面色不善:“滾出去。”
滾就滾。
姜水雲跑得跟只兔子似的,懷裏還抱着碟子點心。
走出寝殿,迎面撞見榮富貴和錦程,前者對她目不斜視,後者則是擠眉弄眼。
回到住所,姜水雲吃着點心,被噎得慌,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就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
錦程打量眼前的居所環境,寝室通透明亮,各式擺件一應俱全,不像被虐待。
他一面打量,一面坐到她對面:“聽說王上往寝宮帶回個女子,我便猜到可能是你,一晚上替你提心吊膽,沒想到啊,你居然入了王上的眼,而且王上待你還不錯。”
姜水雲差點被茶水嗆到,呵,待她不錯,三番兩次對她起殺心,這叫待她不錯?
她眉頭緊鎖:“你不懂的。”
錦程湊近了來:“全魔宮上下都知道咱們王上厭惡女子,除了紅姑,就只有你出現在王上身邊,聽說你被王上親自命令貼身伺候,還給你住這麽漂亮寬敞的寝室,這你還不滿意?”
姜水雲:“小鬼,你懂寄人籬下,不得不委曲求全嗎?”
錦程卻另有一副見解:“反正不管在哪裏都要依附于人,不如依附一個最強之人。還有,我不叫小鬼,你也沒比我大多少。”
三觀不同,如雞同鴨講。
姜水雲扯開話題:“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頭沒腦一句話,錦程立刻會過意,知道她問的是王上突然心血來襲去黑水河拿人,于是一五一十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得知是因為她救助過的一名患者,引起了大魔王的注意,姜水雲卻不像錦程想的那麽樂觀。
外人誤以為大魔王看重她縫合的能力,姜水雲卻猛然回憶起自己曾經給對方縫過針,這讓她很難不讓将兩者串聯起來。
所以現在問題最關鍵的點,白切黑究竟有沒有認出她?
錦程坐了會兒,準備告辭。
臨走前,他忍不住開口:“既然被王上注意到,以後安分些,千萬別想着逃跑。”
的确,姜水雲沒打消過逃跑的念頭。
從前百依百順的小修狗,現在黑化成大魔王,對她抱有仇恨,萬一被對方認出來,落得他手裏,焉能有好果子吃?
魔域這片鬼地方,是萬萬不能再呆下去了。
偏偏她想着躲遠點,大魔王卻差使人喊她去伺候。
去見大魔王,姜水雲抱着上墳的沉重心情,寝殿裏,大魔王身着黑色錦服,墨發全部束進金冠,他斜斜靠在王座,翹着二郎腿漫不經心看人。
“你,過來給我剝個桔子。”
這是把她當作婢女使喚了,姜水雲咬咬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低眉垂目地上前,從長條案上的果盤裏拿起個黃澄澄的桔子,剝去外皮,遞給他。
頭頂的聲音,冷淡地說:“本王不吃橘絡。”
她耐心去掉所有橘絡,再次遞給他。
頭頂聲音呸一聲,挑刺道:“你要酸死本王?”
姜水雲低頭盯着被弄髒的裙擺,拳頭硬了。
他突然興致勃勃:“怎麽,不生氣?”
察覺到殺意,姜水雲立刻充滿了警惕:“我心悅王上,能伺候王上是我的福分。”
下巴突然被人挑起,對方拉進了距離,他盯着她的臉細細端詳:“這張臉……”
挑起她下巴的手指,驟然下滑,禁锢住她的脖頸,他咧着唇角,笑得很張揚。
握草,這麽突然要殺她!
呼吸不到新鮮空氣,姜水雲大腦缺氧,抱着反正準備赴死,幹脆臨死前嘴嗨一把,破口大罵:“你這個死變态。”
放在脖頸的手掌微松,他挑了挑眉梢:“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阿水。”
姜水雲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有人替她做了回答。
來人是紅姑,剛站定,紅姑沖她招手:“過來,幫姑姑搭把手。”
姜水雲走過去,紅姑卻沒使喚她,只是指揮着其他人把菜肴擺放好,又道:“阿水剛來,還不太會伺候人,屬下把人帶下去好好□□。”
出了寝殿,紅姑從懷裏摸出一瓶藥膏,視線落到她脖頸處的指痕:“我本想讓你一輩子不踏出膳房,就是為了保護你。”
姜水雲問:“是因為我這張臉?”
紅姑點頭:“你這張臉同咱們王上的一位故人神似,從前下面的人為了讨好王上,特意從人間尋來一名相似的歌姬,進獻給王上,結果王上不但殺了美人,還将美人剝皮抽骨,制成人皮鼓。”
“人,人皮鼓?”姜水雲冷抽一口氣,好兇殘啊!